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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坊邻居
    石碑村的住户,简分就是两类,房东和房客。

    房东是原住民中的老人和小孩。年轻人多半搬进了新社区,要么是征地规划房,要么是拆迁补偿房。若是全家搬走了,整栋楼房便承包给一个人,承包者就是二房东。原住民几乎每家都有一栋,或多栋楼房用来出租。

    房客不是周边商城的打工仔,或在附近街头巷尾,摆路边摊的夫妻,就是拖家带口的商铺租户。

    收房租,是当地村民最主要的经济来源。许多村民在新村社区,分得多套回迁房,一夜间资产过百万。像蓝新颜拥有一栋楼房的,在石碑村还只算是中等水平,最好的能有十栋楼房。靠着这些房子出租,不想富都能很难。如果再加上拆迁的补贴,整个村的人,就算不出门工作,也不会饿死。

    坊间调侃道,要是遇到广州城中村的本地人,该娶的就娶了,该嫁的就嫁吧!村里人均分红,月收入就有几千,秒杀很多白领的收入!只要领证,把户口迁入,再生个孩,单凭集体分红,也不比当公务员差啊!再想一下,每月收的租金,轻松过万,再想一下,将来一旦拆迁,一层楼就是千万身家,蓝新颜的这栋九层楼房,都不知道能养多少辈子孙了。

    蓝母每天只做两件事,白天打牌,晚上买码。

    当年还没有专门的棋牌室,牌桌在临街商店的后堂。大多数牌场,为何要放在商店为的就是就地取材,节省时间,又有气氛,又够刺激。人多热闹,又能多卖货,老板又何乐而不为呢一开始属于牌友间的纯娱乐,随着参与者越来越多,麻将桌也越来越多,就出现了“台费”,“抽水”,“小费,”,“跑腿费”,“伙食费”。

    坐在麻将桌上的是老头,老太,及身强体壮的妇女。围在纸牌桌上的是一群中年男女,或敢于下赌注的年轻人。早上九点左右,他她们会不约而同,来到经常聚集的场所,自觉地按平时赌注大小,坐在不同的位置上。开场时欢言笑语,大声喧哗,慢慢地就变得严肃认真、沉默寡言起来。赌起来,有时候不分昼夜,赌天昏地暗,食不知味,直至把口袋里的钱输个精光,借得无处可借为止。肚子饿了,中途稍歇片刻,泡包方便面,或啃几块饼干就了事。

    节假日期间,是牌局的最盛时光,亲戚朋友们来了,走门串亲的外地人也多起来,娱乐项目也随着增加,斗牛、a花、牌九一齐上阵了。牌友们云集一起,一决高下,有时候一人一年的血汗钱,一夜输个精光,还强颜欢笑,说“只是娱乐娱乐一下”而已。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赢者满脸欢笑,输者垂头丧气。回去后夫妻反目,吵架,甚至大打出手的,比比皆是。靠收取“台费”的老板,一天有几百元,甚至上千元的收入进账。此时,他们比自己的儿子考上名牌大学还牛逼“今年放出去几十万哩,都是分的利息,明年我收到的利息都吃不完哩!”

    买码,在香港称之为“六合彩”,香港是合法的,大陆是禁止的。“六合彩”一般一星期开二至三期,因其中奖赔率高而非常诱惑人。村里20年前,就有人坐黑庄,开黑码了,买码的村民,更是不计其数。拿到码报后,俨然一副教授模样,年长者戴着眼镜,年轻的跟着掺和,相互讨论和研究,希望得出一个有效的答案。然而,又相互提防,各自有所保留,生怕对方捡了便宜。轮到开码那天,四处便热闹了,有人在电话中大声叫嚷“嗯,今鸭里买吆咯我看会出猴,今年是猴年,这是第一期”。对方手机传出笑声“我想这一期买蛇,昨鸭里我作了个梦,梦见蛇了,我作梦一向挺准的”。其实他在骗人,他昨夜根本没作梦,或许梦见了猪,他故意在误导,天上哪会掉馅饼买码的,四处在打电话问,开码单的,忙着向庄家报码。然后不停地看时间,等着9点30分这一刻的到来,因为这是出码的时刻,都在等着1比40的高额彩头大发横财。

    终于出码了,肥皂泡瞬间破裂了,高叫尖叫声彼此起伏“是么,你就是不信,我说买猴你偏要买猪”。“唉,又没中,下期看好滴,下注大的”。”我家阿豪砍脑壳的,今鸭又输了八佰”。

    二、三天后,又会重现同样的情景。

    大人们白天黑夜颠倒,玩累了睡,睡醒了又玩,肆意放任,让生活处于一种无聊的恶性循环之中。对小孩,认为只要不让他们饿着、冻着就行了,其余的一概不管。这些年,村上考上名牌大学的为零,考上一般大学的也廖廖无几,倒是未完成学业,就辍学的越来越多了。看着一张张幼稚气未脱的小脸,不是在街头晃荡,打台球,打完几局,谁输了买糖水,就是天天跑网吧上网,泡在游戏里,老师们心里在滴血。

    故土依旧,但相夫教子的传统,已不复存在。对子女的教育观,始终处于一种盲从和摇摆状态,不管孩子的个性与悟性如何,只要他她们还在读书就行,至于孩子倒底学到了些什么他们是绝对不会去过问的。他们认为,现在大学生多如牛毛,国家又不包分配,毕业后一样要自己找工作,还不如自己早早出来打工,弄点钱早早成家,结婚生子,完成一生的行程。

    在他们眼中,好与坏,是与非的衡量标尺和参照系,是拿相对富裕的几个村民作比较,认为有钱就有本事,有钱便有一切,饿了?吃大餐!累了?睡大觉!心情不好?旅大游!多爽多快乐!殊不知,这群也许是一夜暴富的聪明人,是靠胆量,不择手段,不计后果,敢于挑战道义和法律底线之人。但底层大多数人,往往对这些人崇拜之极,有钱就有地位,就会受到大家的追捧,把他们做为自己孩子的榜样。在这类村民的思维中,宗族传统权威早巳被打破,唯有自身钱包很鼓的人,说出话来才有份量,才能服众,所谈言语是对是错,更无须计较发言者的年龄大小,或辈份高低。

    这种逻辑极为简单有钱人,就是成功的,也一定最正确的。遇到更穷的,背后就滴沾“脑膜炎一个。”原因是什么就因为这位穷呗。一个尚未成家的小辈,不仅可以辱骂自己的叔辈,甚至可以操起家伙,砸向自己的父母,兄弟间你尔我诈,妯娌间仇深似海。

    外地乡村来的租客,对不忠贞的男人,打心眼里看不起。老租户悄悄和袁秋华透露详情,最后说蓝少这个人,脸皮很厚,说难听些,就是不要脸了。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这是我们有目共睹的事情。富家少爷嘛,他有那种,肆意任性的资本。秃子脑袋的虱子,明摆着的真象,我要是说错,你挖我的眼睛当泡踩!

    老乡也说母子最贴心啊,整天伸手要钱,不贴心能要到钱吗?他娘,赌博,买碜,撒谎成精!偷家里的钱!借钱,他去还!家里东西送人,还在外吹牛!赊账,他去还!骂人,他去赔罪!打架,他去赔钱!他娘没礼貌,不懂事,不讲理,都是他惯出来的毛病,害人哪!他娘,是真正的母老虎,会吃人的那种!

    袁秋华个人觉得,蓝新颜就是靠炒作,炒出来的名声,也没有什么实际的代表作。他自带一股忧郁气质,且努力上进,在孤独里成长,一个人单枪匹马闯关,没人在乎他的苦楚,更多人在看笑话,说闲话,确实令人心生怜爱,她当然也看出了他的小心思,面对着这个绅士般求回报的好,也有过好感,但她鄙视不专一的男子,要的是纯粹的感情,追求的是生活的品质,倘若他对感情比较严肃认真,不会乱来,可以考虑接受。骨子里透着优雅,内心骄傲的她,怎么可以在感情上将就呢?决不会因为钱和谁在一起,也绝不会因为钱而离开谁!否则的话,只能让自己的家人跟着自己一起丢脸。宁缺勿滥!钱是非常重要,只有财务自由了,才能根本不用担心,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俗事,就没有卑躬屈膝的无奈,茶米油盐的心酸,要是不能解决父母医疗,照顾父母,孩子养育,家庭开支的问题,就会陷在生活的泥沼里。但不一定要依赖男人,可以靠自己的赚钱能力,来解决这些问题啊!借女主角的嘴说出来,女人呐,独立自主,就是你想要的东西,自由,尊重,选择的权利,小到一顿饺子,大到一套房子,都不用看男人的脸色。你可以选择自己的职业,选择自己的伴侣,选择是否结婚,是否生育,选择你的生活方式。这些种种连起来,就是你自己选择的一生。

    街坊邻居,碰到蓝新颜,就说小新呀,你都多大了,还不结婚,你那小学同学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他回答这么关心,不如介绍一个靠谱的人,给我。

    她们示好,给他介绍对象,奈何都看不上。

    遇到袁秋华则问你咋还不找对象,再不结婚,你连孩子都生不了了!

    她一笑而过。

    她们就感慨这妹子谱大,脾气也大。哎呦,这将来,可咋办嘛?

    店主就调侃人家嫁不嫁的,关你什么事?人家又不会嫁到你家。

    俩人结伴同行,被她们看见,眼睛就瞄袁秋华的肚子,猜测她有没有怀孕。

    她们又旁敲侧击不管是娶老婆也好,嫁男人也好,千万不要选蓝家的儿女,有其母必有其子女,瞧她妈是什么人,子女能好到哪儿去?母亲没有教养,孩子会有教养吗?到时候,不把小家弄的鸡飞狗跳才怪!

    店主也附合去年相亲,好不容易相了一个能凑合的对象,结果人家女方第一次到他家,就遇到了他母亲拿把菜刀,把他父亲追的满街跑。自然而然的,人家女方看到这个情况,跑的比他父亲还要快!

    袁秋华听到耳里,能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吗?

    蓝新颜说人生不缺误会,不要瞎猜。你眼里,不能有这些世俗偏见,要正三观,明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