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须有。
或许有吧!
三个字是那样的荒唐可笑,秦桧说的是那样轻描淡写。
一个柱国大将,一个赤诚忠臣,“莫须有”三个字便定了谋逆死罪。
韩世忠悲愤、愤怒,大声质问道:“莫须有何以服天下?”
“朝廷法度,煌煌天威,谁敢不服?”秦桧瞪大了眼睛,毫不退让。
韩世忠悲从心头起:“秦相公,如此草率,不怕有损朝廷体面,官家圣明,不怕朗朗乾坤,昭昭青史质问斥责吗?”
“哼!”
秦桧冷哼一声,这事他还真不在乎,宋庭的体面和自己有多大关系?皇帝都不在乎,何须自己操心?
至于乾坤和青史,更不值一提,百年之后的事情,何须过多计较呢?
“秦相公…”
“韩将军…”
秦桧再不气:“朝廷自有制度,案件自有法司审理,韩将军身为武将,不宜干涉。”
“不公之事,人人可说。”
“何为公平,何为公正?”
“襄阳真相,高阳郡王已经前去调查,为何不等结果?”
“官家体恤,并未劳动高阳郡王,朝廷已然自行调查,勿要多言。”
秦桧冷冷道:“再者说,即便高阳郡王去了,难道还能查出不一样的结果?韩将军又因何如此笃定?
莫不是你与高阳郡王有什么非同一般的来往,并有未卜先知之能?”
“秦相公,你……”听到这般诛心之言,韩世忠拳头紧握,咯咯作响。
秦桧浑不在意:“韩将军长期驻守在外,甚是辛苦,官家体恤,命你好生休养,就好好回府歇着吧,送!”
……
韩世忠愤然离开政事堂,怅然若失。
当此之时,张浚的奏疏也从闽地送到了临安皇宫。
同样是质疑,张浚认为案件存在冤屈,请朝廷慎重审理,详细调查。赵构不过匆匆浏览,便将奏疏甩到了一边。
岳飞是不是冤枉的,他比谁都清楚,朝臣们大概也明白,可是仍旧如此咄咄逼人,到底意欲何为?
韩世忠如此,张浚如此,武将们这是兔死狐悲,还是本就抱团?越是如此,赵构心中便越是猜忌,越是厌恶。
自然也就越发坚定了要杀岳飞的心,算是杀一儆百,也是为了和谈早日完成。
当秦桧站在面前,奏报和谈细节已经全部敲定时,赵构欣然应允。
“签吧!”
“官家,那岳飞……”
“既然的有司已经判决,就依律行事吧!”
秦桧道:“官家,依律岳飞与岳翻死罪,岳家妇孺当需流放。”
“那边流放吧,岭南或者黔地,你们看着办。”
“臣以为岭南较为妥当,黔地……距离襄阳太近。”秦桧很清楚,岳云与张宪还是一颗毒瘤,不可不防,而岳家老小便是最好的人质与底牌。
“准。”
“可是岳家妇孺,如今还在长公主府上。”
赵构不由沉默,片刻之后道:“着万俟卨去公主府收押归案。”
“官家,长公主是金枝玉叶,身份贵重,大理寺、御史台的人素来鲁莽,若是冲撞了长公主……”
“好了,蓝圭……你去一趟,劝劝朕的皇妹,让她听话。”
赵构没好气地摆摆手,让近身的内侍走一趟,代表皇帝出面,柔福帝姬不好拒绝。能够悄无声息地解决最好,否则闹开了有伤皇家体面。
“遵旨。”
蓝圭欣然点头:“烦请秦相公知会大理寺,奴婢稍后即到。”
“有劳。”
秦桧告退,蓝圭轻笑道:“奴婢伺候官家用药后再去。”
“嗯!”
赵构欣然点头,脸上多了一抹久违的笑容,蓝圭介绍的这位陈先生当真是个岐黄圣手,服药不过半月,整个人爽朗了不少。
精神旺盛,血气充盈,颓废许久之后再度昂然挺拔,宠幸宫娥,飘飘欲仙的感觉,实在**。
“大伴,召张氏伴驾。”
“官家……”
“怎么?”
“皇后娘娘说,官家现在养身体,陈先生与御医都有医嘱,不宜召幸过频……最好是暂时节制,待固本培元之后再…行召幸,如此有助龙体,有助龙脉。”
“哼,女人啦,小肚鸡肠。”
赵构有些不屑,自打张才人抚养宗子,晋升为婉仪后,就被吴皇后视为威胁,直到同样抚养了宗子,这才作罢。
身体好转之后,除了宫娥,赵构率先宠幸的便是张婉仪。那日她来请安,恰逢服药之后血气上涌,适逢其会……
张婉仪温柔可人,让赵构十分受用,自然格外惦记,传到吴皇后和其他嫔妃耳中自然不是滋味。
宫中久旷的嫔妃,哪个不想恩宠呢?更何况恩宠关乎皇嗣,谁要生下官家亲生的皇子,前来的前程地位可想而知。
吴皇后自然嫉妒,自然也想拔得头筹,诞下嫡子,可有医嘱在,身为贤德皇后少不得要做出表率。
又不愿意其他嫔妃抢先,自然以医嘱为名,劝赵构抱养龙体,禁止嫔妃侍寝。
赵构自然明白这些女人小心思,虽说有为自己身体着想的成分,但终究小肚鸡肠,让人厌烦。
最重要的是,随着汤药下肚,赵构只觉火烧火燎,哪里耐得住清寂?心中本就烦闷,加之多年来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久旷,压根按捺不住。
虽不能召幸有名有份的嫔妃,但皇帝怎么会缺女人呢?赵构瞧了一眼近身侍候的宫娥,娇俏可人,姿色颇为不俗。
头一回恢复精力,宠幸的好像就是此女,赵构心念一动,借着休憩的功夫,将宫娥召入内室,宽衣解带……
至于医嘱,在欲念驱使下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情绪宣泄,纵情欢愉的吸引力足以让他忘乎所有。
……
蓝圭瞧见这一幕后,轻轻点点头,悄然退出。
他还有任务在身,要前往长公主府,前去送一些赏赐,当然了。这只是名义上的说辞,真实目的这是要配合万俟卨,抓捕岳飞家眷归案。
唉!
苦差事啊,不过整个临安,估计也只有自己能办好这事了。
蓝圭暗叹一声,乘坐一顶小轿子,在几名小黄门与侍卫的护送下出了皇宫,往长公主府而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