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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螳螂捕蝉(四)
    就因为面对死亡时流露出来的强烈求生念头被人惦记,安小然真是不知道自己这究竟算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是的,被黄天化这样脑子不正常的人看上,这运气只能用汪的翔来形容,别的形容词都不配的。

    黄天化很是不满安小然的反应,质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在嫌弃我吗?”

    安小然很给黄天化面子道:“是,我就是在嫌弃你!”

    黄天化纳闷且有些生气道:“为什么要嫌弃我?”

    安小然失笑道:“你也不想想你做出来的那些事儿,我为什么不能嫌弃你!”

    黄天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了起来,声音也跟着阴冷了不少。

    “我做的每件事都是光明正大的,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们谁都不能,也没理由嫌弃我!”

    安小然不怕死道:“那我就嫌弃你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黄天化的脸色明显又黑了五分,眼看着头顶上都要冒烟了,可谁知眨眼间竟然风吹乌云散一般,居然还露出了算是和蔼的笑容来。

    “妲己,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这个样子,我就越是在你身上沉迷,越是不能自拔。”

    安小然控制不住嘴角的抽搐,真想一脚将黄天化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给踹到水里去洗洗脑子。

    安小然越是郁闷,黄天化看着竟然就越是开心,就听他好心情说道:“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只要是你问出来的,我都会给你一个满意的回答。”

    安小然犹疑的瞅了黄天化一眼,见他一脸认真的模样,果断问道:“黄飞虎的头呢?”

    黄天化没想到安小然上来就问这个,顿了一下道:“你这问题明显是帮别人问的,我拒绝回答。”

    好吧,安小然也不和他啰嗦,转身就走。

    黄天化没想到安小然竟然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赶忙起身追了上去,拉住它的胳膊道:“好好的怎么生气了?”

    安小然真是觉得败给这个男人了,挣脱开胳膊道:“黄天化,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黄天化简直就是长了两张脸皮一样,说道:“那没关系,我和你有说的就行了,来来来坐下坐下,你不就是想知道黄飞虎的人头下落么,我告诉你不就是了。”

    安小然顺势转身看着黄天化,忽然觉得他这人超级不正常。

    方才还死不回答这个问题,现在则是忽然变了口风,真是太不正常了。

    黄天化则是对着安小然咧嘴笑道:“你也不用想太多,毕竟在我眼里,你是你他是他,你们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和你有关系的,只能是我。”

    安小然不知道黄天化这孩子究竟是哪里来的迷之自信,但是她已经懒得理会了,就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也不开口说话,就当自己在看黄天化演的独角戏。

    黄天化看起来也并不是特别在意安小然的反应,硬将她摁到那块大石头上重新坐下,然后才道:“我真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知道黄飞虎脑袋的下落呢?”

    安小然道:“也没什么,只是不想他死了连个全尸都捞不着。”

    黄天化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道:“我就是要他死无全尸!”

    “他好歹是你的父亲,生养了你的……”

    黄天化飞快的打断安小然道:“生养了我的是我母亲,不是他黄飞虎。”

    安小然道:“这些年他明里暗里的帮了你多少,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可不稀罕,要不是他多事,我也不需要住到那么偏远的山洞里去,说起来,他可真像是只苍蝇般讨人厌呢。”

    安小然低头叹息道:“你的牛角尖钻的太死了。”

    黄天化哦了一声道:“你在埋怨我恨他是不是?”

    “是,他毕竟是你父亲,最后也没有彻底的对你不管不问,你没有理由如此恨他的。”

    “苏妲己,你没看过他为了贾氏母子两个,是如何对待我们母子的!所以你才会说着这么云淡风轻的话,我不怪你,只是以后不要再这么说了,我能将自己的怒气压下去一次,并不能保证下次也压的下去。”

    安小然根本就没有将黄天化这话当回事儿,心道还下次呢,等到子辛得知消息赶过来收拾你,就该换我压不住怒气了。

    一个心里憋气,一个不当回事的,这气氛就有些冷场。

    那边却是皇天不负苏护和苏夫人这对儿有心人,很快让他们抓出了几只肥嘟嘟的毒虫子来。

    “嘿嘿,老天开眼,这种虫子用来折腾人最好了……”

    苏护道:“小声些小声些,自己知道就好了,走,我们将虫子加工一下,等下找个合适的机会给黄天化下进去。”

    黄天化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算计了,缓了缓情绪还在跟安小然说着他母亲生前的不如意。

    安小然耐着性子听他说了半天,终于再也忍不住了,问道:“你母亲生前有要求你为她如此报仇吗?”

    黄天化道:“若是我母亲能有此心性,又怎么会让黄飞虎和贾氏欺辱的离了王府!身为人子,我若不能替母亲重重的出了这口气,那可是真的白活了。”

    和黄天化交流到现在,安小然已经决定放弃和他坐任何沟通了,并责怪自己早就该有如此领悟的,毕竟一个亲手弑父的恶徒,是没有任何被挽救的机会的。

    “好吧,你一心要报仇,也报了仇,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黄天化伸出一只手摆了摆道:“我的仇人可不止黄飞虎一个,就算是将他的脑袋做成了夜壶,顶多也算是出了一半的气罢了,不能算报了仇的。”

    安小然一听就急了,道:“你还打算做什么?”

    黄天化冷哼道:“我还要报复帝乙,不过他命大死的早,那就父债子偿,让子辛和微子来替他享受我的报复吧!”

    “这又关先王什么事?!”

    “哼!他明知道黄飞虎已经有了孩子,还非要仗着手中的权势将贾氏那个贱女人塞进武成王府去,害得我母亲伤心孤苦半生,你说关他什么事!也就是他死的早啊,不然我非要让他的脑袋和黄飞虎的做伴不可!”

    安小然半天后说出了疯子两个字,给黄天化下了最后的总结。

    “随便你怎么说,总归这个仇我是报定了。”

    安小然道:“好吧,祝你好运。”

    哼!勾搭上一个姬发而已,竟然就想着找子辛报仇,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谈话不欢而散。

    黄天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一直都没有吩咐上路。

    安小然没有再理会他,自制了两根简易的鱼竿,硬拉着姬娓钓鱼去了。

    苏护则是十分热情的帮着侍卫杀鸡剥鱼的,忙活到不行。

    那些侍卫中午的时候还对他有些防备,但实在是架不住他的热情,再加上苏夫人处理起那些鸡肉鱼肉来比他们这些糙汉子强了不只是一点点,于是晚上的时候,他们也没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第二天早晨的时候,侍卫们猎来山鸡以后,直接就丢到了苏护两口子面前。

    苏护和苏夫人心里美滋滋的,黄天化也只是往这边看了看没有再说什么。

    反正他手里有银针,每次吃东西之前都会试上一试,根本不怕他们做什么手脚。

    只可惜他不知道,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并不是所有的毒都能被银针试出来的。

    更何况那些本就能入药的事物,银针就更加是摆设了。

    于是到了第二天的半夜里,黄天化忽然就不好了起来。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吃的都是一堆篝火上烤出来的肉,但是这么多人,就只有黄天化感到了身子不适。

    就好像是没有睡够一般,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手脚也都是软弱无力的模样。

    虽然安小然顶着杜康徒弟的名头,但是黄天化拒绝她给自己看诊,然后找了一个略通些医术的侍卫过来给自己把脉。

    就见那侍卫颇有些愁眉苦脸道:“黄公子,在医道上,我只是懂些皮毛而已。”

    黄天化用手撑着脑袋,勉强说道:“少废话!快……快给我诊脉看看……否则我就扒了……扒了你的皮!”

    这人都病歪歪成这个模样了还那么凶,可怜的侍卫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将手搭在了黄天化的手腕上。

    三根手指摸来摸去的也没摸出什么所以然来,但是若实话实说自己的皮难保,说黄天化身子无妨他肯定不会相信,于是这侍卫就胡扯他是感了风寒着了凉,所以才会浑身无力。

    黄天化一听这种说法,立刻就瞪眼道:“这种热死人的天气,我……我怎么可能感染风寒!你敢……敢胡说八道,本公子饶不了你!”

    那侍卫一见黄天化不相信,赶忙扯出了一堆的风寒论来,总之就是说越是天热这风寒就来的越是厉害,越不容易好,好不容易才将黄天化给说的松动了神情。

    “你去想法子弄些药材来,马上就要到西岐了,我要尽快好起来。”

    那侍卫一听这话如蒙大赦,赶忙撒丫子就跑了,然后漫山遍野的翻腾出来几株吃了没什么坏处的草药来,煮了煮端给了黄天化。

    黄天化倒是没有怀疑有人给自己下毒,毕竟他是个那么自负的人,觉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苏护他们不可能有机会动任何手脚,再说了,自己还有依靠银针呢,从来没有试出来什么毒的,自己一定是感染了风寒,喝了草药汤就会好的。

    于是就算那草药汤清奇无比的苦,黄天化还是喝的一滴都不剩。

    安小然冷眼旁观着,等到黄天化药劲儿上来睡着后,就跑到了苏护面前,毫不气的伸出个大拇指。

    苏护装傻道:“这是何意?”

    安小然比他还能装傻,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那风寒也影响到我了。”

    苏夫人拉着安小然的手道:“我的女儿这么好,就算是风寒真的闹起来,也是会躲着你的。”

    安小然点头道:“嗯,有母亲保驾护航,女儿一定能长命百岁!”

    苏夫人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点着安小然的脑袋道:“你呀你,真是母亲的开心果。”

    “我是母亲的开心果,姬娓姐姐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母亲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提到姬娓苏夫人就忍不住忧愁,说道:“这个伯邑考也真是的,我的女儿究竟欠了他什么,半分消停的时候都没有。”

    安小然劝道:“母亲不必如此担忧,都说先苦后甜,等这一切都结束,剩下的,就都是姐姐的好日子了。”

    苏夫人只要一想到那不知下落的伯邑考,这心怎么都安静不下来,抓着安小然的手道:“我怕在你姐姐面前忍不住骂伯邑考,弄的她不爱听又不好跟我说什么,所以这两日还是你多劝着她些,千万别为了个伯邑考弄垮了自己的身子。”

    安小然乖巧点头道:“母亲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劝姐姐的。”

    “好,你这么说母亲也就放心了,你去忙你的吧,我和你父亲闲着无聊,再去寻摸些好东西来。”

    安小然不着痕迹的塞了颗药丸在苏夫人的手中,并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道:“钓鱼总是有鱼饵鱼才能上钩的,寻摸好东西也是一样。”

    苏夫人握住手中的药丸,笑道:“钓鱼好,快和你姐姐去吧,若是能钓到大鱼,母亲给你们炖汤喝。”

    黄天化喝了一碗苦的清奇的草药汤之后,果真发了一身的汗出来,第二日便觉得身子轻巧了许多,于是匆匆用过早饭之后就催着上路。

    结果他上了马还没走出二十里路呢,头竟然又昏沉了起来,身上的力道也渐渐的又不知散到哪里去了。

    安小然一直从车帘的缝隙里悄悄注意着黄天化,眼看着他在马背上东倒西歪的,嘴角则是越翘越高,并在心里偷偷念叨着什么一二三,快快倒!

    果然,上天顺了安小然的心思,在她念叨第二遍一二三的时候,让黄天化的身子左右摇晃了几下,然后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安小然立刻将各路神佛都感谢了一遍,然后静坐在马车里面,假装做什么都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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