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好!”
“日安,努波顿队长!”
含笑着对打招呼的人一一点头示意,努波顿脚步不停,穿过热闹非凡的街道,在晨曦中来到一座房子前,这就是先知大人的居所,也是他日常办公的地方,而此时,隶属于维伦的先知卫队成员早已换班结束,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站岗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侍卫们必须身着亮银色板甲,昂首挺胸保持一动不动,托整个社会安定和谐的福,这份工作相当无聊枯燥,很多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也许是习惯了,当然,也可能是麻木了。
其实,维伦并没有要求这么高,这完全是侍卫们自发形成的,作为先知卫队的成员,可以说在整个德莱尼人社会都是一件光荣的事,这代表了你的荣耀,最重要的是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得到先知大人和其他人的认可。
先知卫队成员或许不是德莱尼人中最强大的存在,但绝对是对维伦最忠诚的一批人,也是所有战备序列中等级最高的存在,以前在阿古斯,还有征服者卫队和施法者卫队并存,但现如今,只剩下他们自己。
努波顿的身影消失在屋内,很快,他又再次出现,眼角余光看到队长的侍卫们心中了然,果然,只听努波顿淡淡道:“先知大人今天有重要事情需要思考,一切事务暂时推后,所有访暂不接待。”
侍卫们点了点头,这种情况虽然不多见,但也出现过几次,先知大人日理万机,可恨的是自己等人帮不上一点忙,只能尽可能的创造一个安静的环境,尽一点微薄之力。
“一直以来,你都是不打招呼直接出现在我面前,但今日却奇了怪了,忽然变得这么有礼貌!塔萨达姆,我这眼角现在砰砰乱跳,总感觉你要搞一个大新闻。”
这绵里藏针的一番话,并未让塔萨达姆有丝毫变化,她笑嘻嘻的看着维伦道:“怎么?不欢迎我?”
“是不太欢迎,”没有一点委婉的意思,维伦很是直接道:“你的行为过于反常,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小心脏有些怯怯的!”
塔萨达姆忽然换了副表情,泫然欲泣的看着维伦,楚楚可怜道:“你这个狠心的男人,如此绝情如此冷酷,难道你忘了那一夜,我们。。。”
瞥了眼塔萨达姆,维伦冷哼一声从她身边走过,来到柜子前俯身取出两个空杯子,又打开一瓶苹果酒将杯子倒满,自己拿起一杯轻轻喝上一口后,这才不紧不慢道:“那晚怎么了?抱歉,我忘了!”
“那个,我怀孕了!”
拿着杯子的右手下意识一抖,维伦转过身黑着脸道:“你赢了!说吧,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玩笑话到此为止,塔萨达姆见好就收,随意招了招手,另一只杯子直接出现在了手中,看着维伦,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两人就这么默默的相互对视着,谁也没开口。
良久,只听塔萨达姆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复杂道:“我们该好好聊聊了!”
“聊聊?”
把玩着手中的玻璃杯,维伦轻笑了下,一口将果酒饮尽,随手将杯子放到桌子上,走到椅子前坐下,十指交叉放在腿上淡淡道:“不知道你想聊什么?”
“很多,跟你有关的,跟我有关的,跟所有人有关的话题!”
塔萨达姆走到对面坐了下来,看着维伦,她犹豫了下,这才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对我不满,抱歉,有些事情并不是我想要隐瞒的,只是迫于某种规则不得不这么做,我有我的苦衷!”
什么苦衷,塔萨达姆没说,维伦也不愿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也有无奈的时候,,某些时候做出的决定或许并非出自本心,但不管怎么说,分歧已经铸成,结果也不会改变。
“我不明白,作为一个外来者,你为什么要顾及这些德莱尼人?”
似乎从维伦神情上看出了一丝端倪,塔萨达姆忽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现在所占据的这具身体是德莱尼人先知,但体内的灵魂可不是,你们之间本没有任何关系!
这么多年来,你不辞辛苦的带领他们寻找强盛之路,费心费力得到的却是其他人的误解,你这样做,值得么?”
这个问题出乎维伦意料之外,他愣了下,随后笑着摇着头道:“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我既然继承了这具身体,成为了德莱尼人的先知,那就有必要给他们带来希望,带领他们走上正确的道路!
那这就是我理应承担的责任,也是无法逃避的义务,于情于理都必须这么做!”
“至于误解,”说到这里的维伦稍稍停顿了下,很是不在意道:“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不奢求他们能够完全接受,只要不妨碍到我,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我可管不着!”
塔萨达姆小小惊讶了下,问了一个自己都感觉白痴的问题:“你就不担心他们联合起来反抗你?”
“他们大可以试试!”
弹了弹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维伦轻描淡写道:“这世界上作死的人多了去了,总有些傻子以为人多势众可以为所欲为,到那个时候,事实会告诉他们,不愿意跟着我走的人,那只有跟着前一任先知走!”
心中叹了口气,这个答案不出塔萨达姆预料,维伦本不是什么大度之人,不过话又说回来,再怎么大度的人,也无法容忍手下的背叛行径。
看着沉默的塔萨达姆,心中一动,维伦转而问道:“你今天到我这里,就是为了问一些无聊的问题?”
“这个问题一点都不无聊!”
塔萨达姆一脸严肃道:“它非常重要,重要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劝说你!”
“呵!”轻笑了下,维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既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你应该明白,说了我也不会同意!”
“为什么?”
塔萨达姆急了,一个闪身将准备离去的维伦拦了下来,有些气恼道:“我还没开口,你怎么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
“很难猜么?”
维伦反问道:“从你刚才的问题我就能猜到,我也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现在是德莱尼人的先知,以后也是德莱尼人的首领,想要让我抛下他们,做不到!”
“我没有让你抛下他们,我只是、只是让你。。。”
在维伦的注视下,塔萨达姆的声音越来越低,当一个人愿意接受时,他有的是理由;而当他不愿意同意时,有的是借口,塔萨达姆明白,不管自己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维伦也不会相信,因为从一开始,他就不打算同意。
塔萨达姆很难理解维伦的行为,他为什么要这么坚持?明明只是在机缘巧合下成为德莱尼人的先知,维伦体内的灵魂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执着于德莱尼人不放手,这算什么?入戏太深?还是说别有所图?
却是塔萨达姆想多了,维伦的行为一句话就能概括,那就是屁股决定脑袋,立场的不同,他和塔萨达姆的想法也就自然不同。
塔萨达姆在意的是这个世界,不管是德莱尼人还是兽人,亦或者其他什么生命,他们本质上没有任何不同,都是这个世界的土著,是可以随时放弃的卑微存在。
但对于维伦体内的灵魂来说,此身是德莱尼人先知,那他就要做好一个领袖应该做到的事情,保护他们安全,帮助德莱尼人崛起,这是原则也是底线,在这方面,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
维伦不知道,他所坚守的原则,误打误撞下在以后解决了许多麻烦,这些麻烦统称为因果,他占据了先知维伦的身体,那就必须偿还这份恩情,菩萨畏因凡人畏果,不达到一定程度,永远无法理解因果的恐怖。
既然话题已经挑明,塔萨达姆也就不再迟疑,摊开了说道:“你应该明白,德莱尼人看似强大,实际相当弱小,再加上先天上的生理限制和缺陷,他们的发展潜能严重不足,可以毫不气的说句,他们的未来成就及其有限!”
塔萨达姆说的是事实,在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前,人力才是最大的资本,德莱尼人亏就亏在人少,还先天上存在不足,生育力严重低下,尽管维伦已经换着法子不断刺激,想要提高新生儿的数量,可惜成果及其有限,而这两年越发困难。
“所以我接受了姆兹多诺的建议,让格尔特人加入我们。”
对于这个问题,维伦自有应对方法:“有着归化兽人的加入,人口将不再是问题。”
“你确定?”塔萨达姆紧跟着说道:“在你心里,能做到将兽人和德莱尼人一视同仁么?”
一视同仁当然是不可能的,维伦是德莱尼人的先知,又不是兽人的先知,在处理相同问题上当然会区别对待,如果当真一视同仁了,那才真要出大问题。
看着不屑于回答的维伦,塔萨达姆再次感到棘手,她来之前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真当话题说到这一点时,依旧感觉信心不足。
只是不管有没有信心,她必须把话说清楚,否则这次退缩了,下一次估计将会更加糟糕:“优胜劣汰是自然法则,格尔特人的加入,势必要冲击到当前德莱尼人的社会体系,这是不可阻挡的过程,也是必然的结果!”
“那又怎么样?只要我这个先知还在,不管格尔特人还是其他什么种族,是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卧着,在我倒下之前,轮不到任何人撒野!”
维伦有这个自信,他也有这个能力将任何危险苗头扼杀在摇篮中,但这却是塔萨达姆不愿意看到一幕,变革必须开启,整个德莱尼人社会体系必须得到改变,而那些既得利益者,不能永远占据高位不放手!
这就是两人当前的分歧,他们的目标一致,但结果却完全不同,维伦要的是以他为核心,以德莱尼人为中间层的社会,换句话说,当前的社会组织结构不变,新种族可以加入,却无法取得高位,只能依附德莱尼人生存。
而塔萨达姆呢,她要的是以维伦为首的多元化新社会,只有这样,她的计划才能达成,这个世界才会有救,未来才会有希望,她才可以高枕无忧。
如果两个想法对比,当然是塔萨达姆的想法更好,可这是现实,现实血淋淋的没有任何温情存在,种族和种族之间、文明和文明之间的碰撞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犹豫,任何心慈手软的行为,最后带来的都是惨痛的教训,轻则被鸠占鹊巢被迫流浪,重则身死族灭彻底消亡在历史长河中。
见的多了,哪怕是个笨蛋都会多长个心眼,最出名的莫过于‘五月花号’,结果大家都知道,好心收留遇难者的印第安人,现如今别说青草,连坟头都已经找不到,他们的哭泣又有谁能够听得到?
维伦的忌惮塔萨达姆自然知晓,这才是她一直迟迟不愿开口的原因,不管有多困难,她也要想着法子让维伦同意,否则所谓的未来,一直以来的坚持只能是空想而已。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房间内变得相当安静,很快维伦回过神来,他对这个问题依然感到厌烦,想要离开,可惜塔萨达姆不会同意。
“其实在很早以前,那两个兽人是不存在的!”
维伦神色一愣,下意识问道:“兽人?哪两个兽人?”
“耐奥祖和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