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康采恩便在苗继宣的陪同之下,前去拜祭了苗授的父亲。
苗授的父亲叫苗京,关于这个人,历史上的记载并不多。
而山猫能够找到的资料当中,也只有一句来自于他儿子传记当中的话。
苗授,字授之,潞州人。父京,庆历中,以死守麟州抗元昊者也。
“死守麟州抗元昊”,光是这几个字,便足够显示出此人生得平常,死得伟大。
在奉上几炷香之后,康采恩等人便来到了苗授面前。
苗授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惊慌,毕竟,之前他也算小小的出卖了康采恩一把,虽然最终没闹出什么乱子,反而有可能还会被传为一时佳话,但是,他在康采恩面前,还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康采恩的嘴角也因之而兜出了一道明显的弧度。看来这小子也有害怕的时候。
不过苗继宣拍了拍他的脑袋之后,他的神情就变得正常了许多。
随后,康采恩两人便把求学的事情,跟苗授简单的说了一遍。
不同于后世消息纷繁,却没有多少能用东西的时代,此时的北宋王朝,虽然消息闭塞,但大多数人,都翘首聆听着来自外面的声音。
对于安定先生胡瑗的名号,这位13岁的少年,显然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因此他也没有多加犹豫,立刻就答应了康采恩。
这让康采恩非常欣喜。
封建时代有封建时代的好处。如果换到了后世,让一个平民乍一接触学界,恐怕他还真不知道谁是泰山北斗。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学者们太过低调的缘故,不过,各种各样掺假的行为,可不会因为他们的低调而有所减少。
总之,1000年后的中国,学术圈子封闭而又远离平民。除了为数不多的大科学家之外,很少有能让人妇孺皆知的存在。
但这一写照并不适用于北宋。
至少对于混迹官场的家族来说,想知道天下究竟出了什么高人,还是件比较容易的事情。
于是康采恩的体系当中,便顺利的多出了这样一个潜力巨大的人物。
话说,这位出生在公元1029年的奇才,并不是神宗那个时代最为光辉灿烂的存在。
苏轼、苏辙、曾巩、章楶、章惇、沈括、吕惠卿等等一大批人,都是值得康采恩提前拢入袖中的。
或许在他闲暇的时候,也该布局一下这方面的事情。
不过这也只是想一想而已,因为很快一些麻烦的事情就找上门来了。
一名着急忙慌的士兵突然跑进了苗授的草庐,他带来的消息让苗继宣直接炸了锅,因为西夏方面的左厢神勇军司已经开始调动士兵,似乎是要向宋朝境内发起进攻。
跟左厢神勇军司相对的,应该是晋宁军,但麟州距离那个地方也不远,而且一旦战争爆发的话,周围的军事势力一定会成为西夏方面牵制的目标,所以一场战斗是肯定避免不了的。
所以苗继宣这位麟州知州绝对不可能继续留在这里了,而康采恩则必须迅速的赶往丰州,将那座早就已经在计划当中的宁远寨修建起来。于是他们两人匆匆的向描述道别,各自前往自己的岗位去了。
苗继宣那边自然是一番动员自不带提,但康采恩这边却意外的遇到了一些情况。
这次前来给麟州苗继宣送建材其实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耽误了前进的速度,因为关羽等等还继续等在那个少有人问津的地方,不过少有人问津,并不意味着没人会到那里,就在康采恩与苗继宣商量苗授之事的时候,一个叫做折继闵的家伙,在吴夜巡边的时候,注意到了关羽等人的存在。
当然,作为一州知州,几点他看到了,也不会主动上前询问,因为那是手下士兵的活。
于是,折继闵和他的兄弟折继宣便寻了处避风的地方休息,远远地看着那群士兵前去问话。
边境的作风往往是比较跋扈的,尤其是像府州折家这样的土皇帝,几乎没把关羽等人放在心上。
于是,当府州的这些士兵看到大车小车运输的东西之后,便立刻兴奋的认为找到了一条大鱼。
虽然他们没有设卡收税的权利,但是挥舞着手中的兵刃,用较低的价格买一些可用的东西,还是他们的优良传统。
于是这群府州的士兵便上去与关羽等人攀谈,开口便与气不顺的问道:“哎,你们是哪里来行商的?来爷们的地盘上,怎么也不送上几个孝敬?”
关羽是多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够忍受这种人的刁难?于是她当即就要发作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几乎就要砍向那个人的脑袋。
还好一旁黄君汉及时阻止,要不然这场相互试探,将直接以武装冲突开始。
好在那些府州的士兵们也不是蠢货,关羽手中那么长一杆大刀,他们还是能够看得见的。
虽然说这里是边境地带,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携带武器的,砍柴用的破刀倒是可以随身,可是一看就是上阵厮杀的长刀,怎么可能不引起士兵们的注意。
于是这群来自府州的士兵们终于觉察到自己面前的这群人并不好惹。
慌张的他们被吓得后退了两步,警惕的拔出了手中的刀剑,然后有些歇斯底里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敢在我们面前耍弄刀枪?”
关羽闻言之后冷哼一声,单雄信更是气得咬牙切齿可是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呢?在此次穿越行动之前,康采恩曾经三令五申的向他们强调,千万不能泄露自己是隋末英雄的真实身份否则的话就相当于暴露了自家的实力,将来很有可能会失去宋朝这个特大号的蛋糕,要知道瓦岗寨之所以能够在隋末立足,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康采恩能够在宋朝为他们采集各种补给品。
所以无论是关羽还是单雄信,甚至是翟让和邴元真,都一直死死记着康采恩的叮嘱。
当然他们也有短路的时候,比如说关羽有一次便差点说破,毕竟像这种高傲的人最是喜欢自曝家名,或许历史上河东解县之关羽的名号,便是这位宣传机器自己奋斗出来的。
可是在北宋时空,他的宣传技能不得不收起来了。
按照康采恩事先的叮嘱,黄君汉才是他们这一行人的对外发言人,虽然这个家伙对北宋也不甚了解但是为人处事之道,要比其他的武将们更出彩一些。
于是这个家伙便走上前去,与那几个府州的士兵说道:“我们是海外制置司的人,奉了陛下的圣旨钱来帮助修筑丰州宁远寨。”
朝廷要修筑丰州宁远寨的事情,府州的士兵们当然是有所耳闻的,不过那好像是李宗咏、王从政的事情,怎么和这个海外制置司扯上关系了?
扯上关系也就扯上关系了,左右只不过是个刚成立的衙门而已,他们府州可是世代镇守边疆的土皇帝,虽然说在朝廷重臣面前依然得夹着尾巴做人,否则一旦受到猜忌就有可能遭到朝廷的打压甚至是围剿。
但如今边疆战事不断,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府州的这些士兵们,难免就变得骄横起来。
其实就连折家人,对于刚刚成立的海外制置司也不甚熟悉。那么他们就更无法跟底层的将领和士兵们分说其中的厉害了。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要想这些府州的士兵们对于关羽一行人有个基本的尊敬,那纯粹就是扯淡。
既然有个扯淡的前因,想要个不扯淡的后果就变得困难了许多。
于是这群士兵当中几个刺头一样的人物便跳出来,指着黄君让说道:“什么海外制置司,听都没听说过的杨梅,你们也不好好瞅瞅,这里除了黄土飞沙,哪里来的海水?离黄河都远着呢。”
周围的人听到他这样说立刻发出一声哄笑,显然仗势欺人的把戏玩得不知有多少次,条件反射一样的开始用这种方式向对方施压。
这样的情况不禁让黄君让皱起眉毛,可是更过分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或许是看到了同伴刺头的精彩表现其他的几个刺头也跃跃欲试的想要卖弄一番自己的嘴皮子,于是就有人站出来继续嘲笑道:“听说,你们的这个什么海外制置司是跑船的。可我这位兄弟刚才也说了,这里哪有地方供你跑船呢?难不成让爷爷们给你撒泡尿,让你在里面跑一跑?你要是有这份本事,爷爷们倒也钦佩之至呀!”
周围的哄笑声立刻变得更大了,然而黄君汉的脸色此时已经变得如同关羽一般了。
他的身后,王伯当则是已经悄悄的闪到一旁去,慢慢的找出了自己的剑囊,锁定了刚才说话那个人的某个部位。
好在黄俊亮还是个有些肚量的人,不会因为几个下三滥的荤段子,而怒不可遏的闹出什么事端来。
于是让王伯当也没有想到的是,双方的交涉竟然还在继续。
只是n长的语气,难免人也抑制不住的强硬起来:“即为兄弟怕是还不明白,我们虽然是跑船的,但却属于水军陆战队,知道水军陆战队是什么意思吗?平时在船上钓鱼,战时在地上砍你。想当年我们在海外征战的时候,你们这些个土鳖,还不知道是在用谁的尿和泥玩呢。”
这话同样也引起了一阵轻笑,而对面的那些府州士兵则微微有些愣怔,他们还没听过水军陆战队这样的玩意儿于是便有人跑回去,向他们的上官禀告。
不过禀告终究是需要一段时间的,而在这期间,双方的对话,不可避免的剑拔弩张起来。
“海外的蛮子能有多么厉害,难道比得上党下来吗?那些靠海的进军,俺可是知道,听说光是吃空饷,就要吃到五六成的。像这样的禁军都能对付的人还能够强到哪里去,我看你们也只是见过雪而已,恐怕根本无法和爷爷们相提并论吧?”
这话让皇军让无话可说了,虽然他们每次对付的敌人远不是海外的蛮子那么简单,而且他们根本就没见过海外的蛮子,但他们能告诉对方在场的各位,有许多人都参加过平定杨玄感的战争吗?
他们当然不能!
而且平定叛乱也罢,围攻农民起义军也罢,在一个主权国家面前,这些的确都是算不上是能拿得出手的敌人。
既然敌人是拿不上台面的废柴,那么相应的战绩也就不好摆出来了,更何况,他们还需要为自己的身份保密。
不过来自隋末的这些英雄们,可不乐意让他们给比下去,翟让便跳出来说道:“这嘴皮子上耍出来的高下能做得什么数呢?你们要是想见个真章,不如我们一对一的单挑好了,双方各出一个人生死各安天命,输的人老老实实跪地叫爷爷,你看如何?”
府州的士兵们是何等狂傲,怎么会无视这样的挑衅,于是当即就有七八个身体健壮的士兵站出来嗷嗷的询问着对方,究竟谁敢接受他们的单挑。
早就已经跃跃欲试的关羽上前一步却被单雄信一把拉住,然而单雄信还没来得及出场,翟让就已经跳了出去,不过黄俊郎终究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于是他伸手一挡,冷笑道:“杀鸡焉用牛刀,且让我来。”
于是在历史上名不见经传的黄君让,便跳出去成为了隋末英雄们的代表。
历史上的n长在投靠李世民之后,成为了他的帐下总管之一总管,这个官衔当然不是指的内务府总管,也不是太监总管,而是一一军之长,甚至可能是方面军司令,这一关只延续到宋朝之后,被称之为都不熟,也就是每一路的军事最高长官,直接对镇守这一路的文臣负责。
而那位府州的士兵虽然自适用,但显然不是黄君亮的对手。
双方甫一交战,府州的士兵们便看出了自家兄弟的凶险。
黄君让用的是一杆长枪,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在双方刚一交战之后,黄君让就立刻占据了场上的优势。
他也没有什么特别诡异的法子,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像打台球一样不断的扎枪。
与他单挑的那个府州士兵,虽然生得强壮有力,但动作难免因之而缓慢了一些,所以她的处境总是让人感觉十分凶险,几乎每一次都是堪堪避过黄君让的攻击。
可是枪法是十八般武器当中最为诡异的一个,他既具有长度上的优势,也拥有章法上的灵活。
枪法的变幻莫测,让一些江湖上的人士,平时都选择去练习一番也好,在关键时刻用来保命。
而它的变幻莫测也为之带来了另外一个特点,那就是险。
只见皇军让突然改变自己的招式,放弃利用长城的长度优势进行远距离打击,反而是贴身功能上去。
那个与之单挑的福州士兵见状立刻高兴起来,终于不需要再组织又处的逃跑了正在他准备挥舞着长刀攻上去的时候,却见对方的枪头稍微一偏,竟然直奔自己的下身而去,这个让她大惊失色,立刻挥刀格挡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大手却突然伸了过来,牢牢的掐住了她的脖子,而那根原本应该把他变成太监的长枪却被对方直接丢弃在了地上。紧接着这位府州士兵便觉得手腕子一疼,原来对方腾出来的那只手顺势夺下了他的长刀,转而就一个横向劈砍,直接砍断了他系着甲片的麻绳。
就此双方胜负已分,别说黄君让是点到为止了,按照他们之前的约定生死是各安天命的,就算他失手之下,将这个士兵直接砍死当场,府州士兵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诡异的事情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原本应该服输跪地叫爷爷的府州士兵们却突然反悔起来,几个刚才吆五喝六的刺头,这个时候再一次叽歪起来。
“单打独斗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大家一起上啊?如今在战阵之上靠的可是大家同心协力结阵自保,一两个一勇之夫有什么了不起的?”
黄君让闻言之后冷笑一声:“小子想抵赖呀,君武之间私下切磋也就算了,要是聚众斗殴,甚至相互火并,那可是重罪。而且你这样煽动他们已经违反了军规,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宰了!”
听完这话,刚才那个要撒尿跑船的侧头跳出来吼道:“爷爷们就煽动了你能奈我何,你看看我这帮兄弟们,会不会纵容你砍掉爷爷的脑袋?”
按照常理来讲,为了提振自家的声威,在这句话结束之后,周围的士兵们应该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态势,以清楚的告诉敌人,他们就是要给这哥们儿打打气助助威,你能怎地?
可是他们还没有作出这一番做作,就听见一声弓弦嗡鸣,紧接着这位刚才还连蹦带跳的刺头就哎吆一声翻倒在地。
众人赶紧紧张的看去,却发现一支羽箭正插在他的那个部位上,而这位仁兄显然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倒在地上疼得翻来滚去,哀鸣不止。
受到这样的挑衅,府州的士兵们当然不可能善罢甘休,于是他们准备一拥而上与对方拼个鱼死破。
可是对方压根就不把他们放在心上,只见关羽横刀在前,只是一个横扫千军的招式边上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府州士兵直接飞了出去。
福州的市民们当然不甘受这番折辱,因此再一次结成阵势,向着对面的敌人展开进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严厉的呵斥从他们的身后响起,然后就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带着个比他小一些的青年,率领着一大堆士兵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现任府州知州折继闵和他的弟弟折继宣。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道贩子康采恩,微信关注“优读”,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