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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不過我始終覺得有些事要讓你知道,不然
    第三章    有些話說了    什麼也得毀了

    距離夜場營業的時間尚有半小時,接連上層大門的階梯的照明燈滅掉,呈紫藍色主調的酒廊靜悄悄的,舞池懸垂的水晶燈倒映流燦光華,流線型吧檯外排滿了皮質高腳椅,吧檯面對一整列的櫥櫃,帥氣酒保則沉默地自櫃裡拿過敞口的矮身玻璃杯,倒入適當份量的伏特加及雪碧,再加了幾粒冰塊,熟悉地調製一杯名為Tequila   Pop的飲料。

    吧檯上坐著一名高窕頎長的男子,男子身穿黑色皮革上衣、緊身深色牛仔褲,腳踩著高身黑色軍靴,他五官冷峻且深刻俊美,頂著一頭個性十足的凌亂金髮,外形孤傲張狂,別具一種危險神秘的野性美。他一腳踩著檯緣,另一腳則好不客氣的踩在前方的高腳椅墊上,右臂擱在曲起的膝上,另一手則往後伸去,接過酒保遞來的酒杯,長指熟稔地拈起墊杯蓋著杯子,狠狠拍擊在吧檯上,透明的氣泡在杯內升浮,他掃開杯墊,仰頭將酒杯裡的透明液體一飲而盡,餘下的冰塊哐哐作響。

    闃黑的眸抹上陰狠,然他大手猛的一使勁,狠狠將無辜的杯子摔到地上去。

    鏗的一聲,杯子應聲而下,本是佈滿不少玻璃杯殘骸的地板又增添了不少閃爍著光的玻璃碎片。

    帥氣酒保不以為然,只是挑了挑眉,調了另一杯Tequila   Pop給男子,男子飲畢又摔,這回新的酒杯跟上個得到相同遭遇,被砸個稀巴爛,屍骸遍地。

    帥氣酒保不慍不惱,表情木納得很,不一會又調了杯新的,男子再拍再乾再摔,周而復始的,看到在場人士膽戰心驚。

    除了男子跟酒保外,事實上場內每個角落都塞滿了人,明明有不少座位泛人問津,但不知為何大夥兒就硬要擠在一起,塞到角落去,隨著遭殃的杯子數量越多,恐慌指數也隨之上升,眾人都打了個突,就怕沒杯子,老大會改為拿人來出氣。當眾人正在默禱希望老大不會遷怒到自個兒的身上之際,一把醇厚的男嗓破空而至,聽得眾人心中一個激動。

    「搞什麼?」

    循聲源看去,只見一名約莫二十來歲的高大帥氣的男生走下樓梯。

    方才還嚇得皮皮剉的紅綠髮小子連忙上前迎接大哥級人馬到訪,同步站在那人面前,微曲身,恭敬喚道,臉上盡是無限感激。

    「米哥!」

    細長的眼睛巡視一周,葉子邢蹙起眉峰,叱責:「怎麼一地都是玻璃的?你這兩個紅綠燈,就算是打破了東西也得找個人打掃乾淨才行,該不會連這點小事都要你們的老大主動開口才會做吧?」

    「呃……」

    「怎麼了?」葉子邢反問,語氣透著一絲不耐。

    「那個……」紅綠髮小子哪敢在老大聽力範圍之內亂說話,只敢悄悄伸出手指指向吧檯那邊。

    循著他們指的方向看去,葉子邢沉思了一會,才給予指示:「你們先到一旁去,也找人去訂購一批新的杯子。」

    「是的,米哥!」

    言畢,紅綠小子先後退下,並以火燒屁股的速度回到角落去也。

    葉子邢往吧檯走去,繞過遍佈玻璃杯屍骸的地方,來到坐在桌面上的男子旁邊。

    酒保清俊的臉上添了抹淺笑,恭敬地喚:「米哥。」

    「得了。」葉子邢半舉起了手臂,表示收到了,便轉向那名神色冷絕的男子。「天行,你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你這傢伙發脾氣歸發脾氣,把所有杯子砸爛,下半場要怎做生意?」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葉子邢複問。

    眸光落在葉子邢擔憂的臉上,弘天行緊盯著他好半晌,才挪開了目光,淡漠的開腔。「沒什麼大不了,只是湊巧心情不好。」

    「天行,我聽說你前幾天跟喪狼幫的人吵起來,這樣說或者你會不高興,但逆天的事,你別再插手,也別再回堂口了……老大都退位不做龍頭了……而你又不肯接管,幫會上上下下都對龍頭這個位置虎視眈眈,下面那班叔父甚至密謀要除去你這枚眼中釘,要是在這個時候再去招惹其他幫會的人,你的處境會更加危險——」

    「別說了,我可沒心情聽屁話——」

    「天行——」

    「總之,老大打回來的地盤,無論怎樣都不可以落入其他人手中。」

    葉子邢咬牙道,口氣有點衝。「天行,老大已離棄了我們,都四年了,為啥你到現在都不肯認清這個事實——」

    「老大會回來的。」

    「天行——」

    「夠了Mike——」弘天行這時才望向葉子邢,目光冷凝。「該不會是連你也想離開逆天吧?」

    眼眸掠過託異,葉子邢遲疑了下:「我只不過是有點嫌倦這種生活,希望可以過得安穩些。」

    「是嗎?」

    葉子邢注視弘天行,堅定地道:「不過,如果你堅持要留下來的話,我也會陪你撐到底——」

    一雙墨黑的眼睛盯著葉子邢許久,弘天行才答腔:「Thanks。」

    「哈哈哈,你何時變得這麼像個娘的?名校出身果然就是有一點點不同嘛——」說時,還不忘擺出感慨萬分的表情。

    「依我看,你鐵定是活膩了——」

    「那豈不是要單挑?」

    言畢,二人相視而笑。

    「喂,天行,你記不記得咱們是怎樣認識的?」定睛瞧著弘天行,葉子邢忽然問。

    「你智障呀,咸豐年的事誰會記住?我只記得有個白痴曾多管閒事替我捱了一刀——」

    「是這樣嗎?但我只記得曾經有個罵人白痴的白痴也閒得發慌替我擋下一刀呢——」

    「葉子邢,我發現你的確是很欠揍……」簿唇噙著笑,弘天行譏諷道。

    葉子邢這次沒回嘴,只是唇角牽了牽,瞅著弘天行直瞧,表情口吻有點嚴肅。「天行,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笑容不知在何時斂去了,只見弘天行凝著一張臉,一瞬也不瞬的睇著葉子邢,溫暖的眸色少了點溫度,透著些許冷意。

    「其實——」

    長袖下的五指收攏,捏緊,又鬆開,弘天行別開了眼,揚唇訕笑道:「想說你有多欠揍嗎?還是要繼續懷念過去?」

    「天行——」

    此時,急促的腳步聲忽至,一名橙髮小子匆匆忙忙自樓梯走下,他臉上有著數不清的瘀青,衣服上頭也沾滿大小不一的血跡,腳步狼瘡的往二人的方向衝去,快來到兩人面前時,一時失衝,砰一聲跌了個五體投地。「行哥——」

    弘天行單手撈起橙髮小子,交給數名主動上前幫忙的手下。「發生什麼事?」

    橙髮小子喘噓噓,抖著嗓:「喪狼幫那邊的喪林把場子砸了,還把好幾名兄弟打傷了——」

    「媽的——」捏緊的拳猛然擊向吧檯,撞出震懾人心的駭人聲響。「全給我拿傢伙——」

    場內傳來鏗鏘聲的清脆聲響,不少忙碌的身影在場內躍動,不一會,一名小弟跑來報告。「老大,已準備妥當了。」

    「走——」弘天行轉身欲走,越過了旁邊的葉子邢。

    一隻手伸來拉住了正準備離開的弘天行。「等一下。」

    腳步稍頓,弘天行朝立在前方手下們,命令道:「你們先到外頭去。」

    接著,手下們魚貫而出,待所有人都離開酒吧,弘天行才回首望向拉著自己的葉子邢。

    「看樣子,我真是很不會挑時間,每次都是這樣……」葉子邢自嘲一笑。

    弘天行一語不發,立在原地,聆聽著。

    「不過我始終覺得有些事要讓你知道,不然我想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葉子邢心虛的垂下眼自顧自的說著,擒著他手臂的五指不其然收緊,然他察覺到藏在皮革下的肌肉繃得有點緊,他抬眼欲問,卻對上了一雙異常冷漠的眼睛。

    對望了一會,弘天行別開了眼,平靜地道:「還是下次見面再說。」

    「好。」

    葉子邢也不好勉強,鬆開手,看著好友轉身離去,看著那逐漸遠去的孤高身影,他陷入前所未有的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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