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事的手下说柳蝶衣不肯去霞飞路的公寓,也不接受隐弦给他的优待。
“有点骨气嘛!”隐弦笑说。
她过了一个月之久,才去找悠铭,那天她穿着一袭黑底碎花的旗袍,外穿经典驼色及膝大衣。她轻闭着眼,坐在永福戏班班主专用的太师椅上,右手慵懒的撑着头,左手轻轻的点着太师椅扶手,左手无名指上章迎和和她丈夫结婚的一克拉钻石戒指在她点动间折射着耀眼的光。
班主说小六子到了,隐弦依然轻眯着眼,摆手示意,她的随从把班主带出去,关上门。
桌上的香炉里升起一缕青烟,屋里飘着淡淡的熏香,静谧氛围的似乎凝住了时间。
隐弦在等悠铭开口,但过了许久,他依然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就像一颗树。
隐弦端起桌上的瓷杯,抿一口茶问:“你为什么不接受我给你的安排?”
悠铭低垂着头,赌气说,“我只想凭本事吃饭。”
“呵!你这句话很有深意嘛!”隐弦知道像小六子这种从小在戏班长大的孩子很早就明白,要想出人头地,光靠唱戏是不行,色相也是往上攀爬的资本。
“你太高估自己了!”隐弦放下茶杯,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你以为我章迎和是什么人?你以为凭借几分俊俏模样就可以爬上我的床?”
隐弦站起来,朝他走去,高跟鞋每一声落地都铿锵有力,她在悠铭身边站定,轻声在他耳边说,“我不缺男人,我是个生意人,我现在所做一切都是投资。霞飞路的公寓你爱住就住,不想住,住在这里我也无所谓。”
悠铭愣愣看向隐弦,最终屈服了,听从隐弦的安排,不过自从他在霞飞路住下,隐弦一次都没有过来看他,不过他知道隐弦总会来的。
先一步来找悠铭的不是隐弦,而是月老,月老神讯那头的焦虑强烈传递过来。
月老:“悠铭,最近天界司发现时空波动异常,是你穿越到这个时代的一个日本政要死了。按历史发展,他不应该死于1935年5月的上海。”
悠铭:“你什么意思?”
月老:“天界司怀疑是有人刻意改变历史,现在他们已经调取神识传输通道查看传输人员,就你和隐弦在这段时间被传输过去,不是你就是她!”
悠铭:“天界防范穿越的神官犯下改变历史轨迹的错误,会在每个穿越神官和神职人员身上注入标识粉,如果是隐弦杀的,死者尸体上肯定会有标识粉。”
月老:“尸体上没有标识粉,所以我才焦虑,如果是隐弦雇凶杀人怎么办?要是被天界司查出来,什么后果你比我清楚!”
悠铭眉毛紧紧拧在一起,“你有没有警告她?”
月老欲哭无泪:“这个姑奶奶这回换我联系不上她了!而且她关掉神识强行抽离控制,我根本不能给她强拉回来。”
悠铭:“我知道了,有什么最新消息随时联系我,我会看好隐弦。”
从1935年5月初开始,上海各大报纸的首版连续一个月都登着柳蝶衣的广告,上面还附着他穿着西服的照片或者戏中扮相,每期照片都不重复,隐弦为了柳蝶衣能一炮而红做足了势头。
永福戏院的票一个月内的都预售一空,凡事看过报纸的人,就算不是戏迷也想亲眼目睹柳蝶衣的“芳容”。
柳蝶衣首场登台,隐弦几乎请了大半个上海滩的名流,黑白两道皆有,本是给隐弦面子来捧场,没想到柳蝶衣刚出场,就被他杜丽娘的扮相惊艳到,柳蝶衣开口后,刚唱完一段,台下众人都已痴迷陷入其中。
一折戏唱完,暂且休息。隐弦对身边人笑说,“杜叔叔,柳蝶衣唱的如何?我让您来,您还不肯来呢!现在听入迷了吧!”
杜老笑道,“将门无犬子,迎和你再过几年都比你父亲眼光毒了。这个柳蝶衣不论是身段还是唱功,整个上海滩无人能及。”
隐弦和杜老说笑之际,下人匆匆奔过来,在隐弦耳边低语几声,隐弦脸色瞬变,起身匆匆赶往后台。
柳蝶衣房门前站着两个穿灰蓝色军装的人,屋里发出瓷瓶倒地的清脆声,以及悠铭挣扎的怒吼声。
隐弦到时,见自己手下的人打倒在地,怒气上涌,打翻拦住他的军人,碰的一声踹开门。
悠铭戏服被扯掉一半露着半肩,被一身军装的身材魁梧的男人压在妆台上,男人已经把军装裤带解开,双目冒着贪婪的绿光。
男人看到隐弦并不惊异,“章大小姐,没提前和你打招呼是我的不对。你不知道,欲望上头,真的是控制不住。剩下的三折戏,我把票钱全包下,你现在关门出去。”
隐弦冷哼一声,“段少,我劝你,放开他,乖乖离开,以后你依然是我的座上宾。”
段良宇松开悠铭,大摇大摆的朝隐弦走去,“怎么着,章大小姐,我今天就是不放,我就要他呢!”
隐弦抚着自己左手无名指的钻戒,轻蔑冷笑,“那你可以试试!”
段良宇欲掏自己腰间的枪,被隐弦一脚踢到手腕疼的缩回去。隐弦快速转到段少身边,掏出他腰间的抢抵在他头上!
段良宇的其他侍卫听到刚才的打斗冲进屋,见少主被隐弦用枪抵着,纷纷把枪对准隐弦。
虽然被隐弦用枪抵着头,段良宇依然没有一丝恐惧,“章大小姐,你不会以为还在奉天呢吧,你以为还有张氏父子给你撑腰,我告诉你,这里是上海!我段良宇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章氏第二天所有的产业都会被夷为平地!”
“呦,你这么说,我真是好怕!”隐弦随手拿起妆台上的金钗插入段良宇的大腿,屋内发出一声惨叫,段良宇半跪在地,眼睛瞬间布满红色血丝吼道,“你他妈的疯婆子!老子杀了你!”
“这是怎么了,好好来听个戏!”杜老笑眯眯的走进来,瞄了一眼衣衫不整的悠铭立刻了然,“迎和,把枪放下,都是自家人,不要为一个戏子伤了和气。”
隐弦知道段良宇这种地方军阀并不好惹,顺着杜老给的台阶把枪放下,段良宇手下见状更是纷纷举枪欲射。
杜老继续道,“良宇啊,你也给杜叔一个面子,柳蝶衣初次登台,你就跑到后台硬来,也难怪迎和对你出手。柳蝶衣是迎合的人,你想动,也得问问人家同不同意,就这么强上,像什么样子!你这腿迎和也没有用力刺,擦个皮而已,回去养养,过两天就好了!”
段良宇虽然心有不甘,但没想到杜老都帮隐弦说话,嘴角冷抽,“今儿就给杜爷个面子!”他回头恶狠狠的看一眼悠铭和隐弦,被手下把他扶出去。
“等等!”隐弦叫住他,夺下的手枪在指尖转了一圈,递到段良宇面前,“你的枪。段少,对不住了,下次单独请你!”
“你没事吧!”隐弦见悠铭的妆都花了说,“剩下的三折,今天就别唱了。”
悠铭:“不,我补个妆,马上上台。”
再次上台的悠铭情绪没有受刚才所发生事情的一点波动,因为根据柳蝶衣的经历,他就是在这晚被段良宇侵犯,之后再也没有勇气面对章迎和,直到死去,也没敢表达出心中卑微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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