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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四章 陷阱,险境
    秦桧!

    听到名字,徐还如遭雷击。

    大奸臣竟然回来了,还被称之为大宋忠良?

    天大的笑话,但范宗尹信誓旦旦。

    “秦桧?他不是上皇北狩,降了金贼了吗?”好在朝堂上还有明白人,立即提出了质疑。

    “秦桧确是跟随二圣北狩,不过并未降金,而是被金贼挞懒胁迫随军为文书,秦桧一直想要逃奔故国,可惜鲜有机会。”

    范宗尹道:“直到今次楚州之战,徐驸马击败了挞懒,金军乱成一团,他们夫妇才有机会袭击守卫,夺船南逃。”

    真的是逃回来的?徐还自然持怀疑态度。

    即便真是逃回来的又如何?想想他在北方的卑劣无耻行径,还得自己和柔福帝姬几次三番遇险,还累得茂德帝姬殒命异乡。

    无论怎样,都改变不了奴颜屈膝,卖国求荣的事实,在北方没能杀了他实属遗憾。如今他还想回来继续祸国害人,绝不能放过。

    然而没想到的是,范宗尹竟然把秦桧请到了朝堂之上,当殿面君,亲自证清白。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粗布衣袍的中年人步入殿中,徐还冷眼看过去,正是让他恨到咬牙切齿的秦桧。

    “老臣秦桧拜见陛下!”进殿之后,秦桧直接跪倒,俯身叩首,尔后嚎啕大哭。

    徐还见状,不由冷笑,奸臣果然都是影帝啊!

    赵构蹙眉道:“秦桧,平身!”

    “此生能够重回大宋故土,再见陛下,老臣情不能自已,殿前失仪,还请陛下恕罪。”秦桧抬头,抽泣请罪,老泪纵横。

    此情此景,让殿中大部分人心中震动,下意识想到了张骞归汉,苏武自北海还也不过如此吧!心中自然也就多了几分同情与信任。

    “秦桧,你在北地可曾降金?”

    “没有!”秦桧斩钉截铁道:“金贼挞懒曾胁迫于臣于他军中襄赞军务,但臣抵死不从,苟且偷生……只为有生之年能再回大宋故土。”

    “然听闻你在淮北金营为文书?”

    “当时臣被挞懒裹挟南下,得知临近淮水,臣为求得逃生机会,顺带打探军情机密,一度委曲求全,忍辱负重为挞懒抄写文书…”

    秦桧泣道:“仅此而已,臣从未有过叛国之举,自始至终忠于大宋,唯念回归故土,以报国恩。”

    “不曾叛国?”殿中有人冷笑道:“本官曾出使燕山胡虏之地,尝闻你与张叔夜、何栗、孙傅、司马朴、陈过庭皆被金贼所掳,其余诸君誓死不降,皆流放辽东,怎么唯独你被带到南方?”

    疑点!

    同行之人都被流放,独自逃生之人难免就不那么清白了。

    “秦桧,你作何解释?”

    “这个…”秦桧支支吾吾道:“未被流放是因老臣一度逃走,至于被裹挟南下,此事…关乎徐驸马和柔福……哦,福国长公主殿下。”

    “与福国和徐还有关?”

    “是!”秦桧道:“当时驸马率领契丹军突袭幽州,臣曾与徐驸马有一面之缘……”

    赵构当即问道:“徐还,可有此事?”

    “确实见过,不过当时……”

    徐还冷笑一声,正欲当众揭穿秦桧的真面目,不想参知政事范宗尹抢先道:“不过怎样?”

    “当时……”

    徐还正要脱口而出之时,突然瞧见范宗尹咄咄神情,以及秦桧眼神中飞过闪过的一丝异芒,心中骤然一惊。

    陷阱!

    亦是险境!

    心念电转,徐还想到,当时秦桧是带着太上皇赵佶的乞降信函去见粘罕!

    此事若是经自己之口,当着百官之面大白于天下,结果会怎样?

    为尊者讳,为亲者讳!

    是这个年代约定成俗的道德传统,帝王过失,史书多以春秋笔法掩饰,徽钦二宗明明是被俘虏,但美其名曰“北狩”。

    将来大宋官方修订《徽宗实录》,定不会将北宋亡国责任推给宋徽宗,多半是蔡京、童贯等奸臣背锅,皇帝最多担个识人不明,用人不当的小过错。

    至于徽宗赵佶向金人摇尾乞怜这种事,是绝对要隐匿的,即便众所周知,也必须心照不宣地全都装不知道。

    一旦宣之于口,“圣天子”的形象就会瞬间崩塌,后果也不堪设想。

    皇帝在乞降,凭什么要求臣子将士拼死作战,保家卫国?

    先前赵构言之凿凿,叛国者满门抄斩,但紧接着他的父皇却叛国了,岂非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百官在朝,悠悠之口,难以堵塞,赵宋皇室可能因此失去民心,若金国抓住机会推波助澜,天下大乱并非没有可能。

    而自己将会是始作俑者,千古罪人。

    即便不会如此糟糕,自己也将前途尽毁掉。

    一个污蔑皇帝的臣子,诬陷岳父的女婿,将会是世人眼里的不忠不孝之徒,再难立足朝堂。

    甚至赵构为了维持局面,维护皇家尊严,会立即以诽谤上皇的罪名将自己革职查办,甚至下狱处死……

    心思通透的瞬间,徐还背后冷汗直流,甚至有些后怕!

    难怪范宗尹如此咄咄逼人,秦桧这般有恃无恐。

    这是挖好了一个大坑等自己跳啊!抑或是算准了自己会有所忌惮,不敢直言。

    突然之间,徐还有种被人捏住七寸的感觉,心情糟糕透了。

    朝堂之上是不能说,只能寄希望私下面见赵构,暗示实情,再收拾秦桧。

    “徐驸马,当时怎样啊?”范宗尹见徐还迟疑,笑着追问。

    “在潞县是瞧见了秦桧,可是在我欲突袭幽州,你窥得机密后,先一步连夜出城,去了幽州方向……”

    徐还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质疑,暗示众人,秦桧有通风报讯的嫌疑。

    闻听此言,秦桧眼神闪烁,有些失望,也有些庆幸,神色略微放松,当即作答。

    “驸马袭击幽州乃不世之功,桧岂会不愿参加?奈何当夜被追杀我的金兵发现,我们夫妇被擒获,押赴幽州。

    不久之后,驸马率部突袭幽州,我们夫妇又被金贼押着逃出幽州,以至不能随驸马为国效力,见识火烧粘罕帅府的奇景,也错过了随驸马南归的机会…”

    言下之意,我是被抓去幽州的,被俘之后也不曾吐露你突袭幽州的机会,否则你根本不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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