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五是阳泉寨的寨主,是八字军的小头目。
但在此之前的来历很少有人知晓,他来自——沧州牢城。
一部《水浒传》乃后世四大名著,梁山好汉的故事广为流传,所以沧州牢城这个地方,后世人大都有所耳闻,甚至颇为熟悉。
冯五原本只是一个刺配沧州牢城的囚犯,后来趁着金军入侵,牢城看管不严,便潜逃到了太行山。
凭借着些许武艺和能耐,先成为一个占山为王的盗匪头目,后来又归附到王彦帐下,成为八字军的抗金义勇。
经历与豹子头林冲隐约有些许相似,不过对这段过往,冯五却一直三缄其口。直到此番前来东京,徐还见他神情有异,心绪不宁,加之柔福帝姬听出他有些许东京口音,再三追问才知悉。
同时也知晓了冯五被刺配沧州的原因——拐卖人口。
这个肮脏的行当自古以来便有,律法和治安较差的古代更为严重,堂堂东京乃天下脚下,每年被拐卖的女子与孩童亦不计其数。
冯五倒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口贩子,他最初只是个寻常城狐社鼠,因拳脚功夫了得,后来成为一个“人贩子”的扈从保镖。
那人贩子手下有一票人,专司绑票良家女子卖去青楼楚馆,或者绑架富贵人家的孩子,勒索赎金还是将其贩卖。
有一年也是上元节,趁着灯会混乱,人贩子无意间绑了一位小娘子,却不想是朝廷某位大员之女。
因而惹下大祸遭到报复,人贩子虽然及时放回了小娘子,并且上下打点,仍旧没能让那位大员息怒。开封府的差役更是明确表示,若没个人认罪伏法,这事交代不过去。
后来人贩子没怎么着,冯五却被当替罪羔羊推了出来,吃了官司……被刺配沧州牢城。
徐还初次见到他的时候,便发觉他略微猥琐的脸颊处有道伤疤,看似是刀伤,但伤口形状奇怪,也许是故意为之,掩饰什么。
如今得知他过往经历,一切了然于心。
冯五对过去的行径十分后悔,虽说当初在还是个扈从保镖,但到底参了拐卖人口的肮脏事情,至少是为虎作伥,算不上干净。
虽说被刺配沧州牢城是替罪羔羊,但也算是罪有应得,难免悔不当初。后来投身八字军之后,杀敌抗金也算是赎罪。
此番再回东京,想起往日种种,心情难免复杂,以至于被徐还看出了端倪。在追问之下,冯五也不敢隐瞒。
但他万万没想到,徐还得悉内情后,没有责怪,而是让他干起了老本行……
“徐公子,这……此事伤天害理,我已知错,痛改前非,您就高抬贵手。”冯五莫名其妙,十分不解,连忙道:“东京城里,大街小巷我倒十分熟悉,公子若需引路,或者其他……属下自当效劳。”
徐还摇头道:“引路自然离不开你,但你们福寿洞的老本行,你还是要干。”
听到那三个字,冯五的瞳孔瞬间放大,旋即沉声道:“公子真是神通广大,连东京鸡鸣狗盗之事都知晓的如此清楚……”
“如此说来,福寿洞确有其事喽?”其实徐还也有蒙的成分,后世看书看新闻时,知道宋朝的城池有福寿沟一说。
说白了就是地下排水管道,即便是一千多年后,赣省的某个城市依旧有留存,每年雨季依旧能发挥强大的排洪功能。东京作为大宋都城,最多有百万人众,排水系统自然发达。
不过有趣的时,福寿沟在排水的同时,也成为藏污纳垢之所。就像后世有人居住在热力井盖之下一样,东京城地下的福寿洞里也居所了不少人。
里面完全就是一个地下世界,最早居住的只是一些无家可归的乞丐。但时间长了之后,一些见不得光的人,心术不正的歹徒纷纷潜入地下,行径更是卑劣不堪。
东京城里每年不知有多少人口失踪、偷盗案件与之有关,地下世界虽曰福寿洞,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黑暗之所。
而且随着潜入地下之人越来越多,福寿沟也在不断扩建,街道之下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地道、乃是暗室,从而形成一张交织的大网。
从此在东京这座古代都市下,街面上的繁华热闹,便于地下的阴暗罪恶并存。
开封府数次想要剿灭福寿洞,但因其难度,加上福寿洞与汴梁很多明面上的人物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全都无功而返。每次围剿,也只是安宁一段时间,只要地下的福寿洞还存在,就会死灰复燃,可谓是东京城中一大毒瘤。
不过这些都颇为隐秘,福寿洞的秘密除了内部人,依旧开封地方官府,外人知道的并不多。正因如此,当徐还提出来的时候,冯五才觉得颇为惊讶。
冯五点头道:“确有其事……只不过我离开多年,地下通道有无变动,还需确认。至于其他人等,也需联络,我当年冯五哥的名头,或许还有些用处。”
“尽快!”
徐还很确定,一个城市的鸡鸣狗盗之辈,藏污纳垢之所,断不会因为外敌入侵就能轻易灭亡。
甚至有可能,女真人并不知晓或者毫不重视福寿洞,至少肯定是没时间清理。这样的便利,这样的力量,如果可以,自然要为我所用。
“没想到我这些原本腌臜不堪的伎俩,鸡鸣狗盗之辈也有用处…”冯五莫名有些兴奋,原本这些经历他根本不愿意提及,但此刻却有种引以为傲的感觉。
“不要妄自菲薄,当年孟尝君便是靠鸡鸣狗盗方能逃出关隘。”徐还道:“不管你们过去如何,只要往后将所擅长的用在正道上,那便好了。”
“多谢公子不弃!”冯五心中感慨,像徐还这样不歧视他们的还是头一遭,心中不禁有些许感激。
徐还道:“言重了,不过切记,既然已经洗心革面,往后不可再犯。当然了,这一遭是例外。”
“是是!”冯五连连点头道:“但请公子吩咐,此番的目标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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