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叫杨翠香,从小就是个苦命人,也不知父母是谁,家住哪里。俺是公婆买来的丫鬟,别看俺头发都白了,其实俺才五十出头。
你也该看出来了,俺公婆家以前可是出名的大户,可惜赶上了这么个世道。要不是这样,我也进不了这个门。
两位老人一辈子积德行善,生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可惜命都不好。
俺那男人,有文化也有能耐,就是和二老上不来,从小在外上学,轻易没回过家。”
1940年抗战期间,离家六七年的儿子突然回来,是跟着路军回来的。他先加入后投诚路军,还受到了重用,是个sn。
二老看到儿子有了出息,非常高兴,对儿子是言听计从,主动捐钱捐物支持抗战。就有一样,盼着儿子结婚生子。
可惜,儿子一心革命,无意结婚,不过也没反对父母给他操持。
俩老人忙活了小半年,也没给儿子找到合适的。毕竟儿子二十五了,这在当时算是超龄了,想找个门当户对的难。
突然,部队要撤退,老人急了,打算先给儿子纳房小妾,就想起了给女儿当丫鬟的她。聪明能干,忠诚老实,又没家人拖累。
给儿子一说,儿子坚决不同意纳妾,不过同意结婚,也不嫌她是个丫鬟。
二老别不过儿子,只好同意,当晚就给他们办了个仓促的婚礼。第二天丈夫就跟着部队走了,那年她17岁。
结婚后丈夫就走了,而且一走就是10年,她在家持家伺候老人。哪知道一心盼回来的丈夫,带来的是离婚的消息。
原来,丈夫随部队一路南下,打到了云南。解放后被安排在当地n任职,和一名女工作人员产生了革命爱情,回来离婚并接二老去云南。
两位老人惦念自己的女儿,没有答应。也没有阻止二人离婚,只有一个要求,儿子不要媳妇,二老认这个儿媳。只要她愿意,离婚不离家。
其实,主要是想给她个城镇户口。丈夫的职务,可以把一家人都转为城镇户口。
虽然户口转了,但她年龄大了,又没文化,还有两位老人。解放后,家里的佣人都放走了,老人享受惯了,什么也不会做。小姑三寸金莲,加上婆家这个特殊情况,有点轻微的自闭症,她就没出去工作,待在家里伺候老人。
外人都劝她,别人离婚不离家是为了孩子,你又没个一儿半女的,给他守什么。
可她在这家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已经和家人处出了感情。老人也通情达理,说她什么时候遇上合适的,什么时候离开,老人当闺女出嫁她。
她在这个家里又待了十多年,也没遇上个合适的人家,就和老人、小姑相依为命的生活在一起。
提起她的小姑,杨奶奶更是唏嘘。其实小姑比她还大三岁,她小姑十五订婚,找的倒是门当户对的人家。男方订婚后就出去了,一直未回,连个音信也没有。在哪兵荒马乱的岁月,她哥哥也托人打探过,不过没得个准信。
一直拖到解放,也没见人回来,人们猜测不是去了n就是战亡了,她婆家也捎信让她另嫁。但她不知咋想的,就是拧不过这个弯来,死也要给男方守着。就这样,一家四人过了这些年。
n开始,她离婚的丈夫被枕边人出卖,揭发他参加过nn,家里也是大地主。幸亏这些丈夫的档案里都有记载,还算说得清楚。
不过气恨交加,再加上战争中落下的毛病,病一场,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了。她妻子一看,立马提出离婚,俩人也没个孩子,离的倒是干净。
离婚后,丈夫心灰意冷,向组织提出回家乡,跟家人一起生活。杨奶奶怕住在一起尴尬,主动要求离开。
二老和小姑都做她的工作,求她留了下来。主要是怕她在外受苦,毕竟他们的生活还是有保障的。尽管社会动荡,他们家算是革命的功臣,儿子的职务也算是高干。
丈夫回来后,又是她里外的伺候,本来可以找个保姆的,但一家人清净惯了,就没找人,让她领了保姆的钱。
时间长了,为了方便,二人又办理了复婚手续。一直到了73年,丈夫去世。婆婆白发人送黑发人,大病一场后也瘫痪在床。
失去了丈夫的收入,四口人坐吃山空,生活开始艰难起来,婆婆的病还离不了药。老人开始变卖家产,好多东西见不了光,就在黑市里处理。
时间长了,杨奶奶看出了门道,也跟着干,倒腾点小东西,收入还行,起码一家人的生活有了保障。
老人这些年没少帮助人,人缘好,加上丈夫的威望,倒是没人找过她的麻烦。
听着老人的话,姥姥也跟着落泪,悠悠想可能是引起姥姥自己的伤心事来。不过比起杨奶奶来,姥姥幸运多了。
“看我,光顾着说闲话了,让你跟着伤心难过的,也忘了给你倒水,茶凉了不能喝,你喝口尝尝,看凉了吗?”杨奶奶往茶壶里续开水。
姥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正好喝,天热凉得慢。”悠悠拉了下姥姥,示意包里有东西。姥姥看了眼,拿出一包糖,递给她。
“大姐,就是这样的糖,你看看。”
杨奶奶打开纸袋,仔细的看了一会,又倒进杯子里一些,用开水冲了,端起来尝了几口。
“妹子,你这红糖好,口味正道,甜度高。你的货我都要了,一块二一斤,你看这价格行不?”没看出来,老人还是个大客户,这可不像她说的那样,倒腾点小东西。
“行,明天我给你送来,咱在哪交货?”姥姥问她。
“你记得住俺家不,记住的话直接送到这里,我在家等你。”杨奶奶果然胆子大,直接在家里干这个。
“那好,俺就回去了,明天咱姐俩再说话。”姥姥告辞,领着悠悠往外走。
杨奶奶给悠悠抓了一把糖块,装到她的衣服口袋里,将娘俩送出了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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