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沉沉,水雾氤氲,血色残月,沧海之处,一片阴冷凄寒。但是,半空中激斗正酣的人群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旧出手如风。黑色的魔气被浓浓的迷雾尽数遮盖了去,而且深邃的夜空只有残月的余辉和几点寥寥无几的星辉。
那些不死不休的激斗之人似乎已经忘却了时光的存在,如此苍茫夜色下,手中的攻势依旧不减半分。耿战手中的魔刀魔气冲天,同无欢大师斗了数百回合依旧稳如泰山,虽然几次无欢大师出手过重有些险象环生,但是却都还觉得久未出手,这下子碰到高人真是大感酣畅淋漓。
无欢大师对这耿战的厌恶也就是他的几句轻薄话语罢了,再者这耿战已经不问世事若许年,近年来也没有在修道界怎么作恶,实在不能列入大奸大恶之列。可是,此次见面居然口出狂言,而且话语中还尽显轻佻,倒让无欢大师心中恼火,势必要出手教训一番方才能解心头之恨。
东方明空现在以一敌多,却仍然占尽上风,看来上古的东方家族虽然衰败,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实力上仍然是不容小觑的。谢达天盯着玄霸,现在蛟蛇族中就他玄霸一人,也是难成气候的。谢达天有意上前帮助无欢大师或东方明空的,但是觉得两人现在并未有处于下风的趋势,就这么贸然出手空引起他们不高兴。
倒是天地神门的三圣姑让谢达天尤为注意,连谢祥奇的眼光都看了过去,这三人不仅身份神秘背后的势利也是非常的神秘的。花解雨在一旁说道“谢师兄,不知你可看到我门中的方师弟和林师妹二人?”
谢祥奇正欲说话,却见沐霜跃到旁边说道“花师兄,师妹和方师弟不知被那黑洞卷到什么地方去了。”
谢祥奇看着残血般的夜色,心中略有所思,半晌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色猛地一边有些焦急地问向谢达天道“叔父,这天相异变,恐有祸事。”
谢达天看向天际,乌云遮月,山岳潜形,星辰隐曜。迷雾重重,阴风阵阵,时而浪花冲天,惊涛拍岸。有风雨欲来之势,海水一下子变得浑浊起来。
激斗之人犹不惊觉,在荒岛上的东方了了被这阵势吓了一跳,连怀中的小狐狸都有些不安分起来。沐霜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同,连忙落到了荒岛之上,把东方了了带到了半空。
谢达天见到如此惊天巨变,脸色凝重了起来,缓缓说道“莫非是嬴鱼?”
谢祥奇惊骇道“凶兽嬴鱼?”
话刚说完,海面上一跃而出数条鱼,而且奇怪的是这些鱼背上居然张有双翅,而且嘴上一道尖尖的牙齿。就在同一时刻,天空中划过了一道闪电,在稍纵即逝的光明之下,众人发现了海面上直接飞出了不少的飞鱼。
谢祥奇和谢达天乃至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谢代林脸色大变,连忙说道“大家小心,这是凶兽嬴鱼,其性凶残无比。”
果然,话刚说完,那些嬴鱼便向着众人直击而来,虽然个头不大,但是行动极为迅疾。无欢大师两个刚入门的弟子用剑挥出的光罩在顷刻间居然被啃食干净,吓得沐霜赶紧拉过她们方才避了开去。
然而那些凶鱼仍不放弃,一下子又紧追而来,东方了了被谢祥奇护在身后,直接就祭出了那个奇怪的盒子。淡黄之光笼罩之下,嬴鱼居然啃食不开。
三圣姑见此,心中大喜。紫云圣姑道“这嬴鱼终于现身了,是不是应该通知堂主了?”
妙云圣姑道“先别慌,这些都只是小喽啰,抓去也无用。”
红云圣姑却说道“那飞廉大使还未过来?”
紫云圣姑答道“我已经通知良久了,不知为何就是还未到。”
红云圣姑虽然受伤,仍不减那霸气,冷笑了一声道“现在飞廉大使是门中跟前的红人,有他张狂的地方。”
紫云圣姑道“这此乃是堂主亲自带队,这飞廉大使不会连堂主都不惧吧?”
红云圣姑说道“这家伙仗着自己漂亮的完成了几次任务,便有些洋洋得意,如此轻狂,总有他后悔那日的。”
一边说,妙云圣姑和紫云圣姑的红绫一边便形成了一堵火墙,把那些疯狂的嬴鱼挡在了外面。
无欢大师和耿战发现了四周有了变化,连忙分散开来,发现如如此多的嬴鱼也是吓了一跳。耿战一下子想到了还有个女子就在不远处,心中大为的着急,向着无欢大师胡闹挥出一剑便冲向了远处的一个岛屿上。
东方明空也停下了攻势,连忙聚起了海中之水,在他几个口诀的念动之下,海水迅速凝结成冰,把那些嬴鱼挡在了外面。
谢达天手中的暗器形成了一个大圈,那些嬴鱼一时三刻也只得在外面徘徊。沐霜和两个师妹祭出了手中的仙剑,在几人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罩。那些嬴鱼虽然一直都在啃食光罩,但是一时三刻也是无可奈何的。
巴图和玄蛇现下自顾不暇了,那些嬴鱼犹如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嘴尖上的倒刺闪着阴寒之光。红烈被几名手下围在中间,方才被东方明空击中一掌,受了些伤,必须得要有人护着才行。
一时间天空骤降暴雨,淅淅沥沥淋在海面上,天空中的电光曲折蜿蜒爬在黑色的夜空中,但是却是转瞬即逝。在哪电光火石间,把那些嬴鱼的身影更倒映的异常恐怖。
滚滚的雷声击打在了海面上,方源虽身在山洞内,但是却觉得这雷声犹如就在耳畔。首先印入脑海中的便是一个白衣女子在茫茫夜色中漫无目的的飞行,电光之后是那张苍白却又倔强的脸。他心中猛地吓了一跳,怎会如此的真实?
而青墨似乎也无法安睡,阵阵雷声入耳,何况心中又想着这等极端的气候自己的师父在哪儿呢?不由便乱如麻,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找寻自己的师父。
一声又一声的焦雷响彻在耳,外面狂风怒号,一些风灌入狭窄的山洞内把篝火吹的残影摇晃。那电光划破大地的时候,也会奢侈的分出一部分瞬间照亮洞内。两人心中不由大惊失色,这等天气,她们可还在夜空中茫然无措的四处乱窜?
又一声电闪雷鸣像是直接就击中了二人的内心,画面又一次占据整个大脑,一下子把两人的魂魄都震了出来。方源的眼神中似乎游离着一丝血气,又有着一种不甘的豪气。
下一刻,青墨本来想要问他是不是须要出去找找她们之时,却见他已经握紧了残剑,几个步伐便已冲了出去。青墨听着外面恐怖的雨声,却也毫不犹豫便跟着方源冲了出去。
轰隆隆的惊雷让林小菁坐立不安,虽然是身处山洞内,但是那惊天的动静丝毫不减的由山体洞壁传入她的耳中。像是突然会了悟了什么一般,眼前竟被一个消瘦而又有些落寞的身影占据着。是恍惚?可是,为何又如此的触手可及?单薄而又残破却是湿漉漉的衣服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眼神中是愁云惨淡,好像在咆哮,好像没了方向。这么一个天际呼啸,狂风怒吼的夜空,他孤寂的可怜。
内心好像动了一下,犹如被一道剑刺穿,是心痛?明明已经麻木不仁的心因何还会触动?那个眼神,那个坚定的眼神,那个无所畏惧的眼神。但是,虽又明白他心中也许一直都是另一个人。可是,那个眼神和身影仍然让她忧伤。视若无睹如何?一厢情愿又如何?为你,千千万万遍,我甘之如饴。
紫影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在碧琉仙子错愕和惊讶中,这个白色的身影毅然不顾一切地冲入了雨夜中。碧琉仙子一下子五味杂陈,她如何看不出来林小菁心中所想。毕竟只有情到深处,才会这般的无言。人间,爱到最深情处,是无言。
随之,她也御起了那幽蓝色的苍月轮,身形化作一道完美的弧线紧跟而去。而山洞中,一个撑着油纸伞的女子赫然站在柔弱的火火之下,不禁轻轻地念道
情痴情傻,你是无法。
情深情种,你也心痛。
情浓情密,你已麻痹。
海上的夜空浑浑噩噩,那道白色的身影也不知要如何是好,只一味的御剑飞行。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在多飞出一步便能看到那个身影。那个须要人疼,须要温暖的单薄身影。海中狂怒的波涛像是她的内心,如此的激荡难平。电光划破的一霎那,瞳孔无限的扩张开来,只是为何这照亮了天地万物的白光却照不亮那一个微弱的身影?
方源手中的残剑泛起了青黑色之光,整个人犹如一道离弦之箭,在苍茫的海面上横冲直撞。那磅礴的雨势,震耳的雷声和劈天的电光未能拦住他前进一步。狂风在天地间的嘶吼就犹如他的内心,也许最懂自己的莫过于现在这片天地了。
全身早已湿透,虽然有一个极重的阴寒之气,但是他仍然咬着牙关。他害怕,他害怕自己一旦放弃前进,那个白色的身影也许就在某个地方瑟瑟发抖,跟害怕那个白色的身影被一群海中的妖兽围得水泄不通走投无路之时的那种绝望。不,这一切不可以出现,这一切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出现。
呐喊声游遍了全身,欠她的实在太多了,还来不及归还。她有难,如何能够不去救助。什么道途,什么通天,什么石栈峰,统统都被抛到了脑后,甚至是那抹躺在床上的紫色身影。
暴风中,赢鱼却越发的狂怒起来。巴图的一名手下似乎被一条赢鱼刺破了那光罩,一下子便用头上的倒钩刺入了身体,只一时三刻便干瘪成了尸体,身边的一名鲛人惊得哭天抢地的。还好巴图心中虽然恐慌不已,但是仍然能连忙挥出几击,把几条赢鱼挡了开去。
东方了了头顶那奇怪的盒子居然能够赢鱼发现,不停地用身体撞击着那道淡黄银光,那盒子看上去有些摇曳但是在东方了了不停地念动咒语之下依旧没有落下。
小狐狸站在她的肩头,对着那些赢鱼龇牙咧嘴,似乎在嘲笑对方攻击不进来。东方了了是又急又笑,这等危急关头这小东西居然当成了耍子。在她身旁的谢祥奇得益于她那法宝的优势,但也不用祭出千叶刀,而是源源不断地扔出暗器,虽然击落了不少的赢鱼,但是不住半刻便又能围拢过来。
东方明空本来还在担忧东方了了,但是见到有谢祥奇在她身边,况且沐霜几人也在不远处也就安心了下来。手中的剑光不停地挥出,不少的赢鱼便直接坠到了海中。
耿战挥动着魔刀跳到了一个荒岛上,那柔弱的女子依旧一如既往,并无什么喜乐。只淡淡地说了句“耿战,你如果还是眷恋道途,还是回去吧,何必跟我一个将死之人呢?”
一听此话,发现她最近的确更加孱弱了几分,整个人便从心中凉到了全身。但是,海上的鲛珠泪好似毫无头绪,真是急得他恨不得把海都给翻过来。今日压抑太久,便去动手了一下,但是忘了估计到她的安危,让他一下子就深深地自责起来。连忙说道“你不要生气,下次我不去了。”
那女子一愣,嘴上不说话,心中却想道“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眼光却看向了远方,虽然是狂风和暴雨的夜晚,但是耿战早已为她撑出了一片祥和之地。
雨水已经模糊了双眼,甚至还沿着发梢间滴落。但是,这些都难以阻挡他前行之心,没什么比看到她平安无事更为重要的了。
青墨在他身后一直喊个不停,还好自己的无极门在轻功上的早已非凡,不然铁定是追不上的。奈何方源对他的话语视若无睹,像是一时丢了三魂七魄般,只管向前飞去。
碧琉仙子何尝又不是如此?林小菁的身影实在太快了,她都是全心全意都放在飞行上才勉强跟得上她的,这下子便不明白了,这个如此绝色的女子看上去是如此的沉稳冷静,怎么一下子倒如此的慌乱起来。
世间的每次相遇其实都是蓄谋已久的,但是蓄谋已久的相遇却最容易让人措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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