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尧领命走后,归云问道:“那萧将军怎么办?今日他府上的管家已来寻人了!”
颜琤顿足,也思量起来,萧澈之伤虽然不重,可他还是担心:“他受伤如何能动?你如实回答就是。”
其实颜琤不想承认,他只是舍不得萧澈走,也不想舍弃此次接近神乾军的机会。
“昨夜行刺之人,也是刘温所派,再这样下去,公子会有危险,我们要不要永绝后患?”
颜琤摇头道:“刘温虽已退出朝堂,可朝中定还有人与之勾结。何承只是其一,此番何豫之事,因一把大火,这二人算是决裂。可其余大臣,虽未居高官,可也是大虞毒囊,不得不除。留着刘温,这些人一个个就会露出马脚,我们不急。百足之虫,待其百足尽断,本王再与他,新仇旧怨一起算!”
颜琤心中初尝情爱,最初空缺之处已被填满,只是仇恨难消,有些事,他不得不做。
夜色渐浓,颜琤亲自做好药膳,端去萧澈房中,自然也是颜琤的卧房。
萧澈惊喜道:“阿璃,这些事让下人做就好,你就不能坐下来陪陪我,说说话吗?”
颜琤无奈,听江尧谈论自己从前时,明明自己才是粘人的那一个,如今倒像互换一般。
颜琤端起药膳,轻轻吹着道:“我本就不善言辞,与你枯坐,你会觉得无趣。还不如留你一人独处,倒也自在。”
萧澈便吃着,口齿含糊道:“怎么会?阿璃就算一言不发,这倾国倾城之貌也足够养眼!啊~烫烫烫!”
颜琤假装嗔道:“油嘴滑舌!你这张嘴,究竟骗过多少人?”
萧澈笑道:“那自然只多不少啊!”
他本想逗颜琤生气,谁知对方也笑道:“那为何风流倜傥的上将军,至今还未成家?”
“……”萧澈调侃之色凝滞,他忽然想到了自己早已成婚两次,皆有负于人,或许他命中就不该有此一事。如今颜琤已然回来,何须再计较这些。
颜琤喂着萧澈用完药膳,便起身尴尬道:“你今夜就在此处休息吧!我,我去别处!”
萧澈却死活不同意,他无赖道:“阿璃就不怕我晚上发烧什么的?我这伤这么重!你就忍心丢下我一人?”
颜琤苦笑道:“哪里重了?伤口已经在慢慢愈合了,你别闹!”
“不行!你走了伤口就裂开了!不信你试试!”
“……”颜琤扶额,只好点头道:“好,你先躺好,待我处理完事,就回来!”
萧澈心满意足的躺下,调笑道:“阿璃快点,莫让我等的着急!”
深秋微寒,携带着夜晚的寒意,子时已过,颜琤也才回屋,他怕惊扰萧澈,在屋内站毕,暖身之后才去查看萧澈的伤势。
本就不重,萧澈内力高强,箭矢入体时,他本就以内力格档,之后颜琤又用良药医治,喊痛喊重,都是萧澈的手段而已。
萧澈假装熟睡,并未理会颜琤这番打量。颜琤收手之后,也坐在床边,满目柔情的看着萧澈,有关眼前之人的记忆也只有寥寥几面。可还是觉得有他为伴,心中甚安。
早已习惯了浸于仇恨的颜琤,也第一次有收手的念头。
察觉之后,颜琤立刻闭目,将此念打消,平心静气之后,他俯身在萧澈额上落下一吻,便心满意足的离开,去外屋的软榻上就寝。
萧澈自然想要更多,他想让颜琤主动和自己袒露心声,将日日折磨自己的仇恨言出,他想像从前那般和颜琤亲密无间,夜夜相拥入睡。
可这些,对于如今敏感的颜琤,都太难了,可萧澈有耐心,他愿意用自己的爱融化颜琤冰冷的心。
又过几日,即使林钟不想登门寒宅,也不得不登门,上将军失踪,已有多日不朝,皇帝震怒,特命禁军在京中四处寻找。
萧澈日日和颜琤同处一隅,哪里知道如今金陵城已为自己搅的天翻地覆。
日上三竿,颜琤正与萧澈在凉亭下棋,重重的敲门声打破了此刻的安然美好。
江尧马上前去查看,半晌就将林钟迎了进来。
林钟看到这二人正在凉亭怡然自得的下棋,怒意渐起。江尧还未看清林钟手势,鹰爪便已从林钟手中甩出,轰然砸向棋盘,棋子飞溅。
颜琤和萧澈纷纷起身后退。江尧立刻拔剑相挥,颜琤抬手阻止,依旧冷静的看着眼前贸然闯入之人。
萧澈蹙眉,怒骂道:“林钟,你发什么疯?”
林钟收回鹰爪,冷言道:“陛下已派禁军满城寻你,神乾军得知主帅失踪,也惶惶不安。你却还有闲情雅致在此下棋?”
林钟冷眸看向颜琤继续道:“阁下不知你眼前之人身居要职,乃朝廷命官吗?五万神乾军待命北郊营,等着主帅的消息,你就这般坦然,将他囿于此地,日日同你花前月下吗?”
“林钟!住口!是我要留下,与阿璃何干?”萧澈心中有愧,可也见不得别人诋毁颜琤。
颜琤闻言,也不恼怒,走到萧澈面前,温柔一笑道:“去吧!那么多人等你!”言毕,便在萧澈侧脸轻落一吻。
萧澈抬手将颜琤抱在怀里,不舍道:“我得空便来看你,阿璃若想我便给我写信!”
颜琤含笑催道:“快些去吧!”
林钟与萧澈出门之后,萧澈看着冷若冰霜的林钟自知理亏,轻咳道:“你生气了?”
林钟也不言语,继续走着。
“这次是我不好,未和任何人言明此事。待会儿我便入宫请罪。”
林钟冷道:“伤怎么样了?”
萧澈一愣,随后笑道:“早无碍了!我就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随后搭上林钟的肩,大步流星的朝将军府走去。
入宫面圣,圣上只是不痛不痒的训斥几句,罚其三月俸禄,便打发他离开了。
皇帝身体已大不如前,如今很多事也尽量不动怒,一些事宜已经开始交由太子处理。
荣王得何承和刘温培养,如今已没了当初纨绔之样,处理政事也有模有样,圣心甚慰。
萧澈在寒宅几日,京中早已变天。刑部尚书翟霖,因身犯重罪,被打入天牢,不久便会被处斩。朝中几位要员,竟也不同程度被革职罢免,或因罪入狱。
萧澈心中虽有困惑,可还是未怀疑颜琤。只是和秦安感慨:“这翟霖入狱,早该如此。可这其余六部也皆有人被惩处,还有不少清廉好官,难不成真是素日这些人遮掩的好?”
这些事,秦安皆心知肚明,他只好接话道:“若他们真的清白,自然不会被处置。既然身陷囹圄,自然不干净!”
萧澈自然知晓这些道理:“可你不觉得突然案发入狱,岂不是太巧了?这些人里,有许多二十年前犯事,而今早已改邪归正,却还是因前事获罪,这一切似乎是有人刻意为之。”
秦安大惊,连忙解释道:“萧兄多虑了,这也许只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即使如今变好,可从前所犯罪孽,也应该得到惩罚,不是吗?”
萧澈点点头,也不再言语。明日便是立冬,想起自己承诺过将士的篝火盛会,便也匆忙赶去北郊营安排一应事宜。
秦安离开将军府后便匆忙赶去寒宅,将萧澈的怀疑告知颜琤。
颜琤正在院中烹茶,闻言也并未在意:“我们所谋之事,他迟早会知道的!无妨!”
“那萧将军知道了,王爷打算如何解释?”
颜琤将火炉上沸水提起冲茶,浓郁的茶香沁人心脾,颜琤依旧淡然道:“他不是自诩深爱,要帮本王报仇吗?既然如此,何须解释?”
秦安闻着这冷言,不禁心寒,问道:“那王爷与萧兄再续旧情,也是,也是假的吗?”
颜琤手间动作一滞,似乎也思忖起来。片刻之后,慢语道:“本王待他与旁人不同,是多几分在意和关心,可若因此他便以为本王交付了全部的真心,那本王也只能笑他天真了。”
秦安蹙眉道:“那秦某敢问王爷,可否因为他乃神乾军统帅,有利你我所谋之事,所以您才,才答应他?”
颜琤沉默不语,玉指捻杯饮茶。
秦安痛心疾首道:“王爷,萧将军对您,情真意切,他可以为您去死,他……”
“秦安,心残之人,哪还有真心轻许别人?算我对不住他,事成之后,本王不会苟活!你莫要再提此事了!”
心已成灰,如何再燃?
立冬黄昏,萧澈特意来寒宅接颜琤,同他一起去神乾军北郊营参加今夜盛会。
颜琤推辞道:“我的样貌会引人注意,传到皇帝耳中,对你不利,算了吧!”
萧澈又无赖道:“他们都是我的将士,你是我的人,让他们见见你,这有何不妥?”
颜琤垂眸,似在犹豫。
“阿璃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走吧!”萧澈不顾颜琤思忖,拉起颜琤的手就向门外奔去。
秋风逝去,人影幢幢,篝火红焰照亮浓夜,似乎在宣泄多日压抑的不满,又似熊熊烈火唤醒了他们内心的滚烫热血。
清香的美酒扬洒在天地间,欢笑嘶吼之声震撼天地。马鸣长嘶划破夜空,狂欢的人群有人高呼:“将军来了!”
众人连忙起身出营迎接,颜琤一袭白衣格外惹眼,墨发在风中飞扬,身处众人集聚之地,似青莲孤月一般,格外惹眼。
众人皆面面相觑,虽见自家将军挽着此人的手,可还是不敢往那方面想。
萧澈盈盈一笑,对颜琤轻语:“阿璃,他们都是我的将士,你不说些什么吗?”
颜琤立刻羞赧不已:“你别胡闹!这不是寒宅也不是你府邸!”
萧澈却抬手将颜琤散落肩前的乌发,轻轻拨回身后,温柔道:“从前与阿璃在王府时,总是躲躲藏藏,生怕别人知晓。那日我从西北归来,你只是情难自已,在长街与我拥吻,后来竟因此生出诸多事端。如今你已回来,我无所畏惧。爱你,我不怕告诉天下!”
在颜琤的错愕与犹疑中,萧澈将颜琤的手握紧,面向此刻驻足观望的所有人,高声道:“将士们,尔等皆是与萧某出生入死的兄弟。这一月,因萧某一时任性,毫无来由的苦练让大家辛苦了。明日恩准尔等归家探亲七日,如何?”
众兵闻言,皆高呼:“将军威武,誓死追随!”短短八字不断重复,震耳欲聋的声音让颜琤知道,萧澈在神乾军中究竟是何地位?
军营数万之众,若想让其舍生忘死,除了安抚妻儿老小,最重要的是近乎执念一般的笃定。
曾经的谢峰是整个大虞的信念,而今的萧澈,依然如此!
颜琤离开三年,萧澈便用这三年时间为大虞造一支铁军。
萧澈高举一拳,示意众人安静,高声道:“明日尔等可以归家团圆,今夜萧某也将能给我团圆之感的人带来了。”萧澈对上颜琤震惊的眼眸,继续道:“此人不是恩人朋友,不是亲缘兄弟,他是我心爱之人,此生唯一所爱!只不过,他是同我一样的男子而已!”
颜琤再铁石心肠,此刻眸中缭绕雾气也将他内心的动容表露无疑。
他爱他,这有什么错?只不过,同为男儿,仅此而已!
从前与颜琤成婚,只有寥寥几人来贺,而今后,萧澈要昭告天下,他要所有人都为他们欢呼雀跃,要这旷世奇爱,流传千古!
震耳发聩之言让众兵先是错愕,随后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将二人包围其中。
夜幕天穹之下,丛丛篝火,似通人情,越燃越旺,热浪涌起将初冬之日的寒气融化。颜琤注视着,与众人痛饮狂欢的身影,心中竟有一念:或许,我生来就该属于他吧!
众兵看到颜琤坐离远处,有人起身提议道:“这般饮酒也无趣,不如我们射箭如何?二人一组,败者,可以被要求做任何事!如何?”
“好!”众人皆附和道。萧澈见大家开心,也首肯道:“老李,别玩太过,弟兄们明日还要归家!”
李虎嘿嘿一笑道:“不会,将军放心,李某人自有分寸!”
萧澈回到颜琤旁边坐罢,知道颜琤不喜热闹,他怕冷落颜琤,握起颜琤的双手,放在嘴边轻呼热气,帮颜琤取暖:“阿璃坐这里会冷,往火堆旁靠一靠吧!”
颜琤笑道:“无妨!我不想打扰你们的兴致!”
萧澈将披风解下,给颜琤披上,温柔道:“那好吧,我就在这里陪阿璃,看他们玩儿!”
二人一言一语之间,已有不少人被惩罚。众兵狂笑不已,颜琤看到也不自觉笑起来。
这一霁颜落在萧澈眼中,只觉银河繁星坠入颜琤的双眸,眉眼如画。
萧澈正看的出神,老李忽然将弓箭递过来道:“将军,不如也让公子试一试吧!”
萧澈看着举止无措的颜琤,笑道:“老李,你们玩吧,阿璃不会!”
身后有兵卒笑道:“公子不会,将军会啊,不如将军教教?”
“就是,别坏了大家兴致!”
萧澈正要犹豫,颜琤却起身接过弓箭,他不想让萧澈为难,二则若想为日后谋划,今夜在神乾军的第一印象不得不留的深刻。
萧澈只道颜琤倔强,不肯服输,也随他去了。萧澈在旁侧耐心指点一番,便让颜琤自己试射,果然箭箭落空。
颜琤知道这是必然结局,可若不输,如何让这些人开心一笑呢?
颜琤白衣蹁跹,将弓箭递给老李道:“在下认输,任何惩罚,但凭吩咐!”
萧澈蹙眉,欲为颜琤辩驳,却被其拦下。
李虎见状,大笑道:“没想到公子这般爽快!好!那当着众位兄弟的面,李某人斗胆要求公子,给我们将军缠绵一吻。大家说,如何啊?”
众人起哄,皆鼓掌欢呼。
萧澈却轻斥道:“老李,太过了!”萧澈知道颜琤的尴尬,今日带他来此本就不是颜琤心甘情愿,此刻又被故意捉弄。
谁知颜琤大方一笑,回身对上萧澈诧异的眼神,凑近萧澈耳畔低语道:“欠我的!”
萧澈尚未回神,已揽在怀里与其相贴,颜琤似犹豫一瞬,垂眸看向萧澈的双唇。
可终究甘甜之味传来,让萧澈不免错愕,颜琤的薄唇覆上,先是轻点一二,待萧澈也已开始回应,才侧首辗转,两人呼吸交融一处。
萧澈似已沉醉在一片玉香之中,只是闭目与其双唇厮磨。
颜琤本能克制自己,可此刻却抗拒不了身体本能的反应,渐渐眼底的火热早已让他失控。双手将萧澈抱得更紧,呼吸渐渐急促,只想掠夺更多,闭目塞听,周围的欢呼之声,篝火的腾燃之状,皆不复存在。
环抱在萧澈腰际的手掌不断升温,此刻似灼烫一般,让萧澈不得不停下。
“阿璃!好了!”萧澈一声轻唤,颜琤才猛然醒神,急忙退后,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又羞赧又惊慌,看着萧澈不知如何是好?
萧澈无奈的笑着,也凑近颜琤低语道:“这就带阿璃离开!”
颜琤也未明白此话何意,整个人便被萧澈横抱起来。热情的气氛燃至最高,众人皆欢呼不已,哄闹雀跃之声让颜琤满面通红,挣扎着:“萧澈,你放我下来!”
萧澈尽量忽略颜琤眉宇间一闪而过的厌烦,依旧我行我素:“老李,带弟兄们玩好!”随后,在一片叫好之中,将颜琤抱回大帐。
刚回大帐,萧澈便将颜琤放下,揶揄道:“没想到三年未见,阿璃色心不小!”
颜琤后退,不悦道:“你胡说什么呢?”
萧澈笑着解释道:“你在外面不自在,我怕他们又为难你,这才将你带回来。闹腾一夜,你一定困了,此处只有我一处床榻,阿璃将就一晚。我守着你!”
颜琤本以为萧澈多少会强迫于他,可未想到他这般小心翼翼。
颜琤却怕萧澈多心,主动环抱着萧澈,依靠着萧澈肩头,温柔道:“不必,你我既已定情,不用这般生疏,也,一起晚寝吧!”
这世上最了解颜琤的不是他自己,是此刻拥在怀中之人。
萧澈本以为颜琤与他生疏,只是别扭,还不习惯二人同处。可此刻他才明白,颜琤语气之中并无半分情愿,却还能投怀送抱,他终于将压在心中那个可怕的想法肯定,颜琤接受他,另有所图!
他有一瞬间似乎再也感觉不到心跳,之后漫无边际痛感让他窒息。
萧澈将颜琤抱起,三步并两步的走向床榻,毫不气的将颜琤压下,伸手便将颜琤的衣物撕开,肤如凝脂的胸膛裸露在萧澈因愤怒跳跃的眼眸之中,霸道灼热的吻落上,力道狠冽的啃咬。
颜琤剧烈的挣扎反抗,他感觉到萧澈的怒意,可却不知为何忽然如此?
二人欢爱,从未有过这般剑拔弩张的时候,颜琤的双腕被萧澈钳制在头的两侧,灼人的舌也能将颜琤舔舐的呻吟出声。
颜琤低斥道:“萧澈,你若再如此,我咬舌自尽在你面前!”
萧澈也不再气,加重齿间的力道:“好啊!那你死啊!反正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语气的冷意与萧澈身体的火热截然相反,他的吻忽然停留在颜琤的脖颈处,几乎用尽全力吸吮啃咬,甚至有血腥之味。
“嗯啊~”颜琤此刻只能感觉到被烈火焚身的灼烫之感,终于泣不成声!
被救醒之后,就连回忆起自己母妃如何身死,也紧咬牙关不肯落泪的颜琤,此刻因难忍的痛楚,泪如雨下。
萧澈也不再怜悯,将颜琤的衣物尽数褪下,他只能这样宣泄自己的不满,以及难言的委屈。
萧澈也在流泪,即使与颜琤如此云雨,也难消心寒之感。他不愿相信,眼前之人的所有深情如许只是因为利用。
他已经将自己的心都掏出来给颜琤看了,可对方依旧毫不稀罕的摔得粉碎。
颜琤渐渐有了窒息之感,他似乎本能的喊道:“子煜!停下!”
萧澈听到久违的称谓,竟微微一愣,随后直起身来,俯视着喘息的颜琤,冷厉的问道:“不是要和我一起睡吗?我还以为阿璃能彻底牺牲自己呢?”
颜琤闻言,忽然升腾起一种无助之感,他赤裸之身渐渐蜷缩一团,埋首痛哭,他痛恨自己残忍无情,步履维艰的复仇之路,看不到尽头。
眼前之人,其实让他早已动心,可终究无法相守,他的心,也碎了。
萧澈见状也不再言语,离开片刻。半晌之后,已有人准备好热水。萧澈二话不说,将颜琤抱起,任由对方扭打撕闹,依旧不松手。
将颜琤放入木桶之中,自己则坐在旁侧,面无表情的为其擦拭身体。几处淤青,萧澈皆用内力过渡,帮其消肿止痛。
颜琤此刻也已安静下来,他木然道:“萧澈,别白费心思了!我的仇恨你消融不了。你也没资格阻止我复仇!你无父无母,可你也为了给义父复仇来京,不是吗?将心比心,我也一样,为了复仇,我可以做任何事?”
萧澈手间动作一滞,冷笑道:“包括欺骗我,利用我,甚至不惜把你自己献给我吗?”
颜琤将唇边那句:“当然不是”吞咽下去,大方道:“是我对不住你!可日后我们也只能为敌了,你可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萧澈依旧帮颜琤轻柔擦拭,似乎毫不关心。
“我要弑君夺位!而你忠君爱国,你我只能是敌人。今夜之后,你我再无瓜葛!”
萧澈虽心惊不已,可还是冷静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大逆不道之言。我说过了,我不再是从前连杀母之仇都报不了的颜翊璃,如今归来,只为一事。
至于与你的缘分,一开始就是错的。我承认,若有你的神乾军,我会事半功倍。可如今你已知晓,我也不愿再隐瞒。
别再执迷不悟了,我不是你的阿璃!你也不会喜欢这样的我!”
萧澈喉结微动,将无数心酸委屈咽下,他真的无能为力了。
帅帐外的欢呼似乎讽刺着这一切荒唐,从最初萧澈的一厢情愿,到如今二人决裂,只短短几日。
萧澈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哀恸,手臂搭在木桶边,埋首痛哭。
他的阿璃真的永远留在了断无崖底;
他的阿璃,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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