白彦摆摆手,“没关系,反正公司什么的我也不大懂,他人没事就好。”
他环视了大厅一圈,只有十几个收拾餐具的服务员,并没看到陆至晖。
“先生人呢?”
吴岐伸手朝电梯一引,“老板以为您没下楼,就去您之前的房间找您了。”
白彦疑惑:“你们没告诉他吗?”
吴岐垂眼,“说过了,但老板现在神志不是很清醒,不信。”
白彦啧了一声——看来喝醉了大家都一样,固执且不讲道理。
电梯径直上了十四楼,最后一层的时候,身体传来的失重感夹杂了从高处坠落的错觉,让他轻微的晕眩了一下,三五秒后回神。
走廊上铺满了柔软的地毯,鞋底踏上去几乎没有声音,整层楼都透着世外深居的悄然。
安静极了。
他的房间在拐角的最尽头,故而,他刚走过转角,就看到被人搀扶着等在门口的陆至晖。
搀着他的人是艾衡,新宅的高级保镖,看来今天的确非比寻常。平时接送的都是司机,今天居然是艾衡亲自动身,白彦已经能够预见停车场等候的两车满满的保镖了。
“放开。”
他听到陆至晖充斥着醉意的声音,抬眼一瞧,他正挥开艾衡扶他的手。
“被先生看到像什么样子?”仍是往前冷冽的语气,却又因为醉酒虚着几分气,比从前多了些孩子脾性。
前行的脚步一顿,白彦愣住。
他看见陆至晖扶着门站直,抬手附额,拿拇指和中指按了按两侧的太阳穴,闭眼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抬手叩门。
被先生看到像什么样子这句话像一滴热水砸上了冰块,立即化开了一块食指大小的面积。陷下去了,也融了。
原来,陆至晖这么在乎在他眼前的形象
叩叩!
修长的手指敲响房门,手指的主人没有立即收手,反而整只手掌都撑在门面上,仿佛这样才不会因为晕眩摔到地上。
“先生,酒会结束了,我们回家。”他抬头,语气十分轻快,像极了去幼儿园接孩子的家长。
白彦心里十分拒绝这种语气的对象是自己,但又不得不面对。
“先生,我在这儿。”他从后面叫他。
“嗯?”陆至晖迟钝地转身,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眉宇瞬间欣喜,仿佛埋了十几天的种子终于发芽了似的。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他笑着问白彦。
白彦这时才看到他脸颊上的红晕,觉得这很怪异。毕竟陆至晖平日里就是活脱脱的一个体面绅士,领扣袖扣领带夹缺一不可,跟现在这样满脸通红的醉酒状态,根本格格不入。他连这人的笑都不怎么常见,更别提红着脸笑了。
而且这人除了脸红,脖子也跟摸了一层细细的朱砂似的,藏在板正的西装里,只露出说话时上下滑动的喉结,颇像春香红帐伸出的光滑软盈的手,勾着人的魂魄往红帐里去。
太性感了!
白彦摸了摸鼻子,强行收心。
“我听他们说快结束了,就想下楼等——哎!”
他的话没说完,面前的人就突然重心不稳,倒在他身上。白彦吃力地撑着他,整张脸因为用力皱成了包子。
“嗯?没站稳。”陆至晖的皮鞋用力蹬了两下地面想站起来,成功把白彦又往后逼了两步。
“哎别别别动!”白彦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站稳——他收回刚才觉得这个人性感的想法!
他爷爷的,重死了!
艾衡和吴岐都上来帮忙,期间吴岐的手不慎碰到了艾衡,触电一般赶紧缩回。
“呼——我天,你吃铅球长大的吗!”
白彦在泰山压顶的缝隙里拼命呼吸,然后把他的手臂横到自己后颈,跟另一侧的艾衡一起扛着这人走。吴岐在一旁搭不上手,又不能去替白彦下来打断人家夫妻的亲密接触,左右权衡之下,掏出手机拍了张照。
嗯,明天给老板看,他肯定开心。
陆至晖能走,但就是跟踩棉花似的时不时就踉跄一下,需要白彦和艾衡一起又把他撑起来。三个人的步伐忽快忽慢,忽起忽落,远看只以为在跳芭蕾舞。
“哎哟天哪!”等把人驮到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白彦瘫在沙发上一动也动不了。
吴岐在应酬时喝了酒,开车都是艾衡负责的。一进门,江妈等人就拥了上来,嚷嚷着把陆至晖扶到床上去,吃了醒酒汤之后再泡澡睡觉。陆至晖闲吵,就眉头拧了起来,挥挥手让他们都下去。
艾衡见机行事,也匆匆退了出去,在玄关拉住正准备逃走的吴岐。
“吴特助,我送你。”他走近灯光微弱的玄关,微蹙眉头,刚正坚毅的脸上透着浓烈的不快。
吴岐在他近身时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笑着说:“我自己可以回去,不用麻烦了。”
“你喝了酒,我不放心。如果在路上有什么事,我没办法向老板交代。”艾衡不由分说地开门,“走吧。”
吴岐向来彬彬有礼,脸上的仓促一闪而过,后恢复了微笑:“我打车很快,二十分钟就到了。老板这边需要人手,你还是留下比较好。这样吧,我到家之后给你报个平安,怎么样?”
两个人的身高差不多,甚至吴岐还要高一些,但在这样针锋相对的情势下,两厘米的身高差并不占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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