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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选择
    在那遥远的彼方。

    那个狭窄,简陋却温暖而明亮的酒吧地窖里……

    我大概是逃不掉了,但他们可以活下来……

    一个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的男孩强自捏紧拳头。

    他抬起头看向对面,那个腿插双刀、英姿飒爽而略显惊讶的红发姑娘,挤出一个逞强的笑容:

    我该出发了。

    去红坊街。

    那是……

    他意识模糊地想着。

    “轰……轰!”

    巨雷中,他的思绪为之一清,随后再次看见另一个场景。

    那是一个壮阔宏伟的半圆大厅,在满厅衣着华贵,表情肃穆,举止稳重的权贵重臣们面前……

    同样,是那个看似华服美饰,实则内里依旧伤痕累累的男孩,站在石阶之上……

    是啊,凯文迪尔公爵……是我救了你一命……

    他倔强而释然地咬起嘴唇,面对着另一个脸色不渝的年轻圆脸男人轻声道:

    所以,是你欠我一句感谢。

    这是……

    泰尔斯的呼吸加紧了,他心里仿佛有某股情绪,正在酝酿。

    他只觉意识一颤,曾经迷惑过的那些幻景再次出现,那个只要轻轻探出手,就能触碰到的境界。

    至高。

    万能。

    完美。

    那个诱人的呼唤。

    但那些诱惑,已经无法动摇他眼前的所见了。

    泰尔斯只是微微模糊了一秒视线,就坚定地摇摇头,甩开它们。

    等一下!

    依旧是那个男孩的声音。

    这一次,他灰头土脸,被绑缚着双手,却依旧强颜欢笑地坐在一面黑色大棺材上,笑着看向一个妩媚妖艳,却无比危险的女人。

    听说,这里有一个魔能师?还是能被放出来的那一种?

    男孩一脸高傲地踢了踢棺材板:

    想不想见见他?

    那个危险的女人冻结了笑容,露出狰狞的獠牙。

    是她。

    在风暴里沉浮的泰尔斯笑了。

    是我。

    是我们。

    下一刻,风雷的轰鸣再度响起,但它们旋即被另一种相近却不同的声音无缝接替了。

    是喊杀声。

    漫天的喊杀声,在血腥,在死亡,在搏斗中此起彼伏,盖过天际。

    索尼娅的选择,无论如何都是困局……

    在无数人舍生忘死,眼红失智的厮杀中,那个男孩站在众人的围护中,急急喘息,紧张难抑。

    只能由我们,来替萨瑟雷勋爵选择。

    来消除她的犹豫与迟疑。

    在旁人的惊讶中,男孩直勾勾地盯着面前那个浑身铁血杀机,满布苍莽气息,如火山般呼吸着的恐怖男人。

    他盯着对方背后的银黑色大弓,指向北方的漫天旌旗,咬牙道:

    准备,突围吧。

    “砰碰!”

    感受着躯体剧痛与思绪漫溢的折磨,泰尔斯在黑色风暴里死死咬紧牙根,却露出了笑容。

    原来……

    如此。

    够了!

    一声果断而决然的怒吼,在记忆中打破黑暗与沉默。

    在燃烧着熊熊火盆的粗犷大厅里,那个男孩的表情稳重了不少,此刻的他脚步坚定,一步不停地走上前去,走过那个一脸冰寒,背负刀锋的苍白男人,走过那个头戴王冠,威势凛然的沉默老人。

    走向那个跪在地面,对着手掌中的那枚指环痛苦哭泣,满面惊惶的眼镜女孩,毫不犹豫地握住她的手臂。

    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

    到此为止……今夜,她得跟我待在一块儿!

    一群疯子!

    看着这些往昔,泰尔斯的笑容越来越大。

    心里的火焰也燃烧得越来越旺。

    这把剑的名字,叫净世之锋……

    一片满目凄然的废墟中,那个男孩站在那个手执黑剑的男人面前,看着红色短剑,轻轻叹息,抬起头时却释然一笑:

    我们走吧,去看看那位可爱的大姐姐。

    碰碰运气。

    画面一闪。

    肃穆庄重的神殿里,男孩苦涩而果决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儿。

    小滑头……

    如果我们就这么一走了之,把一切都抛在身后,那种重负,会让我觉得喘不过气来的……

    我们不能走,我们不能逃避……

    记忆里的涟漪再度泛起:无比艰难的局势里,简陋粗犷的马车上,男孩摇摇晃晃地,对抽着烟斗的中年大叔欣然一笑。

    不管你信不信,普提莱……

    我想通了,在那个独一无二的战场上,只有我能抗衡他……

    把我送到英灵宫,送回伦巴的手上。

    “轰隆隆!”

    黑色的风暴里,快要坚持不住的泰尔斯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了。

    他理解了。

    不受他者混淆之物。

    原来……如此!

    够了吗!

    兵刃交击与喊杀推搡中,依然是那个该死的大厅,在几对忘我厮杀的华服男人面前,男孩攀上桌面,甩着小小的拳头怒吼:

    你们这些北方佬……都给我仔仔细细地听好了!

    我有个主意,比起两败俱伤的结局……要好上不少!

    随着一幅幅画面闪过眼前,泰尔斯的意识越来越清晰,精神越来越旺盛。

    “噼啪……隆!”

    雷霆巨响!

    那个瞬间,在墨色风暴里默默承受,无力反抗的泰尔斯轻咬牙根。

    “呼!”

    狂风来袭,将他吹上不知何处的高空。

    风暴依旧呼啸怒吼,墨刃仍然痛若刮骨。

    但在那一刻,泰尔斯牢牢静止在了风暴深处的中心。

    不再随风来回,痛苦沉浮。

    仿佛这阵可怕的风暴,再也不能动他分毫。

    但泰尔斯却缓缓地抬起视线,淡然而释然地轻笑一声。

    他低下视线,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躯壳,在意识中伸出左手。

    “轰隆!”黑色的电闪再度出现。

    击打在他的身侧。

    随着这道激烈的电闪,墨色的风线如有生命般汇聚起来,涌到泰尔斯的左侧。

    它们分解成无数颗粒,重新聚齐。

    组成手臂的形状。

    风暴仿佛得到了命令,咆哮凄嚎,刮动得越发剧烈!

    泰尔斯纹丝不动,看也不看新出现的左臂。

    “轰隆!”

    又一声突破鼓膜的可怕雷鸣!

    风暴随之怒潮涌动,黑风笼罩住泰尔斯,来回卷动。

    泰尔斯心中澄澈,意识清明。

    他知道自己的锚点了。

    不受他者混淆之物。

    他者!

    “砰!”黑色的风暴怒吼,风眼中的泰尔斯却轻轻地闭眼。

    作为锚点,泰尔斯这个姓名不过是后天取得,依赖着情境的标签。

    璨星姓氏,王子身份,也不过是一时起,一时无,他人给予,他人收回,经不起时间摧残的东西。

    狱河之罪,魔能?

    这些看似独特而强大的力量,实则狗屁不是——按黑剑的说法,连强弱都未定,何况这些被众生所盲目追求的所谓力量?

    它们不过是人生里锦上添花的装饰,既然能被获得,被使用,也就随时能被战胜,被抛弃。

    更毋论外物——j、净世之锋、甚至小滑头的眼镜。

    这些都不是他的。

    而他的思想?他的知识?他的智慧?

    那些同样不是他的,同样是后天灌输来的东西。

    至于吴葺仁,穿越者的身份?他在另一个世界的所思所想所得?不,同理,即使在另一个世界,那也不是他的。

    这些都不是他的锚点。

    无一物指向他的自我。

    泰尔斯的耳边响起若有若无的话语。

    有朝一日,你会再次面临重要的选择。

    依旧是那个古朴肃穆的神殿,那个围着面纱的女主祭声线悠然:

    到了那时,当你站在任何存在都无法想象的角度和高度,用超越凡人的思维思考时……

    你也许会回想起,我今天的话。

    泰尔斯记得她的眼神。

    皓月神殿的主祭,朱厄尔·霍姆。

    重要的选择。

    想到这里,泰尔斯畅快地笑了起来,目中神色无比坚定。

    毫不动摇。

    原来如此。

    就是这个。

    穿过他的整个人生,所有一切……

    到头来,真正属于泰尔斯·璨星本人……

    真正不受他者混淆,能作为他的锚点,直指自我的……

    只有这个!

    “砰澎!轰!”

    泰尔斯脑海里几乎漫溢出来的记忆轰然一颤!

    散出无数画面。

    茫茫大漠,唯剩月光的静夜里,一个成熟了不少的少年满身疲倦地站在房门口,看着床上熟睡的光头男人,看着对方的咽喉要害,咬牙举起手中的匕首。

    几秒后,神色挣扎的少年终究还是呼出一口气,解脱而果断地……

    放下了匕首。

    这个刹那,身处失控状态的泰尔斯倏然睁眼!

    锚点……

    他紧绷脸庞,在震耳欲聋的风暴里怒吼出声,喊出那个独属于他的答案——

    “选择——”

    那个瞬间,仿佛一切暴虐的声音随之一静!

    唯有泰尔斯的吼声,突破天际,响彻在这一方天地!

    “……选择!”

    几乎同时,不受控制的风暴凄厉咆哮,与好几道黑光电闪同时袭来!

    “轰隆!”

    随着黑风刮骨,一只完好的左手,从泰尔斯刚刚现形的左臂上出现,就像是被风沙垒砌起来的实体。

    泰尔斯的吼声渐渐消失,他举起新出现的左手,淡淡一笑。

    选择。

    没错。

    在他到这个世界之后,短暂而精彩的岁月里……

    真正属于他的……

    是独属于泰尔斯·璨星,是唯有他才会做出的……

    选择。

    是他十四年来,面对每一个情景,每一个岔路,每一个困境时……

    不受任何干扰,不受他者影响,自主做出,竭力为之,且内心澄明,愿意全权承担后果的……

    每一个选择!

    “轰!”电闪不断。

    左手,左肩、右手,身躯,左腿,右腿……

    在神秘的风暴里,泰尔斯的躯体按部就班地出现,仿佛刚刚在虚空中组装出来。

    每一次黑风怒嚎,黑光雷击,都给泰尔斯带来一部分实体。

    好像他刚刚从水面浮出。

    刚刚清醒了意识。

    泰尔斯淡定地盯着前方的无尽深空,心中漠然。

    生前死后,皆乃虚妄。

    他低下头,默默看着左手心那几道熟悉而陌生的划痕,慢慢收紧拳头。

    所得所获,尽是他者。

    “轰隆隆!”

    泰尔斯冷冷地看着周围的墨黑色风暴,看着它们一次又一次地穿过自己,汇聚成自己的一部分。

    意识却无比清晰。

    毫无含糊。

    唯有选择,得以自由。

    不受束缚,尽归自我!

    这才是他身上,从始至终,指向自我,无法受他者混淆之物!

    泰尔斯的选择!

    “轰隆!”

    在最后一声雷鸣爆响里,当泰尔斯的身躯终于完整而稳重地出现在风暴中心时……

    “呼——”

    最后一道狂风刮来,渐远,渐弱。

    化为令人惬意舒适的微风。

    风暴消失了。

    雷鸣无影无踪。

    所有的喧嚣和暴戾,同时戛然而止。

    半空中,泰尔斯缓缓抬起头来,伸出双手,感受着自己的变化。

    所以……

    这就是“失控”?

    少年笑了。

    这一刻,他无比清醒。

    目中所见,唯有一片晴空。

    明朗,干净,澄澈。

    原来。

    下一个瞬间,泰尔斯轻轻闭上眼睛。

    如此。

    而当他重新睁眼……

    “稳住!”

    “把守好人质!”

    昏暗的地牢里,钎子失态地用匕首抵住玛丽娜的咽喉,狰狞而疯狂地对面前的人大吼:

    “退后,刑罚骑士!”

    “人质在我手里!无论你和那个消失的小崽子准备玩什么把戏……”

    另一边,面具护卫依旧被四个诡影刺竭力控制着,快绳和坦帕也被刺们威胁着,瑟瑟发抖。

    他明白了。

    混乱的局势中,站在另一方的萨克埃尔难掩怒容地举起左手的马刀,扫过眼前的一个个刺:

    “王子已经不在这里了,你觉得我会在意?”

    混乱的局势里,刺的呼吸,人质的痛呼,锁链的挣扎,兵刃在手的摩擦,以及双方的争吵混杂在一起!

    钎子咬牙怒道:

    “那就试试——”

    但就在这个瞬间,钎子的话语突然一顿。

    不止是他。

    所有人都愣住了。

    “踏,踏,踏……”轻轻的脚步声传来。

    人们的目光聚焦一处。

    尽皆投射到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身上。

    地牢里一时回归死寂,旋又被人打破沉默。

    “你……王子……你是怎么……你刚刚消失……你现在……”

    钎子震惊地看着泰尔斯,吞吞吐吐,连话噎说不完整。

    他的目光不断在泰尔斯和那柄插在地上的银刃剑间徘徊。

    那表情,就好像泰尔斯刚刚从地底下钻出来一样。

    所以……

    我刚刚是消失了?王子淡淡地想。

    把他们吓得够呛?

    “你是怎么做到的,孩子?”身后的萨克埃尔同样难以置信,目瞪口呆。

    是……炼金之塔的魔法吗?

    远处,玛丽娜依旧奋力挣扎,快绳好奇地眨着眼睛,精神萎靡的坦帕像是丝毫没有注意。

    而被牢牢束缚的约德尔则一动不动,面具后的情绪未曾泄露分毫。

    泰尔斯对他微微点头,笑了。

    他突然想起两人曾经的对话。

    不。

    你会比他更好。

    我知道,你的身上有他所没有的东西。

    泰尔斯喟叹着伸出右手,一把将从瑞奇那取得的长剑从地上抽出,甩开一个剑花。

    银刃流光,剑锋森然。

    但王子的目光已经不在剑上了。

    他觉得很神奇。

    现在的他,感觉到了很多。

    地牢里的灰尘、泥土、废木、通道……

    敌我双方的位置、呼吸,秘密……

    但此刻的泰尔斯,却完全不同于龙霄城对抗吉萨时,那样疲惫,那样惶然,那样内心不稳。

    而是绝对的淡然与冷静。

    像是褪去了一切冲动和鲁莽。

    只余理性。

    不止如此。

    泰尔斯轻轻望向眼前的每一个人。

    他不同了。

    他感觉到了。

    现在,他能做的事情。

    有很多。

    但最重要的是……

    他现在很清醒。

    “放开他们,钎子。”

    在吗,满场震惊的目光中,泰尔斯漠然地望着举着匕首的钎子:

    “我只说一遍。”

    钎子恍惚地吸了一口气,才茫然接受了王子再次出现的事实。

    不是现在。

    现在,他必须解决目前的局势。

    他还占着优势,不是么?有了这个优柔寡断的王子在场,一切只会更顺利……

    想到这里,钎子冷笑一声。

    “看好了,殿下,”钎子再次把匕首抵上玛丽娜的咽喉,目带威胁:

    “我也只做一遍……”

    泰尔斯也轻笑一声,感受着自己少见的状态。

    “那就继续啊。”

    钎子眉头一蹙。

    怎么回事?

    这个小子……

    不。

    必须让他认识到事态……

    “您变得自信了,殿下,”

    钎子看着泰尔斯的笑容,咬紧牙关,手上一推:“但有时候这不是好……”

    下一秒,准备下手的钎子突然一愣!

    什么?

    他意识到了不妥。

    诡影刺们的首领猛地低下头。

    看清眼前的一瞬,他的瞳孔倏然扩大!

    “在找这个吗?”

    泰尔斯好整似暇地一笑,左手轻轻地举起一把钎子似曾相识的匕首:

    “看来你手滑了呢,钎子。”

    当啷!

    泰尔斯松开手,任由钎子的匕首跌落地面,露出温暖的笑容。

    他很喜欢这种状态。

    这种掌控着一切的感觉。

    那一瞬间,萨克埃尔皱起眉头,钎子则冻结了表情。

    刺首领呆呆地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了看泰尔斯脚下的匕首。

    那是……

    那把匕首……

    怎么——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火光一晃,空气里响起不少的吸气声,诡影之盾的刺们看着地上的那柄匕首,泛起淡淡的疑惑。

    连萨克埃尔也紧蹙眉头。

    钎子的呼吸急促起来,左手微不可察地颤抖。

    刺首领猛地抬头,咬牙开口:

    “那是什么?什么戏法?异能,魔法?”

    他死死瞪着王子。

    昏暗的地牢里,火光照耀着王子的脸庞,凸显他的淡然神色。

    “我说了,”泰尔斯眨眨眼,摇了摇头,真诚地道:

    “是你手滑了。”

    钎子倏然回头,果决地对着另一个手下下令:

    “动手!杀了那个叫怀亚……”

    当啷!

    钎子的话再度冻结在半空。

    他愣愣地看着泰尔斯。

    只见王子笑容如故,轻轻松开左手。

    当啷!

    至少三把匕首从他的手中滑落,落地有声。

    而快绳的身后,那个刺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不留寸铁的双手。

    “我想,他们都手滑了。”泰尔斯笑着扬了扬左手,把最后一把匕首丢下地面。

    钎子瞪圆了眼睛。

    不。

    不……

    这不可能……

    那一刻,无论是快绳还是坦帕身后的挟持者,抑或他们身周的刺们,突然变得手无寸铁!

    失去武器的感觉总是不妙的。

    短暂的一秒里,在不解与恐慌中,刺们纷纷哗然,下意识就要退步!

    观察着局势的萨克埃尔讶异地扬眉,本能地亮起马刀,面对弱势的敌人:“这是什么……”

    “稳住!”

    钎子在遽然失控的局势里咬牙怒吼,他一把将玛丽娜向后推去!

    刺的首领果断地举起左手的炼金球,试图逼退咄咄逼人的刑罚骑士:“该死,你胆敢上前一步的话,我就把它——”

    但下一刻,泰尔斯的笑声就盖过了他。

    “你是说这个小玩意儿?”

    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秒,两秒。

    一片吸气声响起。

    在绝对死寂的里,王子持剑跨步,轻松地走上前去。

    他于所有人的目光下,淡然地举起左手。

    不。

    钎子呆呆地看着王子的左手,木然收回手臂。

    不。

    果然。

    他自己的手掌里……

    什么也没有。

    “我不喜欢它,曾有个臭婆娘借它绑架过我……”

    泰尔斯抿着嘴角,细细观察着手里的圆球,看着它金属外壳上镌刻的奇怪铭文,突然感觉到一股亲切感。

    钎子怔怔地看着眼前。

    看着手持炼金球的王子。

    看着眯眼举刀的刑罚骑士。

    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匕首们。

    不。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臂开始颤抖。

    “但是嘛,看着它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星辰王子抬起头,咧开嘴角。

    他看着面如土色的刺们,久违地露齿一笑:

    “还是挺不错的?”

    不。

    那个瞬间,看着泰尔斯的微笑,钎子神情恍惚。

    只觉浑身冰冷。

    ————

    不为人知的奇异空间里,一个纳身重重浓雾,面目模糊的人微微一动。

    他看了看别处。

    “那个小子……用那个方法,居然做到了?”

    他自言自语道。

    嗯,看来……

    锚点。

    这个只存在于理论中,没有前人成功过的危险办法……

    还是有那么一丝……

    可行性的嘛。

    他欣慰一笑,摇了摇头,紧接着转过身,消失在这片模糊不清的天地里。

    只留下两道警惕而凌厉的目光,从远处而逡巡来。

    徒劳地扫荡着这片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