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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炮击
    鳌拜斥退众人,心烦意乱,独自一人在账内来回踱步。

    派使者与明军谈判现在看来完全是个昏招,可谓得不偿失。原本计划用议和来拖延时间,等待红衣大炮到位。没想到朱常渭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斩杀了使者。

    “朱常渭!哼!”

    鳌拜攥紧拳头,指节噼啪作响,恶狠狠道。

    “老子要让你和朱聿键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镶黄旗中已有不少人知道使者被杀消息,要不了多久,其他各旗也会传的沸沸扬扬。

    身为步兵统制,如果不作出反击,就这样算了的话,不要说影响镶黄旗士气,让豪格贝勒知道,也不会饶了他。

    所以必须要加紧攻城。

    可是对付眼前这些城堡,没有红衣大炮助攻,根本无解。

    “派人催促忠亲王,红衣大炮怎么还没送来!”

    希望在朝鲜人死绝之前,翘首以盼的红衣大炮能够到位。事实上,只要能顺利攻下城堡,哪怕高丽棒子死绝,对建奴来说,也不算失败。

    “把那个都俊明押着,绕着大营走两圈,让朝鲜人都知道,明人是怎么对他们的。看以后谁还敢投靠明国!”

    “传令下去,下至辅兵,上至固山额真,到阵前准备,只等朝鲜人打开缺口,便冲进城中,杀光明人!”

    在包衣奴才佟养颜的精心安排下,朝鲜统制都俊明如祥林嫂般在同胞面前展示他在明军那里受到的非人待遇。

    事实证明,都俊明经受的苦难都是值得的。

    在目睹统制被明国藩王羞辱,连耳朵都被割去,朝鲜人愤怒了,各人像娘儿们似得尖叫不止,嚎啕大哭,捶胸顿足,如丧考妣。

    “好了!都不要嚎了!”

    “都不要嚎了!”

    忠心耿耿的包衣奴才佟养颜在一群建奴战甲簇拥下来到朝鲜人中,示意激动不已的高丽棒子暂时安静下来。

    他用流利动人的朝鲜语大声吼叫:

    “思密达,,明军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思密达,前日,忠顺王率大军将明人消灭大半思密达,剩下的明狗现在成了丧家之犬思密达。“

    ”豪格贝勒安插在京师的细作回来禀告说,明国皇帝朱由检决定抛弃秦王朱常渭,不会派一兵一卒来昌平救援思密达。“

    ”因此,”

    包衣奴才佟养颜猛一甩头,风度翩翩,后脑勺稀疏的猪尾巴辫如丝一般顺滑。

    “是时候向你们主子效忠了思密达!杀进城堡,击败明军,豪格贝勒说此战不需要俘虏思密达,豪格贝勒会给你们抬旗,在八旗之外,新建朝鲜旗!你们都是旗主思密达!汉人尼堪就是你们的奴才思密达!女子会有的!银子也会有的!你们大概不知道,本官从前也是名普通战兵,靠着战功被豪格贝勒赏识,一步步成了主子的!”

    “没有贝勒爷,就没有奴才啊!”

    佟养颜当然是在胡说八道,这些高丽棒子只是炮灰似得存在,什么银子女子根本没他们的份,

    另外,佟养颜能成为高级包衣奴才,当然不是靠什么战功,他在辽阳时时名讼师,佟家投靠建奴后,佟养颜充分发挥忽悠人的长处,负责给包衣或者蒙古朝鲜人洗脑。

    除了倒霉悲催的都俊明,在场数千高丽棒子都没有亲眼目睹过前日包衣奴才们惨烈的战斗。

    听到说银子女子还有抬旗,朝鲜人沸腾了。

    这些士兵日子过得艰难,从朝鲜带来的军粮被建奴抢去大半,经常食不果腹,如果真能抬旗,至少以后不会再饿肚子了。

    仓促准备一番后,两千多朝鲜王军作为前锋部队,组成松散的方阵,朝明军棱堡进发。

    朝鲜人手上武器相对前日参战的包衣战甲,更加简陋劣质。

    甲兵身上只披两层铠甲,里面穿着棉甲,外面一层是涂着墨汁的木甲。

    这样的护甲勉强能抵挡弓箭射击,若是遇上明军三眼铳或是鸟铳射击,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他们手中握着的火器也颇为落后,是早已被明军清军淘汰的火绳枪,这种火器不仅发射速度极慢,而且不能防水,遇上阴雨天气就不能使用。

    大部分朝鲜士兵背上还背着一张朝鲜弓,朝鲜弓工艺精良,射程远在清弓之上,也算是高丽棒子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武器。

    五架草草搭建的盾车被放在战阵最前面,盾车内装满了黄土,用以抵消明军炮弹杀伤力,装满黄土的盾车异常笨重,十多名辅兵在后面推着,一步步往前走。

    都俊明骑在马背上,精神恍惚,周围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包衣战甲尸体。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左耳的伤虽然并不致命,风吹在伤口上还是火辣辣的痛。

    “这是要去送死吗?”

    都俊明抬头眺望着远处城堡上闪烁的红缨,思绪翻飞。朝鲜统制麾下有五百多战甲,说是战甲,其实大多数人和普通百姓也没什么区别。

    崇祯十七年四月初,建奴向朝鲜征兵八千,朝鲜兵力枯竭,于是不少农夫渔民临时被从各道征调上来,用以充数。好歹凑够了八千人。这样拼凑的军队战力有多烂,可以想见。

    都俊明被手下甲兵簇拥着,极不情愿的往东走去,在他身后数百步之外,两千多名镶黄旗战甲正虎视眈眈望向这边,清军说是支援,更像是在督战。

    如同朝鲜半岛永远不能自主,忠庆道统制都俊明亦不能左右自己命运。

    他骑在马背上,迎着淡淡的晨曦,一步步走向死亡。

    朝鲜人意识到,无论往哪边走,无论投靠明军还是投降建奴,结局都是注定的。

    “或许我们朝鲜人天生就是奴才吧,”

    都俊明尝试着这样安慰着自己,心里感觉好受许多。

    他俯身打量着周围一张张狂热的脸,每张脸上都闪烁着对幸福生活的向往,都俊明也被这莫名的狂热所感染。眼前浮现出攻破堡垒,烧杀抢掠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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