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倒的的确确不是假话。
例如那些平顶王安排在宏光城中的人,若是被发现的话,很难活命。
这句话的重点不是很难活命,而是被发现,仔细想想那些人很难被发现吗,答案是否定的。
那些人在城中的位置,完都是由二公子夏倚章一手安排,现在既然他的事情都已经暴露了的话,那么那些人理所当然的更先一步暴露。
这是必然的事情,压根都不用去怀疑。
要编织一张大网,那网定然是慢慢收紧的,网的中心就是二公子夏倚章本人,那么在这张网收紧的过程当中,那些人就已经出事了。
之所以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显然是不想因此打草惊蛇,吓到最中间的那个猎物。
而黑衣人身为平顶王的得力助手,自然也不会是蠢笨之人。
如此简单浅显的道理,他也是明白的。
不过当真的听到这样的话语时,他心里也难免的会情绪起伏波动。
他是一个十分忠心的人,这样的人会优先考虑主公的命令优势与损失,且将自己的安危放在次要位置。
也正因为如此,在事情发生之时,才会真的急迫,更别说现在亲自确认了消息。
“喂喂,你何必这样看着我,我说的都是必然会发生的,难道你还想不明白吗?”老二被看的后背发寒,开口打断了室内这诡异的沉默。
闻言,黑衣人隐藏在兜帽下的脸庞露出一个森冷的微笑,嘴角微微牵动,说道:“明白,我当然明白。”
“可这一切都是源自你的不小心,你依旧是不够谨慎,才酿成了这样的后果,真是后悔王爷当初会选你合作。”
如此不客气的言论,自然让年轻气盛还有些自负的二公子不服,当即开口大声道:“哈哈,可笑,你们王爷如此有本事,大可不需要合作对象啊。”
“而你们王爷除了能选择我以外,还能选择谁?大兄吗?别逗了。”二公子说完嗤笑一声。
“好了,我不想和你争论无聊的事情。”眼看对方还要再说,被夏倚章挥手打断,又道:“这密室里只有水,没有吃的,咱们若是不赶紧想出一个脱身的办法,活不了几天。”
情况的确是不容乐观,可谓是十分紧急了,眼下两人一条绳上的蚂蚱,若还想着争辩这些,那真是蹦跶不了几下了。
“零零和七七呢,他们也已经暴露了吗?”黑衣人继续问道,开口说出了两个人的代号。
老二听完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在思考这两人被安排在了哪儿。
等到黑衣人都有些不耐的时候,才抬起头来直视着对方,道:“不得不说,这两大概是最有可能活下来的吧。”
的确,即使是现在想来,老二也觉得自己对这两人的安排没有任何问题,不应该会被提前发现。
如果没被发现的话,现在他的事情已经暴露,城戒严的情况下,那两人应该会得到警示,从而采取一些行动。
在最初与平顶王商议那里应外合的计划时,那两人都是重要的一环,所以安排也格外的慎重一些。
总算是听到了一个稍微好些的消息,黑衣人微微颔首后,低声说道:“咱们被困在这密室里,压根也出不去,就不知道外界的情况,太被动了。”
“这我当然知道。”说着老二耸了耸肩,又道:“可一旦出去,再想回来可就难了。”
现在的问题是,两人都知道要出去离开这里,躲在这儿只是暂时避避风头,可也由于与外界不通,两人不知道何时出去,才是最佳时机。
而老二的言下之意,有句话没说,那就是论武功他不如黑衣人,就算是要出去探探路,也得是对方先出去。
这种潜台词,黑衣人还是一瞬间就听明白了,当下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也没有过多的计较什么,毕竟别人说的是实情。
如果他不出去,放这没什么用的二公子出去,估摸着迟早得被抓住,他被抓了也就等于自己也被抓了。
那自然是不行的,他还有留着有用之躯,更好的为王爷效力。
室内再次沉默,二公子夏倚章看眼前这黑衣人不说话,他心里却是有些急了。
毕竟他还年轻,他还大有可为,他可不想自己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死在这儿。
大概就是又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只听黑衣人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先休息吧,等过几天,找个深夜时间我再出去看看。”
“好。”老二点了点头,没有反驳,毕竟主动权在别人手上。
但夏倚章的心里是紧张的,一来是过去那么久,不知道到时候又会多些什么额外的变故。
二来也是和这样一个不可控的人总是待在一起,心里一直是不安的,不过是他一直在掩饰,且掩饰的很好罢了。
没有用去太多的时间,听了老大吩咐之后,士兵迅速的找到了夏玲玲的下落,同时那士兵有些疑惑的是对方身边跟着的人。
不过疑惑他藏在心底没有问出口,毕竟他还没有资格过问小姐的事情,至于别的什么,等到大公子亲自决定就好了,他只需要的是将人给带到。
一个合格的士兵,最基础的便是听从上级的指令,这一点在当初大公子刚刚接手城防的时候,便一再的强调过了。
“小姐,这边,大公子正在北区。”士兵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不忘了回头笑着说道。
对于夏家的这位小姐,他也是钦佩的。
巧了的是,他在城防巡逻卫队的位置上干了很多年,也算是个老人了。
当初的一些事情他也是了解的,例如这位夏家小姐的一些光辉事迹,甚至可以说是一些传奇。
就算是这位小姐离开了夏家,出走在外的那段时间里,整个宏光城也没少了人传言这些。
有幸的是,当年那场大比,他是看过现场的人,见识过夏玲玲的威风,那是她年轻尚轻,英姿飒爽,完不输一些英杰高手。
就现在看来,许久没见过了,小姐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恩。”轻轻点了点头,夏玲玲没有再说什么,自然也不知道领路的这位士兵心里的小心思。
不过是她与刘元两人落后前面士兵两步,站在后边儿以传音入密的方式交谈着。
“你大哥叫你去,定是有要事相商,我跟着去不合适吧。”刘元说着,先前夏玲玲没有拒绝他同行的意思,他就已经感到奇怪了,此时此刻才问出来。
“倒不用回避,毕竟有关‘巫湮’还有先前你所提到的那个消息,都需要你本人出面解释一番。”夏玲玲回答道。
的确这些事情,如果只是从她这个丢失了大德郡的失败之人嘴里说出,无疑是没什么信服力的。
而且夏玲玲可以想见,就以她现在在家族中的地位来说,也只是比出事后的二哥稍高罢了。
毕竟之前他一女子身份,还天天‘不着四六’的,在家族中本身也不受那些族老的待见。
现在只是恰逢二哥的事情顶上去了,暂时料理不到她身上来,否则她将承受所有的压力,就算是有大哥在前面顶着,那惩罚也是小不了。
所以当初遇到了刘前辈,夏玲玲就起了别样的心思,托对方去找‘巫湮’这秘籍,也是给自己留下的后路。
一来是她本身想要这本秘籍,二来也是其在家族中别样的地位,没想到真有用到这玩意儿的一天。
在最初的设想中,心高气傲的夏玲玲可没想到自己会丢掉大德郡。
也只能是感慨世事无常,她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能带回来那么多有生力量,并且自己还活着回来,也算是不错了。
不过她并不打算放弃,她不是一个轻易就甘心失败的人,她发誓,她夏玲玲还会亲手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也是这个理。”刘元回应道,他倒是也不怵,关键这事儿本身就在他意料之中,毕竟有求于对方,怎么也得管个善后不是。
但如果可能的话,他倒还是想少一些麻烦。
此时刘元的脑子里已经在琢磨肖楚的事情了,直觉告诉他,肖楚多半是在路上出事了,否则不会这么晚都还没回来。
或许,就是中了平顶王的后手,想不到异绝都出动了那么多的人,竟还有余力,等到他们三人分开后再下手。
没能提前被他们发下,只能感叹那人的隐匿本领之高强,不愧是异绝的人。
至于之所以没有来追他和裴蛟,自然是认准了肖楚这个主要目标,或者是当初从平顶王那儿接到的任务,就只是杀肖楚等人。
类似于像刘元这样的与任务不相干,却又莫名被牵连进来的人,顺手的话,也就料理了。
但若是不顺手的话,甚至于这人还相当麻烦,还造成了他们人员大量伤亡,就不会多事了。
而且当时那人已经决定,等事情过后,一定要找平顶王添加补偿才行。
也正是想到了这儿,只听刘元继续问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加入至始至终都没有肖楚的人,咱们这事情还好办吗?”
这的的确确是个问题,等到刘元说完之后,夏玲玲沉默了,抿着嘴唇,似乎也是在思考这件事情。
可惜,还没等两人思考出一个结果来,那地方就到了。
“就是这儿了。”士兵说话间,已经推开了大门。
原先有些门前冷清的府邸,今儿可是热闹,不仅多了把守看门的士兵,还有络绎不绝的围观群众。
毕竟处在这整个西南道,最是安的宏光城中,每日里故事是听了不少,可真要说见识,却是真的没有。
难得的,听说了城中发生了如此大事,而且据传还是与二公子有关,自然引起了老百姓的注意。
今儿大公子亲自登门造访此处,自然是让百姓群起轰动了。
小心的挤开人群,三人推门走了进去,穿过一个花廊,就来到了最末端的那处院落。
在看到夏玲玲的那一瞬间,老大眼神一亮,上前两步道:“小妹你可算来了,大哥有了新的发现,快来看看这处痕迹。”
说话间,已经领着夏玲玲往里去了,同时自动忽略了一旁跟着的刘元,并且随行的士兵也很懂事的,在夏玲玲过去之后,上前半步,一伸手将刘元给拦在了圆弧形的门外。
夏玲玲回头看着后面一幕,刘元冲她无奈一笑。
“大哥,让前辈也一起进来吧,前辈不是外人,或许还能对咱们起到帮助。”说完的同时,还悄悄在老大耳边道:“他与小妹说的那个惊喜有关。”
简短的两句话,透露了不少的信息,单是那前辈二字,就已经让老大眉头一挑。
他可是知道自己小妹武功造诣多深,心气儿多高的,能被小妹称呼为前辈的,无论是哪一方面,必然都是有着过人之处。
而且还与那惊喜有关,老大心情有些不平静了,但面上很快露出亲切的微笑,挥手喊开拦路的两位下属道:“没点眼力,竟阻拦贵客,我夏家招贤纳士,岂能如此无礼。”
“将军教训的是。”那两士兵说着,已经躬身退后一步。
其实就按刘元的想法,能在外面等着也好,不过自然夏玲玲这么说了,也只有走上前去。
赵大宝就站在前方,朝夏玲玲行礼过后,指着大树附近,说着自己的发现。
其实也不需要他说,在场的哪个不是高手,夏玲玲很快看明白了状况。
蹲下身,仔细检查过后,站起身来刚要说话,却突然忍住了,而是转身以问询的眼光看着刘元道:“不知前辈怎么看?还望不吝。”
这不是多事嘛,刘元心里苦笑,还好他那几年元御阁也不是白待的,再加上有个身为地级御史的父亲,打小没少言传身教。
当下也不作假,只是微微皱眉就开口说道:“这痕迹,似乎是故意留下的。”
“哦?!”
“故意留下的?”
老大与夏玲玲两人同时惊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