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冰激凌,你才冰激凌,你全家大招都是冰激凌。
靖沧浪瞪着面前笑得可无辜的渡流云,真是有一种现在就把手里的剑在她身上戳几个窟窿的冲动。别以为他常年居住在与世隔绝的地方就真的不知道冰激凌是什么,说的好像他从来没有走入到苦境中感受普通民生一样。虽说差点被她的说法洗脑,说什么听上去天衣无缝一点问题都没有之类的……真是信了你的邪。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诶。就算我现在也有这个习惯,可我的习惯好歹是建立在起手爆大招的前提之上,而且我的招数事实上是无分大小,更无迹可寻的,因为它们只是一个招式的名字罢了,至于怎样排列组合,完全是看着我当时的心情而定。”也就是说,她喊出来的招数不一定是她用的,而她用的,也绝对不是完全不变的。
“所以,你想说什么?”
坐在她的对面,靖沧浪吹开手中茶碗里的热气,忍住跳动不安想要抽她的手指,严肃地告诫自己,面前这只是一个皮孩子而已,不要揍她,揍她会降低自己的智商。
“我想说的是,为什么每个人在出招之前,都爱报出自己的招式名字呢?这是怕敌人研究不出自己的套路吗?重点是,你们为什么都认认真真地等着对方报名,而且相信对方用的一定是喊出来的招式啊,根据敌对关系能够打得狗脑子满天飞,竟然还不考虑坑一下敌人,是我太奸诈了还是你们太单纯啊……”就算是再奸诈的人也没有想过从招式上坑对手,这似乎是这个世界不成文的规定?
渡流云认真地搓着下巴,说着让靖沧浪越发想要暴走打人的话,渡流云却是觉得自己是在很正经地提问,她应该庆幸龙宿不在身边,不然这顿暴栗子她是免不了的——龙宿找人带他去倾波族的藏书阁参观了,也是万幸他不在这,不然指不定被渡流云的论调气到暴走,这孩子的画风越变越二是要闹哪样。
不过她的疑问确实有道理,在她提出之前,谁也不会往这个方向去想,但被她提及后,便会不自觉地被她的疑问牵着走,这问题的确洗脑。
不仅仅是如此,就连这个世界的诚信,都让渡流云感到万分的汗颜,进而不得不感到敬佩。言出必行,有借有还,种种行为在寻常百姓家都是极为常见,谁也不曾想过多占了些谁的便宜,这特么根本就是梦幻中的世界啊~如果不是打打杀杀天灾人祸确实多了一些,看来,老天赋予这个世界一些美好的事物,就必然会再赋予一些能够平衡其美好的灾祸。
接下来,渡流云层出不穷的让人无法招架的问题接二连三地丢了出来,成功地让靖沧浪陷入到了死循环之中,她的那些说法,明明听上去是在胡搅蛮缠,偏偏又能从中听出道理,其刁钻程度令人费解。
“凌主,不要被她的思维带跑,这丫头最擅长的,不就是挖坑埋人让人深陷其中而不自知吗。”
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能够不经通报便前来的不过寥寥数人,再加上海蟾尊又不是像渡流云那种恨不得别人发现不了她的性子,很自然地,直到他来到房间外,听到了渡流云口沫横飞地忽悠着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终于忍不住出声道。
“禄主叔!你这么神出鬼没真的好吗~”
渡流云的反应算得上是极其快速了,在看到海蟾尊的一瞬间,她就已经冲了过去,才不管对方是不是会被惊吓到,直接给了对方一个热情洋溢的拥抱。
这二位的交情可以说是救命救出来的,海蟾尊的性子就算再跑偏,他还是会在门人子弟面前板着一张脸,会在外人面前一本正经,仙风道骨,但面对这个当年把他救回来的救命恩人,彻底把他画风带歪的小皮猴子,所有的正经全是在胡扯。
“吾要是再不出声,只怕凌主就要被你胡扯的论调洗脑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靖沧浪根本懒得理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当听众。不得不说,她的那些正理歪理确实有道理就是了。
“哎呀呀,如果凌主叔这么容易就被我洗脑,那只能证明你们这些大佬对真理的坚持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坚定嘛~”
渡流云啧笑道,随后她冲着靖沧浪道“禄主叔既然来了,那我们不如休息片刻,然后练功场约一波走起?”
你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怎么能够跳跃的如此快速,先前明明还在胡说八道着那些歪理,这下一秒就跳到了要去练功场切磋。
“也好,这么多年不见,就让我看看你能给吾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靖沧浪长身而起,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想借着切磋的机会,好好地收拾收拾这个贱萌贱萌的家伙……
听闻自家老大要和贵客切磋,就算是向来淡泊的倾波族人,也忍不住想要一观精彩,何况渡流云并不反对被人围观,有些时候,看客的意见要好好地吸收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往往惊人之语就是从他们的口中说出来的。
用相当草率的方式决定了对战的顺序,事后靖沧浪和海蟾尊互相苦笑着对视了一眼,真是不想承认做出方才如此幼稚举动的人是他们——很简单,三个人如何排列组合,用手心手背和石头剪子布来决定就好了。真的是,如果不是面前站着的是渡流云,这两位大佬当真会发飙打人啊啊啊,要说以渡流云现在的名声,足以让大部分人尊称她一声前辈,但她哪里有半点前辈的样子,无论在他们面前,还是在武林中的样子,听龙宿对她的吐槽,完全能够想象的出来她在武林中是个什么德行。
不过,当她正经起来的时候,确实让人意外就是了,毕竟这是一个从一开始就以不正经人设出现的神经病啊。
而她正经的样子,便是此时此刻。
当剑入手的瞬间,她脸上已经收起了所有的玩世不恭,取而代之的,是几乎与周遭空气融为一体的平淡,平静。
面对靖沧浪,她绝对不会托大,更何况她已经说出了要请靖沧浪以墨痕八舞来指教一念七杀,当初她以怒火中烧的情形,三招逼得某条大黑龙狼狈不堪,但那与眼下的切磋不同。她不可能对靖沧浪用拼命的方式,自然收益会更多。
作为代发号的人,海蟾尊拈着一枚铜钱掸了出去,就在铜钱落地的瞬间,渡流云唇角微扬,身形未动,纵横的剑气已向着靖沧浪如虹似幻地蓬射而出,点点寒光光隐隐泛着星芒,极其刁钻地攻向靖沧浪全身各大重穴。
靖沧浪不闪不避,手中鲲锋隐透寒芒,原本静止的身体,就在剑气即将近身的这一瞬之间,突兀的一分为二。
于是——
两个靖沧浪同样手持鲲锋,轰然翻扫暴飞。手中剑便是有了生命般的活络起来,挥洒着无尽的星芒,带着龙吟清啸之声。
流虹激射交汇相撞之际,剑气森然,带起金铁交戈之刻独有的火光迸溅。
让人惊讶的是,就在靖沧浪身化为二的同时,渡流云竟也与他相同,如虚如幻的身影乍分骤合成,丝毫不落下风地将靖沧浪的反攻尽数接下。
原本平静的地面,也因为这两人毫不留手的切磋,而掀起闹腾不安,一些根基不够的围观族民,更是感到耳中嗡鸣不已,足下更是站立不稳,甚至承受不住这漫天的剑意,摇摇欲坠。
海蟾尊微微挑眉,背后方圆百卉乍放清响,一道恢宏剑意,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蔓延而去,清波族民压力顿解,这一刻,他们也算是真正感受到了能与自家族长论交的贵客,究竟是怎样的功底。
“凌主叔,你真的不想用第八式吗?”
场中切磋的两人已交换了不下百招,你来我往打的好不热闹。
这丫头怎么就对他第八式如此感兴趣,那不是什么好招式,不到自保关头,他是绝对不会擅用的。
“吾与你又非生死之敌,这第八式,不用也罢。”
靖沧浪淡声道,能与他相持不下这许久,渡流云的进境让他颇为心惊,而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她并未用全力,理由大概与自己相同,不到拼命的时候,不会使用全力。
她现在所展现出的功力,正如同一泓深不可见底的深潭,仿佛无穷无尽,而她所谓的七式,更是有着无限的变化,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所以说,凌主叔你的第八式,是和人同归于尽的招式了?就算不是,也会是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从她在切磋过程中能够游刃有余地与靖沧浪交谈的状况来判断,她的功力至少不在他之下。想想看当年几乎把人吓掉半条命的样子,哪里能够和她现在联系到一起。
“不过就算是这样,大概凌主叔会愿意成为强有力的救世主吧。”
说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渡流云嘿嘿一笑,旋即,在周遭围观众人惊悚的目光中腾空而起“不如让我来试试,凌主叔那令我好奇在意地第八式如何,念·七绝!”
这几乎挟着毁天灭地般威力的七式同出,靖沧浪眼底终于浮现出一抹惊愕,以及……连他自己也觉得意外的期待。
也许……在这种境地中寻求突破的人,不仅仅是渡流云,连他自己,也未能免俗。
就在周天劲爆,渡流云的剑意铺天盖地压制而下时,靖沧浪薄唇微动,震爆声中根本听不清他所说为何,只是凭着嘴唇的开合,能够分辨出他所言三字,而后,一条有形冰龙乍然显出身形,龙身宛如利剑,自下而上,龙吟轰鸣,与渡流云的七绝,悍然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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