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没事吧?额头上的擦伤,可还疼吗?”
林博卿的语气中,不禁带上关切。
他欣赏如今的淑歌公主。
有勇有谋,从容淡若。
仿佛曲水婉转,让人难以看破。
淑歌变得这般慧诘,不禁让他都刮目相看。
难道,便是一场破茧重生的蝶变,才能让那孩子气的淑歌,一下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成了如今不容小觑的公主殿下。
“没事。不牢林大人操心了,这种伤,小儿科而已。”
夏沫央并不领受这人的温情脉脉。
他的目光永远那么温柔,直到最后的背叛,都带着情非得已的隐忍。
伪装,一切都是伪装。
她夏沫央对这姓林的本性,已经用了二十年来领悟。
不明白既然他不喜欢淑歌,为何又来招惹?
这暧昧和若隐若现的情愫,可真是能迷惑人心!
小夏轻启唇角,微微一笑。
这平阳公主未来驸马,她夏沫央招惹不起。
也不用他猫哭耗子假慈悲。
很是得体地欠了欠身子,与这如今一帆风顺,平步青云的林博卿大人勾唇一笑,便先行告退了。
她这野草公主该回去了。
熬了一夜了,若不是奶妈给她画了个鬼斧神工的妆容遮丑。
现在这眼袋都该挂下来了。
活脱脱一只国宝熊猫!
淑歌公主挺直了脊背,便如此洒脱地与林大人擦身而过。
似乎相安无事,又似乎再见,已经相忘于江湖。
若是淑歌公主在天有灵看到,会不会怪她夏沫央太过无情,伤了她的心上人了?
小夏微笑,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谁都曾年少痴狂过。
然而梦醒了,应该为自己守得一方天地,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闯入心房,来肆意践踏自己。
爱到遍体鳞伤,也该好好爱爱自己。
公主衣袂飞扬,便如此轻巧转头走去。
毫无流连,脸上虽笑着,可林博卿一眼看出,她对他不再有了缱绻深情。
他得了公主的道谢心中却并没有舒坦些许。
她不是在宽慰他,却像是无言的鞭笞,这般让他无地自容。
淑歌的眼光很是犀利,像是能看进他的眼里。
心中陡然起了异样,捉摸不透如今的淑歌,反而有种自己被一针见血看透的凌厉。
这样的淑歌得了他的欣赏,却已然离着他格外遥远。
淑歌是在怪他。。。。。。
却也理所当然。
他想过,她如此被陛下送出了建邺,一路上,是否寻死觅活,是否以泪洗面?
在他林博卿光宗耀祖,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之时,淑歌走在那直达潼关的断魂路上,是否咒骂和埋怨过他?
一定会吧!
如果是当初的淑歌,她一定对他失望至极,也痛心疾首地肝肠寸断过。
痛到极致便是有了如今的淑歌?
回来了,笑脸盈盈,却也冷若冰霜。
这,不是他林博卿所认识的淑歌了!
“公主!”
林博卿突然从背后喊住了夏沫央。
小夏的脚步不禁一滞,却并未转身,只是驻足在殿外的回廊上,不知道这林大人要说什么。
居高临下,往外眺望这晨曦中的梁国皇宫。
壮丽磅礴,镀上金光之后,便是那样摄人心魄。
然而,这里容不下些许的纯真和稚嫩,这里,让淑歌走投无路,不能存活。
“公主,你应该怪我。可林博卿无怨无悔,我所毕生追索的,便是梁国今后,再也不会有任何女子当什么贡女!梁国,也不必再向任何强国低头伏首。完成天下统一大业的一定是梁国!为此,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可以倾尽心力,奉献吾辈终身而绝无后悔!”
林博卿急急追了上来。
他这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却突然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告诉夏沫央。
如此直截了当敞开心扉地说道。
他出身平凡,他壮志未酬。
空有满腹诗书气和一腔抱负,哪怕考得状元也不过小小的修撰而已。
然而与平阳成亲,他才有了直达最高处的云梯。
哪怕明白,这面前背对着他的女子,或许是爱得他早已经痴缠入骨。
不死不休,从懵懂之时,痴心不悔到了如今。
林博卿也不明白,为何会将深埋自己心底已久的夙愿开诚布诉这曾经被他刻意忽视的小公主。
或许,他觉得如今的淑歌公主能理解他。
能明白他的情非得已。
博爱天下,济世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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