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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三国编年史1:党锢之祸(2)
    汉孝灵皇帝建宁二年己酉,169

    摘要

    江夏蛮叛汉

    建宁二年(169)九月,江夏郡(今湖北云梦)蛮起兵反汉,汉廷命州郡进剿,随即平定。

    陈夤击破山越

    建宁二年(169)九月,丹阳郡(今安徽宣城)山越围攻丹阳太守陈夤,陈夤率兵将山越击平。

    党锢之狱起

    建宁二年(169),宦官侯览指使朱并上书诬告前党人张俭与其同乡共二十四人“别相署号,共为部党,危及社稷”,灵帝于是下诏速捕张俭等人。当年十月,宦官曹节乘机合有关部门奏原司空虞放、太仆杜密、长乐少府李膺、司隶校尉朱寓、颍川太守巴肃、沛相荀昱、河内太守魏朗、山阳太守翟超等皆为钩党(意为与张俭等党人相牵连),实即党人。灵帝下令缉捕钩党之人,虞放等百余人皆下狱死,其妻、子流徙边地,诸附从钩党士人皆禁锢终身。灵帝又诏令州郡大举钩党,天下名士及儒学有行义者皆被举为党人,加之挟怨相恶者官报私仇,死、流徙、罢免、禁锢者又六、七百人,此次钩党之狱与后来再次禁锢党人之事合称第二次“党锢之祸”。

    高句丽攻略辽东

    建宁二年(169),高句丽王伯固攻略辽东郡(今辽宁辽阳),玄菟太守耿临率军进讨,斩首数百级,伯固投降。

    刘宠免官

    建宁二年(169)十一月,太尉刘宠以日食免官。刘宠,字祖荣,东莱牟平(今属山东)人。其父刘丕博学,号为“通儒”。刘宠少传父业,以明经举孝廉入仕,为东平陵令,施政仁惠,深受百姓爱戴。后迁为豫章太守,又迁为会稽太守,在官减除苛法,严明法纪,郡中大治。后入朝,因任将作大匠、宗正、大鸿胪等职。延熹四年(161),代黄琼为司空,始为三公。又任司徒、太尉等职。建宁二年免官后,隐居乡里,后死于家。虽累任高官,但廉洁朴素,布衣蔬食,家无余财。

    张俭亡命

    建宁二年(169)十月,宦官侯览使人诬告前党人张俭与其乡共二十四人相结为党,危害朝廷。灵帝于是下诏收捕张俭等人。张俭出外逃亡。因形势危急,不能择人,只好望门投止;所到之处,因重其名德品行,皆破家相留。后辗转逃至东莱郡(今山东掖县)李笃处,正好外黄县令毛饮率兵搜捕至门,李笃对毛饮说,张俭知名天下,虽然四处逃命却并没有罪,即便能找到,忍心将他抓走吗?毛饮叹息而去。后李设法将张俭送出塞外,张俭以此免于此难。

    郭泰死

    建宁二年(169)春,郭泰病死。郭泰(127—169),字林宗,太原界休(今属山西)人。少时家贫好学,游学京师,河南尹李膺与之往甚密,于是名震京师。后为太学诸生领袖,与太尉陈蕃等人互相推崇,一时清议大起。延熹九年(166)党锢之祸起,郭泰遂闭门教学,有弟子千余人。建宁二年死于家,四方之士奔其丧者千余人,共为其刻石立碑。

    李膺死

    建宁二年(169)十月,钩党之狱起,李膺下狱死。李膺(109—169),字元礼,颍川襄城(今属河南)人。以孝廉入仕,后举司徒高第,历任青州刺史、渔阳太守、护乌桓校尉、度辽将军、河南尹、司隶校尉、长乐少府等职。在职法令严明,尽心职守,因其出任青州刺史,不法守令皆望风而逃。在边地,亲冒弓矢,屡破鲜卑等军。永寿二年(156),鲜卑攻略云中郡(今内蒙找克托东北),李膺出任度辽将军,各族闻知,皆送还所掠人口而降。在河南尹任内劾奏前北海太守羊元礼。羊元礼贿赂宦官,李膺反而被收下狱。不久赦免,拜司隶校尉。时宦官专权,但李膺执法严明,不经皇帝批准便将宦官张让之弟、贪残无道的野王县令张朔处死。于是宦官皆畏服李膺,见之鞠躬屏气,不敢稍犯。延熹九年(166),党锢之狱起,李膺下狱,后罢归乡里,禁锢终身。时朝廷政治错乱士人标榜党人,李膺被称为“天下楷模李元礼”。灵帝立,太傅陈蕃辅政,起用李膺为长乐少府。后陈蕃与窦武谋诛宦官不成被杀,李膺又被免官。建宁二年,钩党之狱起,李膺不肯逃亡,遂下狱死,妻、子被徙边郡,门生、故吏等皆被禁锢。

    杜密死

    建宁二年(169)十月,钩党之狱起,杜密被征,自杀身死。杜密(?—169),字周甫,颍川阳城(今河南登封东南)人。因司徒胡广辟举入仕,历任代郡太守、泰山太守、北海相、尚书令、河南尹、太仆等职,执法严明。延熹九年(166),党锢之祸起,被收入狱,后免归乡里,禁锢终身,士人标榜党人,杜密身列“八俊”,与李膺齐名,时有“李杜”之称。灵帝立,太傅陈蕃辅政,起用杜密为太仆。建宁二年,朝廷大捕“钩党”之人,杜密入狱自杀而死。

    范滂死

    建宁二年(169)十月,灵帝大捕钩党之士,范滂下狱死。范滂(136—169),字孟博,汝南征羌(今河南偃城东南)人。少以清正名世,举孝廉入仕,时冀州(今河北临漳西南)饥荒,盗贼大起;范滂为清诏使,出使冀州。未至州境,贪赃官吏皆弃官而逃。后迁光禄勋主事、太尉府掾属,劾奏刺郡守不法者二十余人,又为汝南太守宗资功曹。清严守正,嫉恶如仇。延熹九年(166),党锢之狱起,被捕下狱,不久赦免,罢归乡里,禁锢终身。其南归,汝南郡(今河南平舆北)、南阳郡(今河南南阳)士大夫迎接者有车数千辆。士众标榜党人,范滂名厕“八及”。建宁二年,钩党之狱再起,大扑党人,县令郭揖不忍捉拿范滂,欲弃官与其同逃;范滂不肯,与老母诀别,遂入狱死,年仅三十三岁。

    详细

    [1]春季,正月丁丑(疑误),大赦天下。

    [2]灵帝将母亲董贵人从河间国迎接到京都洛阳。三月乙巳(初三),尊董贵人为孝仁皇后,住永乐宫。任命董贵人的哥哥董宠为执金吾,侄儿董重为五官中郎将。

    [3]夏季,四月壬辰(二十一日),金銮宝殿的皇帝御座上发现一条青蛇。癸巳(二十二日),刮大风,降冰雹,雷霆霹雳,拔起大树一百余棵。灵帝下诏,命三公、九卿以下官员,每人各呈密封奏章。大司农张奂上书说“过去,周公姬旦埋葬时,因违背礼制,上天震怒。而今窦武、陈蕃对国家一片忠贞,还没有得到朝廷公开的宽恕,天降怪异反常的事物,都是为此而发。应该迅速地收敛安葬他们,召回他们被放逐边郡的家属,因跟从他们受连坐而遭到禁锢的,全部撤除。还有,皇太后虽然居住南宫,可是恩遇礼敬都不及时周到,朝廷大臣无人敢说,远近的人都很失望。应该思念大义,回报父母养育的亲恩。”灵帝深以为有理,询问中常侍们的意见,宦官们都大为反感,而灵帝又不能自作决定。张奂又与尚书刘猛等联名推荐王畅、李膺是担任三公的合适人选,曹节等人更加痛恨张奂等人多嘴,便让灵帝下诏严厉责备。张奂等人自动投入廷尉狱,请求囚禁,数日之后,才被释放,但仍罚俸三月赎罪。

    郎中东郡人谢弼上呈密封奏章说“我曾经听说‘蟒蛇毒蛇,女子征兆’,我认为,当初是皇太后在深宫之中决定迎立陛下的大计。《尚书》说‘父子兄弟,罪行不相连及’,窦姓家族的诛杀,岂能把罪过加到皇太后身上?如今被幽禁隔离在空宫之中,忧伤之情上感天心。万一发生措手不及的急病,陛下还有什么面目再见天下?和帝不断绝窦太后的养育之恩,前世传为美谈。《礼记》上说‘作为谁的后嗣,就是谁的儿子’而今陛下承认桓帝为父,岂能不承认皇太后为母?盼望陛下仰慕虞舜孝顺的教化,回想《凯风》歌颂思念母亲的恩情。我又听说‘开国承家,不能任用小人。’而今功臣久在外面,没有得到封爵和增加薪俸,然而,陛下的奶妈却私下得到宠爱,享受很高的封爵。刮大风以及降冰雹,也都是由于这个缘故。还有,前太傅陈蕃毕生为王室尽力,竟被一群邪恶小人陷害,一旦被杀,全族灭绝,其酷刑滥罚,天下为之震骇。甚至连他的学生门徒,以及过去的部署,都遭到贬谪放逐,禁锢不许做官。崐陈蕃已经死去,即令一百条生命也不能赎他生还。应该将他的家属召回京都洛阳,解除禁令。尚书令和太尉、司徒、司空都是社稷大臣,国家命脉所在。可是现在的四公,只有司空刘宠还能推行善政,其他三位都是无德食禄,招贼引寇之辈,必然发生鼎足折断,食物倾覆的凶事。正好趁着天降灾异,把他们全部罢免。征召前司王畅、长乐少府李膺等参与政事。差不多能使灾变消除,国运永昌。”灵帝左右近侍,对谢弼的建议非常痛恨,于是贬他出任广陵郡太守府的府丞。谢弼自动辞职,回到家乡。曹节的堂侄曹绍正担任东郡的郡太守,用其他的罪名逮捕谢弼,在监狱中把他严刑拷打而死。

    灵帝向光禄勋杨赐询问有关蛇妖的事,杨赐上呈密封奏章说“祥瑞不会妄自降临,灾异也不会无故发生。君王心里有所思想,虽然没有形诸脸色,但金木水火土等五星已经为之推移,阴阳也都随之改变。君王的权威不能建立,就会发生龙蛇一类灾孽。《诗经》上说‘蟒蛇毒蛇,女子征兆。’只有请陛下思虑阳刚的道理,应该有内外之别,抑制皇后家族的权力,割舍娇妻艳妾的宠爱,则蛇变可以消失,祥瑞立刻就会出现。”杨赐是杨秉的儿子。

    [4]五月,太尉闻人袭、司空许栩都被免官。六月,任命司徒刘宠为太尉,擢升太常汝南人训为司徒,太仆长沙郡人刘嚣为司空。刘嚣一向阿谀奉承中常侍,所以才得以擢升到三公高位。

    [5]灵帝下诏,派遣谒者冯禅前往汉阳郡,说服残余的羌众投降。破羌将军段认为,春天是农耕季节,农夫布满田野,羌众即使暂时投降,地方官府也无能力供给他们的粮食,最后一定再次起兵为盗贼,不如趁他们空虚的时候,纵兵出击,一定可以将他们杀绝。于是段亲自率军出征,挺进到离羌众所驻守的凡亭山四五十里的地方,派遣骑司马田晏、假司马夏育率领五千人作先锋,击破羌众的大营。羌众向东撤退,重新聚集在射虎谷,并且分兵把守射虎谷的上下门。段计划一举将他们全部歼灭,不许他们再溃散逃亡。秋季,七月,段派遣一千余人在西县用木柱结成栅栏,纵深二十步,长达四十里,进行遮挡。然后,分别派遣田晏、夏育率领兵士七千人,口中衔枚不许言语,乘夜攀登上西山,安营扎寨,挖凿壕沟,进到距羌众屯聚一里许的地方。又派遣司马张恺等率领三千人攀登上东山。这时,被羌众发觉。段因而和张恺分别由东山和西山纵兵夹击,大破羌众,追击到射虎谷的上下门和穷山深谷之中,势如破竹,斩杀叛羌酉长以下共一万九千余人。冯禅等所招降的四千人,被分别安置在安定、汉阳、陇西等三郡。于是,东羌诸部的叛乱全部被平定。段先后共经历一百八十次战役,斩杀三万八千余人,俘获各种家畜四十二万七千余头,用费四十四亿,军吏和士兵死亡四百余人。东汉朝廷改封段为新丰县侯,每年征收一万户人家的租税。

    臣光曰《书》称“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夫蛮夷戎狄,气类虽殊,其就利避害,乐生恶死,亦与人同耳。御之得其道则附顺服从,失其道则离叛侵扰,固其宜也。是以先王之政,叛则讨之,服则怀之,处之四裔,不使乱礼义之邦而已。若乃视之如草木禽兽,不分臧否,不辨去来,悉艾杀之,岂作民父母之意哉!且夫羌之所以叛者,为崐郡县所侵冤故也;叛而不即诛者,将帅非其人故也。苟使良将驱而出之塞外,择良吏而牧之,则疆埸之臣也,岂得专以多杀为快邪!夫御之不得其道,虽华夏之民,亦将蜂起而为寇,又可尽诛邪!然则段纪明之为将,虽克捷有功,君子所不与也。

    [6]九月,江夏郡蛮族起兵反叛,州郡官府出兵,将其讨伐平定。

    [7]丹杨郡山越族起兵反叛,包围郡太守陈夤,被陈夤率军击破。

    [8]起初,李膺等虽然遭到废黜和禁锢,但天下的士族和文人都很尊敬他们,认为是朝廷政治恶浊,盼望能跟他们结交,唯恐不被他们接纳,而他们也互相赞誉,各人都有美号。称窦武、陈蕃、刘淑为三郡,所谓君,说他们是一代宗师;李膺、荀翌、杜密、王畅、刘、魏郎、赵典、朱为八俊,所谓俊,说他们是一代英雄俊杰;郭泰、范滂、尹勋、巴肃,以及南阳郡人宗慈、陈留郡人夏馥、汝南郡人蔡衍,泰山郡人羊陟为八顾,所谓顾,说他们是一代德行表率;张俭、翟超、岑、苑康,以及山阳郡人刘表、汝南郡人陈翔、鲁国人孔昱、山阳郡人檀敷为八及,所谓及,说他们是一代导师;度尚、以及东平国人张邈、王孝、东郡人刘儒、泰山郡人胡母班、陈留郡人秦周、鲁国人蕃响、东莱郡人王章为八厨,所谓厨、说他们是一代舍财救人的侠士。等到后来,陈蕃、窦武掌握朝廷大权,重新举荐和提拔李膺等人。陈蕃、窦武被诛杀,李膺等人再度被废黜。

    宦官们对李膺等人非常痛恨,所以皇帝每次颁布诏书,都要重申对党人的禁令。中常侍侯览对张俭的怨恨尤为厉害。侯览的同郡人朱并素来奸佞邪恶,曾被张俭尖刻抨击过,便秉承侯览的旨意,上书检举说,张俭和同郡二十四人,分别互起称号,共同结成朋党,企图危害国家,而张俭是他们的首领。灵帝下诏,命将朱并的姓名除掉,公布奏章,逮捕张俭等人。冬季,十月,大长秋曹节暗示有关官吏奏报“互相牵连结党的,有前司空虞放,以及李膺、杜密、崐朱、荀翌、翟超、刘儒、范滂等,请交付州郡官府拷讯审问。”当时,灵帝年仅十四岁,问曹节说“什么叫做互相牵连结党?”曹节回答说“互相牵连结党,就是党人。”灵帝又问“党人有什么罪恶,一定要诛杀?”曹节又回答说“他们互相推举,结成朋党,准备有不轨行动。”灵帝又问“不轨行动,想干什么?”曹节回答说“打算推翻朝廷。”于是,灵帝便批准。

    有人告诉李膺说“你应该逃了。”李膺说“侍奉君王不辞艰难,犯罪不逃避刑罚,这是臣属的节操。我年已六十,生死有命,逃向何方?”便主动前往诏狱报到,被酷刑拷打而死。他的学生和过去的部属都被禁锢,不许再做官。侍御史蜀郡人景毅的儿子景顾是李膺的学生,因为在名籍上没有写他的名字,所以没有受到处罚。景毅感慨地说“我本来就认为李膺是一代贤才,所以才教儿子拜他为师,岂可以因为名籍上脱漏而苟且偷安?”便自己上书检举自己,免职回家。

    汝南郡督邮吴导接到逮捕范滂的诏书,抵达征羌侯国时,紧闭驿站旅舍的屋门,抱着诏书伏在床上哭泣,全县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范滂得到消息后说“一定是为我而来。”即自行到监狱报到。县令郭揖大吃一惊,把他接出来,解下印信,要跟范滂一道逃亡,说“天下大得很,你怎么偏偏到这个地方来?”范滂回答说“我死了,则灾祸停止,怎么敢因为我犯罪来连累你,而又使我的老母亲流离失所!”他的母亲来和他诀别,范滂告诉母亲说“范仲博孝顺恭敬,足可供养您。我则跟从龙舒君归于九泉之下。生者和死者,都各得其所。只求您舍弃不能忍心的恩情,不要增加悲伤。”范仲博是范滂的弟弟。龙舒君是范滂的父亲,即已故的龙舒侯国宰相范显。母亲说“你今天得以和李膺、杜密齐名,死有何恨!既已享有美名,又要盼望长寿,岂能双全?”范滂跪下,聆听母亲教诲,听完以后,再拜而别。临行时,回头对儿子说“我想教你作恶,但恶不可作;教你行善、即我不作恶。”行路的人听见,无不感动流涕。

    因党人案而死的共有一百余人,他们的妻子和儿女都被放逐到边郡。天下英雄豪杰,以及有良好品行和道义的儒家学者,宦官一律把他们指控为党人。有私人怨恨的,也乘机争相陷害,甚至连瞪了一眼的小积忿,也滥被指控为党人。州郡官府秉承上司的旨意,有的人和党人从来没有牵连和瓜葛,也遭到惩处。因此而被处死、放逐、废黜、禁锢的人,又有六七百人之多。

    郭泰听到党人相继惨死的消息,暗中悲恸说“《诗经》上说‘人才丧亡,国家危亡。’汉王朝行将灭亡,但不知道‘乌鸦飞翔,停在谁家。’”郭泰虽然也喜爱评论人物的善恶是非,但从不危言耸听、苛刻评论,所以才能身处浑浊的乱世,而没有遭到怨恨和灾祸。

    张俭逃亡,困急窘迫,每当望见人家门户,便投奔请求收容。主人无不敬重他的声名和德行,宁愿冒着家破人亡的危险也要收容他。后来他辗转逃到东莱郡,住在李笃家里。外黄县令毛钦手持兵器来到李笃家中,李笃领着毛钦就座以后说“张俭是背负重罪的逃犯,我怎么会窝藏他!假如他真的在我这里,这人是有名的人士,您难道非捉拿他不可?”毛钦因而站起身来,抚摸着李笃的肩膀说“蘧伯玉以单独为君子而感到耻辱,你为何一个人专门获得仁义?”李笃回答说“而今就想和你分享,你已经获得了一半。”于是毛钦叹息告辞而去。李笃便引导张俭经由北海郡戏子然家,再进入渔阳郡,逃出塞外。张俭自逃亡以来,所投奔的人家,因为窝藏和收容他而被官府诛杀的有十余人,被牵连遭到逮捕和审问的几乎遍及全国,这些人的亲属也都同时被灭绝,甚至有的郡县因此而残破不堪。张俭和鲁国人孔褒是旧友,当他去投奔褒时,正好遇上孔褒不在家,孔褒的弟弟孔融年仅十六岁,作主把张俭藏匿在家。后来事情被泄露,张俭虽然得以逃走,但鲁国宰相将孔褒、孔融逮捕,送到监狱关押,不知道应该判处谁来坐罪?孔融说“接纳张俭并把他藏匿在家的,是我孔融,应当由我坐罪。”孔褒说“张俭是来投奔我的,不是弟弟的罪过。”负责审讯的官吏征求他俩母亲的意见,母亲说“一家的事,由家长负责,罪在我身。”一家母子三人,争相赴死,郡县官府疑惑不能裁决,就上报朝廷。灵帝下诏,将孔褒诛杀抵罪。等到党禁解除以后,张俭才返回家乡,后来又被朝廷任命为卫尉,去世时,享年八十四岁。当初,夏馥听到张俭逃亡的消息,叹息说“自己作孽,应由自己承当,却凭空去牵连善良的人。一人逃命,使万家遭受灾祸,何必活下去!”于是他把胡须剃光,改变外貌,逃入林虑山中,隐姓埋名,充当冶铸金属人家的佣工,亲自挖掘烟炭,形容憔悴,为时二三年,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夏馥的弟弟夏静带着缣帛,追着要馈赠与他。夏馥不肯接受,并且对夏静说“你为什么带着灾祸来送给我?”党禁还没有解除,他便去世了。

    起初,中常侍张让的父亲去世,棺柩运回颍川郡埋葬,虽然全郡的人几乎都来参加丧礼,但知名的人士却没有一个人前来,张让感到非常耻辱。只有陈单独前来吊丧。等到大肆诛杀党人,张让因为陈的缘故,曾出面保全和赦免了很多人。南阳郡人何一向和陈蕃、李膺友善,也在被搜捕之列。于是他就改名换姓,藏匿在南阳郡和汝南郡之间,与袁绍结为奔走患难之交。他经常私自进入京都洛阳,和袁绍一道合计商议,为陷入党人案的名士们寻求救援,为他们策划,想方设法使其逃亡或隐藏,所保全和免于灾祸的人很多。

    当初,太尉袁汤生有三个儿子袁成、袁逢、袁隗。袁成生袁绍,袁逢生袁术。袁逢、袁隗都有声望,自幼便担任显要官职。当时,中常侍袁赦认为袁逢、袁隗出身宰相之家,又和他同姓,特别推崇和结纳作为自己的外援,所以袁姓家族以尊贵荣宠著称当世,非常富有奢侈,跟其他三公家族绝不相同。袁绍体格健壮,仪容庄重,喜爱结交天下名士,宾客们从四面八方前来归附于他,富人乘坐的有帘子的辎车,贱者乘坐的简陋小车,填满街巷,首尾相接。袁术也以侠义闻名当世。袁逢的堂侄袁闳少年时便有良好的品行,以耕种和读书为业,袁逢、袁隗多次馈赠于他,袁闳全不接受。袁闳眼看时局险恶昏乱,而袁姓家族富有贵盛,常对兄弟们叹息说“我们先祖的福禄,后世的子孙不能用德行保住,而竞相骄纵奢侈,与乱世争权夺利,这就会如晋国的三大夫一样。”等到党人之案爆发,袁闳本想逃到深山老林,但因母亲年老,不适宜远逃,于是在庭院里建筑了一间土屋,只有窗而没有门,饮食都从窗口递进。母亲思念儿子时,到窗口去看看他,母亲走后,就自己把窗口关闭,连兄弟和妻子儿女都不见面。一直隐身居住了十八年,最后在土屋中去世。

    起初,范滂等非议和抨击朝廷政事。自三公、九卿以下文武官员,都降低自己的身份,对他恭敬备至。太学学生争先恐后地仰慕和学习他的风度,认为文献经典之学将再度兴起,隐居的士人将会重新得到重用。只有申屠蟠独自叹息说“过去,战国时代隐居的士人肆意议论国家大事,各国的国王甚至亲自为他们执帚扫除,作为前导,结果产生焚书坑儒的灾祸。这正是今天所面临的形势。”于是在梁国和砀县之间,再也见不到他的行迹。他靠着大树,建筑一栋房屋,把自己变成佣工模样。大约居住了两年,范滂等果然遭受党锢大祸,只有申屠蟠超脱世事,才免遭抨击。

    臣光曰天下有道,君子扬于王庭以正小人之罪,而莫敢不服。天下无道,君子囊括不言以避小人之祸,而犹或不免。党人生昏乱之世,不在其位,四海横流,而欲以口舌救之,臧否人物,激浊扬清,撩虺蛇之头,跷虎狼之尾,以至身被淫刑,祸及朋友,士类歼灭而国随以亡,不亦悲乎!夫唯郭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申屠蟠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卓乎其不可及已!

    [9]庚子晦(疑误),发生日食。

    [10]十一月,太尉刘宠被免官,擢升太仆扶沟县人郭禧为太尉。

    [11]鲜卑侵犯并州。

    [12]长乐太仆曹节病危,灵帝下诏,任命他为车骑将军。不久,病愈,交回印信,仍担任中常侍,官位为特进,官秩为中二千石。

    [13]高句丽国王伯固侵犯辽东郡,玄菟郡太守耿临率军前往讨伐,伯固归降。

    汉孝灵皇帝建宁三年庚戌,170

    摘要

    济南民起事

    建宁三年(170)冬,济南(今山东章丘西)百姓聚众起事,攻打东平陵县。

    汉击疏勒

    建宁三年(170),凉州刺史孟佗使从事任涉率敦煌兵五百人,与戊巳校尉曹宽、西域长史张晏等合西域焉耆、龟兹、车师前、后部兵共三万余人,进讨疏勒。疏勒王和得率军坚守桢中域(今地不详),汉军连攻四十余日,城不能下,撤军还。

    谷永招降乌浒蛮

    建宁三年(170)冬,郁林太守谷永以恩信招降乌浒蛮(在今广西境内)十余万人,皆内属于汉,于是谷永安抚乌浒,开置七县。

    详细

    [1]春季,三月丙寅晦(三十日),发生日食。

    [2]征调段颎返回京都洛阳,任命他为侍中。段在边疆十余年,从来没有一天安心睡觉,和将士同甘共苦,所以部属都甘愿奋不顾身地拚死战斗,大军所到之处都能建立功勋。

    [3]夏季,四月,太尉郭禧被罢免,擢升太中大夫闻人袭为太尉。

    [4]秋季。七月。司空刘嚣被罢免。八月,擢升大鸿胪、梁国人桥玄为司空。

    [5]九月,执金吾董宠因假传他的妹妹董太后的谕旨有所请托,被下狱处死。

    [6]冬季,郁林郡太守谷永用恩德和威信招降乌浒蛮族十余万人,归服朝廷,授给帽子和腰带,设立了七个县。

    [7]凉州刺史、右扶风郡人孟佗派遣从事任涉率领敦煌郡兵五百人,会同戊已校尉曹宽、西域长史张宴,动员焉耆王国、龟兹王国、车师前王国、车师后王国军队,共三万余人,前往讨伐疏勒王国,功打桢中城,经过四十余天不能攻克,只好撤退。从此以后,疏勒国王接连不断地被杀害,朝廷再也没有力量进行干预。

    [8]最初,中常侍张让府中有一位负责掌管家务的奴仆,威风和权势显赫。孟佗家资财产富足,跟这位奴仆结成好友。孟佗倾尽所有馈赠给他,对其他的家奴也都一样巴结奉承,毫不吝啬。因此,家奴们对他大为感激,问他希望什么。孟佗回答说“我只希望你们向我一拜就足够了。”家奴们满口答应。当时,每天前往求见张让的宾客,车辆常常有数百甚至上千之多。有一天,孟佗也前往晋见,稍后才到达,车辆无法前进,于是那位奴仆总管率领他的属下奴仆前来迎接,就在路旁大礼参拜,引导孟佗车辆驶进大门。宾客们见此情景,全都大吃一惊,认为孟佗和张让的关系不同平常,便争相送给孟佗各种珍贵的玩赏物品。孟佗将这些馈赠的物品分送给张让,张让大为欢喜。由于这个缘故,于是任命孟佗为凉州刺史。

    汉孝灵皇帝建宁四年辛亥、171

    摘要

    西峡颂

    《西峡颂》位于成县西13公里处的天井山麓,鱼窍峡中,镌于东汉建宁四年,即公元171年,距今已有1800多年,全名为《汉武都太守汉阳河阳李翕西峡颂》。

    详细

    [1]春季,正月甲子(初三),灵帝行成年加冠礼,大赦天下,只有党人不在赦免之列。

    [2]二月癸卯(十三日),发生地震。

    [3]三月辛酉朔(初一),发生日食。

    [4]太尉闻人袭被免官,擢升汝南郡人李咸为太尉。

    [5]发生大瘟疫。司徒许训被免官,任命司空桥玄为司徒。夏季,四月,擢升太常南阳郡人来艳为司空。

    [6]秋季,七月,司空来艳被免官。

    [7]癸丑(疑误),灵帝封宋贵人为皇后。宋皇后是执金吾宋酆的女儿。

    [8]司徒桥玄被免官,擢升太常、南阳郡人宗俱为司空,任命前任司空许栩为司徒。

    [9]灵帝认为窦太后援立自己继承帝位有功,冬季,十月戊子朔(初一),他率领朝廷文武百官,前往南宫朝见窦太后,并亲自向窦太后进食和祝寿。因此,黄门令董萌多次为窦太后申诉冤枉,灵帝深为采纳,对于供养窦太后的财物,都比以前增加。曹节、王甫对此非常痛恨,于是诬告董萌诽谤灵帝母亲董太后,将董萌下狱处死。

    [10]鲜卑攻打并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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