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败将这几个字,倒也算不上错,面上依旧罩着薄纱的姑娘,的确是亲眼看见刘元败在了莫瑶的剑下。
说出口的话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毕竟就连眼前这位莫大帮主,都不是她的对手,都没被她放在心上,更合论一手下败将乎。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听在莫瑶的耳朵里犹如雷鸣,对方的剑光又急,此时也不容她过多的分心。
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刘元站在屋顶上的身影,蹡踉一声,一剑将对方格开,莫瑶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嘴里却是说道:“赶紧走,别耽误。”
“速度离开这儿,找到赵长老,告诉他惊灵帮有劫,带人来援。”
几个短句,莫瑶说的断断续续的,略微还有些气喘,眼前这位姑娘的实力,比她想象的要强。
绝对不像她看上去的那般年轻,极有可能是某个长老,但对方看上去又一点都不眼熟,让莫瑶心里怀着疑惑。
只能从武功上判断,就是空乐派的招数。
不过真要说打的话,莫瑶倒也不是不能胜之,可她现在是一心想走,反而要花费更多的功夫,从而被对方给缠住了。
心里越是焦急,越是不能速战速决,而且她更是发现对方还没有使出拼命的力。
再加上现在这个时刻,明显是惊灵帮落进了对方的包围圈中,还不知周围埋伏了多少人。
迟则变数更多,无论是对她莫瑶还是对帮派来说,都十分不利。
也因此,当发现刘元出现的那一刻,莫瑶心里先是一急,紧跟着又一喜,这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只要刘元听她的,赶紧去通风报信,她便能沉下心来,专心致志的应付眼前的战斗,真可谓是绝处逢生。
莫瑶能想到的,对面那女人自然也想到了,显然不可能让刘元轻易离去,嘴里一声清丽的长啸响起。
半空中便接连响起刷刷刷的破空声,一连三个黑衣人落在了屋顶上。
听见这声音的一瞬间,莫瑶便心里一紧,忍不住抬头往上看去,只见刘元已是整个人犹如大鸟一般,犹如大鸟一般从屋顶落在了她的身后
“你不跑你下来作甚?!”莫瑶实是忍不住,吼出声来,险些没被刘元的反应给气哭了。
明明她已经说的那么及时了,如果刘元听到的第一时间就跑,绝对来得及。
眼见如此情况,就连对方那位与她为敌的女人都乐了起来,道:“啧啧,宁愿送死都不愿舍你而去啊,听起来多么的苦情。”
并没有理会别人说些什么,刘元只是简单的往前走了一步两步三步,稳稳的站到了两人双脚交锋的侧面,凌厉的剑风刮起了他的发丝。
“惊灵帮的事情,自然还是莫帮主亲自去住持大局的好,我一外人怎便插手?”
此时是如此紧急的关头,谁想听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啊,现在关键的问题是,两个人都走不了了!还什么你去我去的,莫瑶心里不无叹息的想到。
一时间心头转过了千般思绪,但手上却没有分毫手软,反而剑光更凌厉了几分。
事已至此,除了积极应对,也别无他法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让莫瑶瞪大眼珠子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刘元话音刚落的档口,便一抬手准确的抓住了那女人的细剑,五指握拳紧紧的包住了剑锋。
至此,那剑再不能前进分毫,从莫瑶的角度看去,刘元的立在那儿的背影,坚实若山岳一般,纹丝不动,将所有的风波都阻在身前。
“还不走?”刘元的声音响起,头也不回的说道,险些看傻了眼的莫瑶这才反应过来,提剑扭头就走,不带丝毫停留。
眼下这样的情况是最好的选择,已经奔出几条街的莫瑶脑海里浮现出刚才那一幕画面。
才发现刘元以手去握剑,手上一点血没流也就罢了,那女人还无论如何使力,都不能将剑抽出。
至此她才终于想明白,那日在擂台之上,刘元到底是隐藏了多少实力。
“撒手!”蒙面的女人似乎怒了,使出力单臂一个震动,顺势就要将长剑抽出,一双杏眼含怒瞪着刘元。
也就是这个时候,刘元右手往前一送便松开手来,道:“那便满足你。”
一个外拉一个送,那女人又是力,双方叠加之后,导致对方蹬蹬蹬的就朝后退去。
收力不住,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就摔倒在地。
不过她这力之下的一剑,倒也不是没起到作用,终究是在刘元的手掌心划出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丝丝鲜血很快便停滞,伤口迅速愈合,好似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我这手下败将,如何?”刘元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不过那微翘的嘴角,怎么看怎么都有几分嘲讽的感觉。
女子眼里的神色一变再变,最终归于平静,若不是白色薄纱遮住了半张脸庞,定当能看见更加丰富的神采。
她一路走来,也不是没经过大风大浪,眼下还不是最坏的情况,她平举手中之剑,剑与手臂与肩与目光成一线,不见丝毫颤抖的朝刘元直刺而来。
内力运转,凝而不发,当其爆发之时,必是千钧之力。
看见对方这一剑,刘元脸上终于稍稍正色了那么一点。
从女子的眼睛看去,对面那男子右手刚握在了腰侧的刀柄上,下一瞬眼前便有一道刀光闪光,将死胡同两面墙壁映照的通透雪亮。
叮——
一声响后,半截剑尖插进了地里,女子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不变,只不过手里握着的已是断剑。
荒刀第一式——穷荒绝迹,大成!
出刀的那一瞬间,刘元心头便有了这样的明悟,并且他感觉自己隐隐触摸到了炉火纯青的感觉,距离刀法真正的意境不远了。
“你是谁?”女子悠悠的转过身来,眼里再没了什么争强好胜的火花,只是这般简单的问道。
略有些艰难的说完这三个字后,便闭上了嘴,更好似咽下去了什么东西一般。
“我,就是我。”
也不知是不是在佛门待过的原因,现在说起话来都似懂非懂的了,刘元将‘了然’半扛在了肩上说道。
随着深入了解,他越来越能感受到这把刀的威力,且渐渐能抑制住这把刀嗜血的冲动。
就当没有听见一般,女子继续说道。“像你这样的身手,绝不是一般人,从你先前抓刀的手段来看,莫不是烂驮山的弟子?”
谁知就说出口的这两句话,让刘元心头一突,以为对方是认出了自己的纯阳霸体诀。
“罢了,是谁都无所谓了。”女子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原本瞄准了的目标跑了不说,原先看不上眼的人的实力还超出了她的预料。
以莫瑶的本事,跑出去不是问题,即使她已经让人去追了,但估计也成不了事,接下来的事情,便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完看双方帮派的实力比拼,说不准还会有其余势力来横插一脚,不是什么好事。
后来那女人又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像是和刘元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就在话说到一半的时候,那女人一松手往地上扔了个什么玩意儿,刘元便感觉眼前一阵烟雾升腾,不由得哑然失笑,他是没想到对方还会用如此手段。
真要想找的话,对方这样的烟雾显然是拦不住刘元的,不过刘元也没那闲工夫理会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了。
先前他出手救的是莫瑶,而不是惊灵帮莫帮主。
余下的事情,就交给这些帮派自己处理吧,他并不想被掺杂进这些事情里,对方若是聪明的话,想来也不会再招惹他。
等烟雾散尽之后,刘元缓步走出了这条死胡同。
到现在他大概想出了事情的始末,明摆着早上那一起冲突与他父亲没有丝毫关系。
一切都是因为空乐派知道惊灵帮最近的动静,从而安排了这样一个局,打的就是埋伏包围的主意。
就先前那两位弟子,说出的那人伤势情况,刘元心里便起了疑惑。
毕竟他爹向来是不用刀的,直至如此多人搜查了这么久,都没有丝毫发现后,他心里才越来越确定。
而事情发生到现在,霁宁郡常王爷官府等人,都没有什么动静,看来惊灵帮与其的关系,也不如看上去那么美好啊。
可现在,他又够如何找到父亲呢,一切的期待到头来,原来只是一场空欢喜罢了,刘元心里有些怅然,快步朝着天下第一客栈的方向走去。
搜查的事情,还得等惊灵帮的事情过后了。
丢下烟爆弹,顺利的逃出了那条死胡同后,女子速度逐渐的慢了下来,因为她实在是提不起多余的力气了。
嘴里不住的咳嗽,捂住嘴巴的手心里尽是鲜血,就刚才挨了那一刀之下,她便已然是受了重伤,对方所隐藏的实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多的多。
更关键的是,以她的阅历,也丝毫看不出对方的跟脚,认不出那是出自何门何派的刀法。
不过刀法认不出,却不代表她没有发现些别的,那男子绝对是修行过一门炼体的武功,而真正交手之后,女子发现这武功格外的熟悉。
其实就在先前在死胡同,与那男子对话的时候,她心里便已然有了猜想,至少七分把握。
但对方整个人又好似凭空冒出来的一般,整件事情都透着邪门,据说对方是来找那疯癫之人的,果然也和那疯子一样邪门奇特。
心里想着这些,女人扶着手边的墙壁,一步步的朝着前方走着,突然身边又响起了另外一个脚步声,让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哎呀,怎么成这副模样了?”耳边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话语里倒是听不出多少担心的意思。
“要你多管?”女子转头狠狠的瞪了男子一眼,话语也毫不客气,此时的两人看上去不像是多好的关系。
“哈哈,好好不管,只是不知你计划没成功,师父他老人家会有多失望呢。”男子说着又悄声道:“咱们从山里离开,拜在了空乐派门下,谋划了这么长时间,最后却功亏一篑,也不知该怪谁呢。”
“我一力承担。”女子不咸不淡的说道,感觉差不多到安地方了之后,盘膝坐下,服下一粒丹药后开始疗伤。
两人是一同下山离开烂驮山的,但两人的目的不是一模一样,这事主要是她谋划多年,却是与男人无关。
是的,两人原本并不是空乐派的弟子,而是烂驮山的高徒,烂驮山这样的隐修宗门,下山弟子是有严格把控的,不是一般人都能下山的。
当然,当年那位乌鱼先生是个例外,乌鱼先生这几个字,包括有关他的一切,在烂驮山中都是一个禁忌。
而他们此次下山,为的是搅乱天下风云,于这乱世之中火中取栗,从而有所建树。
受到的内伤不算太重,又有门派的疗伤丹药。
内力调息了三十六个小周天之后,便将稍稍将伤势稳定下来了之后。
也是此时,静下心来的女子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先前那男子的身影,尤其是对方抓住自己剑锋的那一瞬间。
突的,女子豁然睁开了双眼,猛然间的动作,倒是把男人吓了一跳,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女子眼神转瞬间便归于平静,淡淡的说道。
就在刚才一瞬间,身为烂驮山下山弟子的她,完想清楚了,想起了先前那男人到底练的是什么体。
纯阳霸体诀!
十之是这门武功,她相信自己应该不会认错,即使这门武功很多年没人练了。
就在先前与那男人的谈话中,她故意提了烂驮山一下,为的就是想诈对方,不过没什么收获,却也成功将自己给摘了出去。
一般来说,主动提起的事情,没有人会怀疑你与其有联系。
而关于那人极有可能会纯阳霸体诀一事,女子也完不打算告诉眼前这位与他同行的男人。
站起身来,淡淡的说了一声:“走吧,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