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四月五日
过去是谢英的房产证之事,现在又是谢雄的抢屋基之事,亲兄弟一个个变得比强盗还要贪婪,比土匪还要蛮横,根本不眷念手足之情,完全不顾惜同胞之义。谢汉亲历其间,却无所作为,足以证实他做哥哥的不强大,不能威慑他们的自私行为,也没实力,不能让侵袭行动付出代价。
凡事皆有规则,处世该有底线,一是人无害虎心,虎无伤人意,只要我强大,坐在这里,他人就不敢轻易欺负我,二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他们巧取豪夺,我用我的智能击退他们,来保家护益,越在黑暗阴险中越做光明磊落的事,这就是男子汉的责任所在。
谢雄吃亏就吃亏在,没有把房子建起来。乡俗曰,只有借基做屋的,没有拆屋还基的,要是房子建了,就算人家拿来田地证打官司,也是买卖,或交换的事,不可能退还。
谢雄吃了这样的哑巴亏,跟坏样学坏样,随后也让谢汉吃这样的哑巴亏。
外侮加身,只知屈服,没什么本事雪耻。欺压自家人,倒是有锦囊妙计千万条。
卑污邪行,狡黠奸诈,是看得见的丑陋,良善之辈被欺负多了,也该看得出门道。
袁秋华可怜谢汉在谢家没地位,无兄长的威严,丧尊重,失悌敬,弟弟想怎样欺骗就怎样欺骗,要如何欺负就如何欺负,备受羞辱。可谢汉不引以为羞,不认为是辱,也不接受是欺骗,更不看待成欺负,竟然没有丝毫难堪,丁点惭愧,相反为他的重兄弟之恩义,轻妻儿之舔情,顾大家之全局脸面,负小家之局部利益,而洋洋得意。
她一说,他就叫烦,当废话,当哆嗦,当聒噪。他总是说:你废么话?我想给哪个,就给哪个,你给我靠边站咯。
袁秋华说:唷,叫我靠边站,想让哪个室中卧?
谢汉说:甭搅事!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裳,手足裂不可续,衣裳破可换新。
袁秋华说:你要易妻,是不是?透点风声嘛,想谁做伴侣,陪你床上眠?我保证,不跟你纠缠不清!
谢汉说:好端端的,又无故生是非!朝我身上泼屎尿,往自己头上扣绿帽子,不愿好好过日子了,对不对?说起来,好光荣呀,传出门,名誉好好啊!
袁秋华说:兄弟说你是好人,姐妹说你是大好人,弟媳说你是老好人,你想名有名,要利得利!只我是坏人,奸佞小人,卖家贼子,需你挽救,须你庇护,因你而骄傲,因你而自豪,因你而幸福!
谢汉说:生气说反话,口是心非,你牙伶嘴俐,我说不过你。
袁秋华说:有理不怕说不过,公道自在人心,事越辩越明,灯越剔越亮,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犯错,你不知,还不听劝说,不肯纠正,是要顺暗路,摸黑走到底,掉阴沟里淹死吗?
谢汉说:懒八被人算计,河沿的屋基,搞塌丢脸,别个欺负我兄弟,就是欺负我,我气不过,才答应菜地给懒八作屋基。成全兄弟,也挽回体面,更长自家的志气,灭别个的威风,你懂不懂点事?反正我问心无愧,懒得跟你掰扯!
袁秋华说:兄弟的屋基,被别个整没了,你生气,自己的屋基,被兄弟抢去了,你反倒高兴?孔融让梨,一团和气,才是美德,乌鸦嘴里的肉,被狐狸骗去,这叫愚蠢!
谢汉说:懒八不就是缺情少礼,没请你吃顿好饭么?你这也像鱼刺卡喉,如此小题大作!
袁秋华说:他是历来无情,一贯无礼,难道只有这一次吗?他做事的手法,太强硬,对你的态度,忒恶劣,我忍不住为你鸣冤,你到诬赖我贪吃图喝?
谢汉说:我们兄弟之间,不拘泥礼节,我不需要你拔刀!你拔刀助我,就是家内混战,就是手足相残,我不想这样,才忍气吞声!
袁秋华说:兄弟占你房子,你忍辱负重?兄弟抢你屋基,你忍痛割爱?大智若愚,是不是?我提醒你,忍辱求不到全,只等到更大的羞辱,苟且偷不来安,只会是永不安宁!
谢汉说:你吵吵闹闹,我才不得安宁!
袁秋华说:对牛弹琴,你说服不了,也教育不好,我不说了,咱骑驴看唱本-等着瞧!摊上事,把头缩进乌龟壳,看你躲不躲得开?到时候,兄弟将你扔进火堆,烧得片甲不留,你做了鬼,莫托梦怪我,没拔刀相救,就行!
谢汉说:甭妄想挑拨离间,我兄弟绝对不是那号人。
袁秋华说:谢武和他们是不是兄弟?谢碧桃是不是他们的亲人?他们过去怎样对待哥嫂,现在怎样对待侄女,将来就会怎样对待你,你的老婆,你的儿女啊!
谢汉说:你听外人的唆使,才对婆家人抱有偏见,凡事钻牛角尖,行动走极端,搞得水火不容。你对他们敬而远之,他们对你退避三舍,好话说不上三句,就吵吵闹闹,有事么样商量?我就不听任何教唆,始终相信兄弟,遇到什么情况,他们自然只有跟我说明了。
袁秋华说:他们跟你说,你就不与我商量,自作主张?
谢汉说:我跟你商量,你会赞同吗?晓得你反对,才不能让你知道。
袁秋华说:庆功晏上,他们好心好言待你,你就和他们串通一气,只隐瞒我一人?哼,你不必自欺欺人,往自己脸上贴金!他们各怀鬼胎,也不是铁板一块,事发不到一个小时,就有内线向我汇报,个中原委,我都心知肚明,只是想当面证实,你对我的态度。
谢汉说:事后诸葛亮喔,诈我?既有内线,为何事前你不晓得?
袁秋华说:内线事前不通报,只想自抬身价,为以后的谈生意增筹码,他在暗示我,“你小瞧我,自有人抬举,拉我入伙,你不用我,我就坏你的事,没我作帮手,你会吃亏,你若用我,我不仅退伙,还帮你反败为胜”。
谢汉说:阴险小人呵,两面挑拨,两头卖主,蚌鹤相争,渔翁得利。娘子,这种角色,躲还来不及,你竟敢用?
袁秋华说:我不吃要挟,马后炮反倒越发令我鄙视,一口谢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不可用!”
谢汉说:这人,姓甚名谁,我让懒八提防。
袁秋华说:相公,这个阴险小人,不就是您自己吗?
谢汉说:怎么回事?我没有!你会读心术?
袁秋华说:两面派,两边倒,两个人,同一种心术,我读得没错吧!咋的?你装蒜,还抵赖啊!
谢汉说:我就这样啦,你要看不惯哦,气不顺哩,可以离开喽!
袁秋华说:好哇,你想离,离了和兄弟过!现在,你就跟我去办手续嘛。哼,我挣钱养孩子是该当,干吗要养你这个爹?
谢汉说:去就去,谁怕?哪个不去是狗戳的,猪落的!
他甩手出门,连做砖匠的工具都没带,不是在外浪荡,就是打麻将去了。
国道边那块菜地,谢汉的妻子当众讲明在先,口头协商也是通知哟,当初没人反对呢。谢雄事先竟然不说一声,分明晓得说了袁秋华会阻挠,所以故意瞒天过海。按乡风民俗,需用别家的地皮建房起舍,应该先请客打商量,是买卖,是交换,都要谈妥议定,写好文书,杜绝不必要的纠纷,然后才是看良时吉日,动土开工,下屋基哩。
谢雄不吸取教训,仗着人多势众,有持无恐,反而贼胆更壮,自然他这样,就是要先下手为强哦,上下左右瞒得严严实实,连家里的大哥谢文都不知道。更甭提和谢汉商量了,连口风都没有透一个,就是懂得先斩后奏,搞个既成事实了,谢汉拘于兄弟情面便不好意思反对,就算谢汉的妻子晓得了,再说什么难听话,也是出口气而已,亏已经吃了,当已经上了,一切已经于事无补,并不能改变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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