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日已迟暮。
夏云墨和元宗相对而坐,元宗的脸色苍白,一边喝水,一边用力的吞咽着食物。
夏云墨问道:“元兄似乎受伤很重,不知这是何缘故?”
元宗摇了摇头,苦笑道:“这是宗门恩怨,夏兄就不用再问了。”
夏云墨知道,元宗现在还在被追杀,所以现在并不想将这些事告诉夏云墨,以免拖累。
夏云墨想了想,换了一个问题,说道:“元兄怎么看待如今这天下。”
元宗似乎楞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夏云墨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他沉吟片刻,用略带疲倦的声音说道:“天下乱世,七国争霸。强者侵略弱者,大国侵略小国,智者压迫弱者,天下之人,人与人之间互不相爱,为名利争杀不断。”
元宗说道此处,脸色变得更暗,声音中更是心灰意懒。
他本来此次出山,就是为了统一三墨,实现兼爱交利,均分财富,无怨恨纷争的盛世。
只可惜,他发现第一步就错了。
墨者行会已不再纯粹,而他这个钜子不仅不能统一三墨,反而还被追杀,狼狈不堪。
夏云墨又道:“那元宗认为如何才能将天下合一,结束乱世。”
若是再数月之前,听闻此言,元宗定然能够侃侃而谈,给夏云墨说出诸多方法。
可这几个月里,他见这乱世纷纷,世人争杀不休,墨者行会沦为权利争夺的工具后,便知道以前所想的那些方法,太过理想,根本不可能实现。
“如今这乱世,怕是很难结束,还不知要延续度少年。”
元宗摇了摇头,他实在有些迷茫了,在他看来,如今这个乱世还不知要延续多久。
夏云墨见元宗神色,几乎也猜得出他的想法,说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七国征战也不知有多少年了,也差不多是时候该合起来的时候了。”
元宗浑身一震,他听得“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八个字时,眼中已露出希冀的色彩。不由得喃喃道:“只希望这一天早些到来,天下太平,消弭国家之别,所有人置于统一君主之下,再消除天下大害。”
夏云墨又道:“如今,天下便只待一个强有力的人物或者势力出现,并吞七国,海内为一,到时候,整个国家,便会焕然一新,焕发出新的活力。”
元宗摇了摇头道:“只可惜,我无法目睹到那一天了。”
夏云墨笑道:“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看到。”
元宗唯有苦笑,或许统一的时间很长,或许也会很短。
只可惜,他等不到了。
在说话的这期间,他已经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或许他能够躲得过追杀,却还是要重伤而死。
夏云墨道:“元兄似乎是在担心自己的伤势,这一点却不必要。”
“我身中数道剑伤,又不断奔波,强行拼杀,药石无医,只怕命不久矣。”
元宗的目光幽幽,望着远方渐渐垂落下的夕阳,语气里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却有着难以言说的遗憾。
夏云墨笑道:“元兄可否信得过我。”
元宗道:“有何信不过。”
夏云墨道:“元兄不妨将你的手伸出来。”
元宗疑惑的看着夏云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把戏,但还是把手伸了出来。
夏云墨也伸出手,扣在了元宗的脉门之中。
于此同时,夏云墨开始将罗摩内气输入到元宗的身体之中。
罗摩内气又生残补缺的作用,再加上“有情”剑意,将这种普通的剑伤治好,并没没有多大的问题。
元宗被夏云墨扣住了脉门,下意识的握紧木剑,但随即便又松开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此时便是死在夏云墨手中,也并不在意。
更何况,他观人之术也并不差,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夏云墨。
片刻后,他就感受到了一股气息从脉门之中传了进来,这却不由得让他一惊讶起来。
随即,更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他只觉得气息游走之处,暖洋洋的,极为舒服,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莫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夏云墨收回了手,笑着问道:“感觉如何?”
元宗满脸神奇之色,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臂,伤口处还有些痒,有些疼,但整个人却变得龙精虎猛起来,只觉得全无衰败之感,体力充沛,比他受伤之前更加强大。
元宗站起身子,长长的行了一礼:“夏兄神乎其技,救下元宗性命,令元宗感激不尽。”
夏云墨呵呵一笑。
他这一身修为,剑法修行最多,其次便是这一双手,可若论成就最高,或许还是不经意间练就出来的强大恢复力。
有情剑意。罗摩内功、金刚不坏神功、还有在海外小岛上同小老头所学的一些东西,就算有人能够将他击败,但也很那杀死。
而同时,他救人之法却也不差。
说不上生死人而肉白骨,但对于这种普通伤势,却是可以很快就治愈。
元宗又休息了一会,一轮残月已经挂起,他又站起来说道:“夏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只是元宗如今身有要事,不得不离去,还望见谅。”
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夏云墨道:“元兄的要事,是要逃命吗?”
元宗顿了顿身子,说道:“果真瞒不过夏兄。”
元宗在逃命,而追杀他的人正是赵墨首领严平和他的众多弟子。严平本身便是当世一流的剑术高手,他的那一群弟子也是身经百战。
像夏云墨这样十来个人,只怕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要被屠戮殆尽。
夏云墨道:“元兄不妨等一等,且看看我的退敌之法,并且为你引荐那即将改天换地的新圣。”
元宗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已受夏兄救命之恩,绝不能连累夏兄。”
说罢就要离开。
夏云墨屈指一弹,一缕指风便打在了元宗的身子,元宗整个人便如同木头桩子一样站着,一动不动。
其余护卫不明所以,然后看着元宗,露出了鄙视的神色。
好家伙,自己说了要走,结果站着这儿一动不动,脸庞可真是厚啊。
元宗眼中露出惊慌之色,好像是遇到了鬼一般。
他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身子忽然僵硬起来,就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莫约过了半个时辰,前面的树丛中一阵骚动,一群人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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