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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com第九十五章箭疮裂+曹阳小番外
    萧婵两眼睁得圆彪彪的,捧着那方圆四寸的玉玺蹲下身去,与戚扬生齐平,问道:“你从哪儿得到这个的?”

    “我从地里挖出来的。”戚扬生摸着玉玺上的小鳞角,“终于有主了。”

    暂且搁下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萧婵又问:“你可将此事告诉过别人?”

    “没有。”戚扬生抬首一看天色,跑开了几步,朝萧婵这边挥了挥手,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村了,贵人有缘再见。”

    戚扬生和个猴儿似的一窜就到了十武开外,萧婵胡乱把玉玺袖进袖中,朝着霍戟跺足迭声:“霍将军霍将军霍将军你过来。”

    霍戟以为出了什么岔子,一个闪步到喊声之处。萧婵指着一蹦一跳远去的戚扬生,道:“帮我劈晕他,快点。”

    想到他杀虎之事,力气过人,萧婵又道:“轻一些,我要活的。”

    霍戟立起了一掌转步去追,戚扬生觉得脑后声音乱糟糟的,然后脖颈一吃痛,四肢绵绵若柳,昏了过去。

    霍戟拎起他的衣襟,带到了萧婵的面前。萧婵伸出一指探了探鼻息,尚在,也不做解释,只道:“将他带回姑臧。”

    众人两下里好奇,黄毛小子送了夫人什么,夫人为何要强行将黄毛小子带走?

    不过萧婵不说,他们也不敢过问,就在心里不住不住猜疑疑惑。

    一路上萧婵都揣着玉玺,神色病病怏怏的,没想到,天下豪强苦寻的传国玉玺,就这么落在她手中。

    是真是假她都不知道,但如果是真的,她该交给谁呢?

    *

    一行人在金乌西坠之前赶到了姑臧。

    萧婵匆匆递了缄封严密的信给霍戟,说一定要交到曹淮安手中。

    霍戟接过信,点了百名将士去了幽州。

    当然,其实去的是益州。

    曹淮安去了荆州之后,又往西边的益州去了。

    霍戟在就道之前,姚三笙把他拦下,道:“手给我。”

    霍戟把滴脓的手袖进宽袖里,不愿伸出来。

    “打虎英雄,这一日下来不觉得头目眩晕,四肢怠惰吗?”姚三笙走上前去摸上他的额头,果然在拂拂发热。

    被虎抓伤可不同于被家畜抓伤,她早就看霍戟不对劲了,他本身面颜紫色还透着亮,现在是透着黑红,脚下不稳,说话虚弱,是伤口恶化,致了发热。

    抓过霍戟的手一看,伤口青黄水流,姚三笙十分无奈,拿出浆水一点点冲净伤处,道:“唉,医者真是容易心软,这骨节分明的手长在霍将军这里,太委屈,太可惜,太可怜。”

    冰凉的浆水碰到伤处,生起一股烫感,烫到了耳后根去了,霍戟缩拳,正好把姚三笙的几根指头纳进掌里。

    姚三笙的手不似别的女子那般若无骨,腻滑如丝,她十指有皴皮,一路上都在挖些各型各色的草,故而甲缝里藏着些泥土。

    伤处冲净,姚三笙取出碾好的药敷了上去,“我那日给你的药,一日敷上两回,这几日莫要沾水,也不要动这只手了。”

    “知道了。”霍戟淡不济回道,“谢谢。”

    姚三笙目瞪口呆,竟然能从他口中吐出感谢之辞,一定是她耳岔了。

    *

    萧婵把小寺村的事情与吕舟提了一下。吕舟次日就挈着姚三笙去了村子。

    得了玉玺之后,萧婵整日魂不守舍的,思前想后理不出一点头绪,噩梦又烦扰,弄得她寝食皆废。

    她把那颗玉玺藏在了榻底下,时不时就猫腰看一眼,半夜醒来也要看一眼。

    这件事情,她只告诉了缳娘,没有告诉宛童。宛童的性子与她匹似,稍不注意就会说溜嘴。

    缳娘虽在宫中待了数年,可玉玺这种东西,可从未见过,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两人日夜倒替守着玉玺,冥思苦想想着这玉玺到底是真是假。

    *

    戚扬生寡瘦,浑身就只有一把松弛的骨头,被霍戟不轻不重的劈了一掌,昏了整整七日。他醒时两眼漆黑,不管屋子里可否有人,张嘴就道:“我怎么在这里?这是哪里?”

    屋里没人,屋外有人。

    “那日你晕了,夫人将你带回来了。”方仁听到声响,端着碗热腾腾的小粥进来。

    戚扬生闻到香味,饥肠辘辘,一骨碌的就跳下榻,劈手夺了粥,像喝水一样咕噜咕噜的就咽进肚子里。

    才出锅的粥啊,他不觉得烫吗?方仁心里念了念,才说道:“我家夫人给你在府上寻了个差事儿,就每日溜溜夫人的爱犬和给两只鹦鹉喂食。差事简单,你可莫出现差池,惹得夫人伤心,君上可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虽说近来君上不在府中。”

    听了大半日,戚扬生还是绕在“夫人”二字出不来了,他岔断方仁的话,问道:“你左一句夫人,右一句夫人,所以你家夫人到底是谁?”

    方仁回道:“哦,你大抵是不知,我家夫人是凉侯之妻,江陵侯之女。”

    “你说的可是那个年纪轻轻,却生得貌美如花的贵人?”戚扬生脑子里都是萧婵的模样。

    方仁有些活络的回道:“嗯……是吧。”

    貌美如花一词放在萧婵身上未免太俗气,花哪及她半分,萧婵的容貌应当是比花而花羞惭,比玉而玉黯淡,。

    戚扬生目瞪口呆,道:“真当是贵中之贵啊……我想见见这位夫人。”

    方仁拚掌一呼,转身就走,口中念道:“啊,我都忘了,夫人说你醒了之后要我带你去见她来着。”

    走到一半,松头日脑的方仁转了道弯,又是拚掌一呼。

    得了,戚扬生忘记捎上了。

    ……

    戚扬生被方仁领到厅堂,等了一忽儿,只见一个穿着生色的衣裳女子,后头从一位老媪,两相悠悠走来。

    女子屏退了所有人,开口就道:“你终于醒了。”

    萧婵在小寺村穿着素色布衣,如今略施淡妆,衣物扈扈,宛若仙子下凡。

    戚扬生垂头疾避在柱后,小脸儿泌着羞色,只把两眼潜目着。

    柱子比戚扬生还瘦些,根本遮不住他,大半的身躯露在外头。如此反应,把萧婵逗笑了,一笑口角晕浅涡。

    “你怎么见我就躲?我又不是坏人,你过来,有话问你。”

    戚扬生两脚不自由地循声自行,萧婵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道:“换了一身行头,也是个精神的小儿郎。”

    戚扬生胁肩累足,脖颈垂得如累累麦穗,两条细长的肐膊扭绞在一块,用颤涩的声音问道:“夫人想问什么?”

    萧婵忽地敛了笑容,与缳娘溜了眼神,确认四下无人之后才正色道:“那日你给我的东西,是从哪儿得到的?”

    “我从墓穴里挖出来的。”

    墓……死人?这小子难不成是盗墓贼吗?萧婵不禁掇了掇肩,倒吸了口气,下意识就退了一步。

    戚扬生知萧婵对此话有误,为己力辩,道:“夫人莫误会。我不是盗墓贼,那墓穴是我父亲的。父亲七年前病逝,去岁托梦与我,让我凿其墓穴取出此物,将来好送给路过的贵人,我等了一年,都没等到,适逢夫人路过,想应当是贵人,就送了。”

    萧婵有些不好意思,假意咳了两声,道:“你姓戚?你父亲是谁?”

    “我随母姓,我父亲叫做姓傅。”

    姓傅?萧婵记得那个盗走玉玺之人,也姓傅,叫傅司阙。父亲时不时就臭骂一顿傅司阙:“傅司阙这个毛贼,弄的天下之人你猜我我疑你的,要是被我遇见,我就把他狗头砍下来当下酒之食。”

    那时她还小,听到这血腥之事,两眼汪汪,道:“阿父好可怕。”然后一溜烟躲到祖母怀里。

    祖母嗔了父亲一眼,道:“在茑茑面前,嘴巴里说什么砍啊杀的,呈气势啊?”

    若说萧婵之前还疑此物是真假,如今已一心认定这是真的了。

    好啊,竟然带进棺材里,真是掘地三尺也难寻。

    萧婵半喜半忧,若是假的就砸碎了罢,是真的,该交给谁呢?

    那日她对霍戟是如何说的?她说,这村与她有缘,今日还非去不可了。

    果是与这村有缘不错。

    去了一趟不仅知道张甫水的事情,探囊就得了玉玺……没准这村往后还能做出些大事儿来。

    她在心里活络了半天,戚扬生看她眉宇间夹杂着愁苦的意绪,问:“可是这东西有古怪?”

    萧婵没有回答戚扬生之问,转头对缳娘道:“他与我有缘,从今日起,便在府中罢,缳娘,你且带他熟悉熟悉府上。”

    戚扬生本来想问自己为何会晕倒,又为何来了府上,但念头一转,这些暂且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以后不用再挨饿受冻,心里这般想,带着愉悦的步子跟着缳娘走了。

    萧婵揣着这玉玺,又浑浑噩噩的过了十来天,吕舟也从村中归来,道是村中大部分人疾况已有所好转,接下来只需服药便可。吕舟回来了,但姚三笙还在哪儿。曹淮安不在,凉州的事务是由周老先生处理。

    周老先生得知此事后,便命人在凉州各地建立了病坊,凡贫病者,都可来病坊寻医求药。

    *

    又过了半个月,萧婵终于听到曹淮安归来的小耗,登时喜出望外,跑到府前,却发现他气息奄奄,是被抬回来的。

    她那雀跃的步子一下子就顿在了原地,目光看向窦成章,窦成章脸上多了几道伤,原本白净的肌肤如今是黑黢黢的。

    窦成章给她深深打了一躬,道:“多谢夫人。”

    萧婵“啊”了一声,没问为何,目光转而看向霍戟,得到的是他颇有礼貌的点头。

    她看看天上的太阳,再看看地上的影子,一切正常,她心里惦念着曹淮安,也不管二人为何如此乖常,只问起发生了何事。

    窦成章酝酿了许久才回道。

    原来曹淮安与窦成章被山贼所围困,多亏霍戟及时赶到。但多日疲惫,箭疮迸裂,血壅滞于内,以至于寸步难行,只好抬回来,快到姑臧时,不知为何又忽然起了高烧,遂又陷入了昏迷。

    吕舟发了好大一通火,说曹淮安不顾惜自己,从速寻个风水宝地挖好坟埏,占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下葬了吧。

    不怪吕舟嘴毒,且是他千叮咛万嘱咐过曹淮安要好生静养。曹淮安口头漫应,可看看他背地里做什么了?但他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每日必定三诊,照看得比第一回还细心,作为一名医者,总不能真看着一个人影削解骨。

    萧婵早把那玉玺之事抛到九霄云外,没日没夜的照顾曹淮安,就像个切己的妻子,几日下来,面团团的芙蓉脸脱色不少。

    多日过去,曹淮安还没醒的迹象,他鼻息也似乎越来越弱,甚至前不久才退的凉,又烧了起来,体若燔烫,偶尔咳嗽时,头倾胸曲,还会牵扯伤口。

    萧婵脑尽痛,急得一副眼里插柴的模样,与吕舟道:“不给他吃点药吗?”

    ρ○-①八,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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