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密院力挺,秦桧推波助澜,徐还就坡下驴,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赵构对徐还没有怀疑,仍旧如同往日一般信任,当即任命徐还为诸路兵马都督,岳飞为荆湖南北路置制使,率部往洞庭湖平叛。
朝廷力求一战功成,朝廷总共调兵二十万,可谓是前所未有。
为了保证诸路兵马听从调遣,齐心协力,赵构仍旧赐徐还天子剑,准便宜行事,务求彻底剿灭叛贼。
但徐还心里清楚,这一回这便宜行事之权就要慎用了,尤其是不能随便杀人。以免给人口实,也得适当改善个人形象。
下朝之后,赵构把徐还单独留下奏对,言下之意会照顾好柔福帝姬,让他安心,言辞之间还有些许歉意。
徐还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只得信誓旦旦保证,必定尽快平定洞庭叛乱。
……
话虽如此,平叛不是件简单之事,很可能旷日持久。
时间长有好处,就可以从容地做很多事,却也意味着要与柔福帝姬长时间分别,尤其是如今她身怀有孕。
这是徐还最放心不下的事情,妻子身怀六甲,孩子再过三个月就会出生,自己却不能陪在身边。
妻子生育,丈夫陪伴是天经地义的责任,孩子诞生成长,父亲角色也不该缺失,但是眼下这个局面。
家国难以两全啊!
徐还长叹一声,也许是自己过于自私了。
回去该怎么向妻子开口呢?
……
回到家的时候,饭菜已经准备妥当。
挺着大肚子的柔福帝姬,正笑语晏晏地等着他。
徐还看到妻子脸上的笑容,以及硕大的肚子,心里越发有些不是滋味。
不想柔福帝姬笑道:“徐还不必多想,我都知道了,你安心去就是了。”
呃……
徐还歉然道:“嬛嬛,可是你就快生了,我却不在你身边陪着你……”
“没事的,家里不是还有这么多人吗?御医、稳婆都在,裴先生、辛夫人都是妥帖之人,你不必担心。”
柔福帝姬笑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大事为重。”
妻子善解人意,夫复何求?
徐还自然不忍有任何欺瞒,低声道:“嬛嬛,如果我告诉你,此去平叛,我并非完全被迫,也是我自愿的呢?”
“我知道。”柔福帝姬眼眸一动,心照不宣,点头道:“那日在宝瓶山上我就说过,我们是一家人,你无论做什么,我都会全力支持。”
“嬛嬛,辛苦你了。”徐还将妻子揽入怀中,轻声感慨。
柔福帝姬叮嘱道:“不打紧的,前线刀枪无眼,你万事小心。”
“我没事的,要紧的是你,好好保重身体,平安把孩子生下来,我争取早去早回。”
“事情办好要紧,不必着急…不过遇事多想着点我们母子。”柔福帝姬悠悠叮嘱,一语双关。
“一定。”徐还郑重许诺。
……
夫妻一起吃过饭,徐还找到了裴元衍。
枢密院和三司、户部已经在安排兵马聚集、粮草调运,不日就会出征,有很多事情必须交代叮嘱。
“公子,此去荆湖…倒也是好事”裴元衍却也不免担忧道:“不过而今叛军势头正猛,荆湖之地,地形复杂,多山湖瘴气…公子千万当心。”
“杨幺之乱不足为惧,最多是地形复杂,多费些许时日罢了,此事我有耐心,会徐徐图之,先生不必担心。”
徐还沉吟道:“对了,前些日子在紫金山,我曾与司天监邵监正偶遇,请他指点。
当时他告诉我说什么金戈杀伐,西方属金,于我有利,当时不大明白,而今想来,恍然大悟。”
“竟有此事,此乃吉兆,甚好甚好。”裴元衍心头一动,连声称好,不忘了补充道:“不过公子也需当心,不可操之过急。”
徐还点头道:“洞庭那边我不担心,但是临安,让我放心不下。”
“请公子安心,我们定会照料好我长公主,平安生产,照料到小公子,府上大小事务,我们都会处理妥当。”
徐还沉吟道:“有劳先生了,我呢,有些事需要交代先生办理。”
“但请公子吩咐。”
“嗯,此去不知多久,柔福与孩子最为重要。”徐还沉吟道:“孩子幼年,照料抚育都需格外精心。
所以无论是照料的御医、乳母、保姆,以及仆妇侍女都需格外留意。记住一点,但凡与公主、孩子相关的人等,都得是绝对可靠的自己人,懂吗?”
“是!”
“其次就是情报消息,朝堂动向,官员来往,暗中打探,市井行市,甚至流言蜚语,都需留意。”
徐还叮嘱道:“每三日将消息汇总,做成简讯传送给我,必要的时候,每日传信。我远离中枢,但必须保证消息畅通。”
裴元衍省得此事重要性,当即道:“公子放心,我已在着手安排。”
“尤其是那些我特别交代的人,定要多加留意,尤其是以秦桧为主。”徐还又叮嘱一句。
“是!”
徐还续道:“我不在临安的这段时间,公主府上下,尽量低调,先生闲来无事,可以着手做点生意。”
“生意?”
“是!”徐还道:“公主的嫁妆,我的赏赐,府上钱财不少,不能就那么放着,得钱生钱才是。
先生可以考虑投些生意,明面上可以投些粮食、丝绸、珠宝玉器等,前者关乎百姓生计,后者嘛,都是达官贵人及其家眷喜爱之物,也都是赚钱的行当。”
“是!”
“对了,还有车行船队,衣食住行嘛,行这一块尤其重要。”徐还叮嘱道;“不过这块生意私下暗中进行为妙,从临安往四方,务必快速通达。”
裴元衍点头称是,了然于心。
“还有冯五那边,我曾让他结交市井之人,这个继续进行。”徐还道:“尤其是一些牢头狱卒、码头船工、城门关口的兵卒、脚夫车把式。
哪怕是手脚不干净的人贩子,贩私货郎等等,这些三教九流之人平素不起眼,甚至腌臜不堪,但人尽其中嘛!
记得暗中进行,也不用怕花钱,就当是布几颗闲棋冷子。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没准什么时候就能派上大用场。”
“是!”裴元衍眉头一动,心中隐约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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