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说着先前的故事,于一众山贼当中,刘关张直接冲了出来,即使对方是人多势众,那也不可能是身为地级御使的刘关张的对手。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那些手里还拎着锄头的男子,整个人都给吓傻了。
也分不清个东南西北,只看见平日里冒着傻气的刘姓中年男子,好似虎入羊群一般,就在一对穷凶极恶的山贼中厮杀起来,打了个人仰马翻,血雨腥风。
直至战斗停歇的时候,他们仍旧是没有回过神来,甚至还搞不清楚那人到底是真傻还是假疯。
这一刻大杀四方的他是他,还是先前那段时间的他才是他,隐隐的还多出了几分担忧。
不过小孩就没有大人那么多心思了,虽然血腥的场面对他们的世界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但眼神中闪烁着的光芒,无一不在表示着,这个男人就是他们的英雄!
后面的故事就十分简单了,但直至听其部说完了之后,刘元也没能听到最关键的,或者说自己最想知道的部分。
只得主动开口问道:“你们口中的那个男人,现在去哪儿了?”
故事中的男人,将那些山匪打杀一通,即使还有没死的,也被男人的武攻给吓破了胆,早就逃之夭夭。
但后来呢?
听见这个陌生年轻人的发问,讲故事的男子顿了片刻,眼神疑惑的看着孙大夫,道:“还不知这是?”
此事,自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而且想要了解的更清楚些,还是主动开口解释了一下,用的理由便是刘元是那个男人的儿子。
到的如今,刘元也已经可以基本确定了,先前在小镇大杀四方的男人就是他爹。
与坐众人一听眼前这位相貌俊朗的男子,竟然是恩人的孩子,顿时间肃然起敬。
一个半大孩子,躲在母亲身旁,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把刘元看着。
尤其是先前讲故事的那男子,直接双手抱拳,嘴唇哆嗦着,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眼见这种情况,刘元再次问道:“我父亲他人呢?”
话题问完,那人才算是回过神来,低垂着头叹息一声,就这个叹息声入耳,让刘元的心就咯噔一下,有了三分不好的预感。
“离开了,恩人在解决山贼危机之后就直接离开了,是追着那些骑马逃窜的山贼跑的。”男子摇了摇头,又道:“以我们这些人的本事,如何拦得住恩人,就是问什么,恩人也不说,一转眼的时间就跑不见了。”
“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山贼会再次到来。”说着说着,众人都沉默了,垂下头去陷入了伤感的气氛中。
心里着急的刘元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打断了这个气氛,再次看着男子问道:“还请说的再清楚些,父亲他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啊,你瞧瞧,一时间失了神。”男子微不可查的用袖口擦了擦眼角,抬起头来看着刘元说道。
说完,领着两人到了屋外的街口,伸手往一个方向指去,道:“是哪儿,没错,就是从哪儿走的,过了那座山之后就看不见了,后面去了哪儿便是我们也不清楚了。”
“谢谢了。”刘元抱拳说着就已经做好了离开的打算。
男子闻言却是连连摆手,道:“哪里哪里,明明是该我们谢谢你父亲才是,恩人走的匆忙,也没给我们一个感激他的机会。”
在包括男子在内的一杆百姓的感激声道谢声中,刘元和孙宜再次骑着刘窜风离开了这里。
然而此刻却是不比来时了,来的时候心里至少还有个盼头,还有个方向,甚至说已经大致可以确定了。
但现在,两人又回到了先前那个茫然的状态,完不知道现在的刘关张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不知是不是病情又严重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走一步看一步吧。”孙宜在驴上安慰道。
也不知这话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总之刘元再次变的沉默,且一言不发。
两人一路追出去,很快便在道上发现了一些人的尸体,身旁还躺着兵器,多半就是那些死在刘关张手上的山匪了。
有发现是好事,只可惜刘元依旧是愁眉不展,不过是放慢了些许速度,因为从现在开始,需要细致些找寻踪迹了。
而这一找,还真被两人找到了些线索痕迹,主要也是时间过去不久,刘关张在神智不算清醒的情况下,也没有考虑抹去自己行踪的意思。
没花多少功夫,两人一路顺着踪迹,就往南下走了十多里地了。
“再往前可就是要到甘济道了,如果没错的话,得是甘济道重城霁宁郡城。”孙宜好心提醒道。
因为就是在这附近的缘故,所以孙宜对附近的地形什么的,还算是有所了解。
也是经由孙药师这么一提醒,刘元也算是想起来了,继续往前的话,的确是霁宁郡城。
由于这段时间一直是东奔西跑的状态,刘元也不清楚当今天下是个什么样的局势,甘济道如今又是个什么情况。
最近的一次记忆,还是当初在晴川县时,突然来了一批人马,便是从甘济道跑来投奔柴听山的。
如此看来,甘济道也必然不太平,说上一句反贼四起没有问题,但关键的是,不清楚现在甘济道是几方势力,又是何人为重。
选择避而远之也是不行,毕竟一路追踪下来,痕迹便是直指前方。
心里计较着这些,紧跟着不到小半个时辰,前方山峦重重之后,便有一座巨城拔地而起,仰头才能看见的巨城,城头上高挂霁宁郡三个大字。
拍了拍刘窜风的脖子,示意其停下脚步,刘元看着远方雄城,看着城门前进城的商队百姓倒是不少,眼神中露出思索。
既然有如此多的人进城,有经济贸易往来人口流通,好歹说明了一个问题,霁宁郡不是一个混乱无序的地方,不管是谁是哪方势力,自然是也是有主的。
这反而是一件好事,而且父亲的踪迹一路就进了城中,不会再有其他的路径,两人也是非去不可。
先低调进城,摸清楚了城中的势力之后,找起人来才会更方便,心中既然有了主意,刘元也不再城外过多耽搁,带着孙宜,牵驴就往城门行去。
排在了队伍末尾,到都到了,刘元倒是也不急着往前挤,真正意义上的,稍稍放松下来了一些。
这便听见了前面几个人的谈话声,大概是五六个人之前,一稍显年轻的男子在开口悄声说道:“你可是听说了吗,菩萨蛮的蛮主重出江湖了”
另一人立即诧异道答:“不能吧,当年菩萨蛮不是隐藏最深,此时出现意欲何为?”
说话的两人看上去不算熟悉的样子,估摸着是半道遇上的同行伙伴,两人的谈话也未避讳他人。
“你还不知道呢,蛮主出山的第一战,便是和大魏元御阁的‘斜眼’元使打过一场!”
明显那人对此事来了兴趣,毕竟如今这个看不见几个后起之秀的江湖,谁不会对当年的高手之战感兴趣呢。
开口就追问道:“结果呢,最后结果是谁赢了?”
而这两人的谈话,自然也勾起了刘元的心思。
心里暗自想道,看来他之前所料没错,那位‘斜眼’元使大人出现在上林道是有原因的,果然也就是冲着那位蛮主去的。
再之后那人便聊起了那惊天动地的一战,不过没听两句刘元便微微一笑,他能明显听出对方是在胡诌,绝没有亲眼见过那一战。
想来也是,类似这般高手的战斗,一般人等哪儿本事靠近观看,就是一般习武之人,也没那个眼力能看的清楚。
又听了一阵之后,刘元便不再能提起兴致了,毕竟那人吹嘘的本事虽然还不错,但太不真实了。
倒是将另外那人吹的一愣一愣的,一双眼亮晶晶的,还带着六分懊悔。
懊悔自己没能亲自看到,殊不知你若是亲眼看到了,恐就没命站在这儿咯。
人群缓缓朝前移动着,速度倒是不快,因为只开了左边的一扇略小的耳门,正门是紧闭着的。
等到刘元两人可以进城的时候,已然是小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简单的缴纳了入城费之后,把守城门的人便放刘元两人入城,并没有搜身什么的,因为就两人带的东西一目了然,也没什么好看的。
城中比起上砀郡来说,正街倒是要宽阔不少,更显热闹与繁华,两边琳琅满目的店铺,街上的贩夫走卒,倒有几分战乱之地中的世外桃源之感。
不过很显然两人都没有闲心,多看这些,没走出多远,刘元便拉上一个路人问了城中最是热闹繁华的客栈在哪。
那人也十分热心,笑呵呵的就给刘元指了条路。
但刘元没急着走,因为听口音来说,指路这位还是个本地人,刘元也就厚着脸皮,拉住这人再次问道:“老兄,你在这霁宁城中多久了?”
“久,可久了,打我爷爷那辈儿就在这儿扎了根儿。”男子显然也没什么急事,乐的和刘元多聊两句。
而南方霁宁郡这边没有分的那么清楚,就大抵上超过两个辈分的,都叫的是爷爷,也就大概得超过十几二十辈人才会叫祖。
所以既然对方说到是爷爷辈就在这儿扎了根儿,那可真算得上是有够久的了。
“我刚到这城中,还请老兄与我说道说道,现在城中是什么样个情况?何人当家做主,有无什么帮派势力?”刘元脸上一喜,抱拳笑道。
“反王常一耕啊!”那人好似很疑惑,对方竟然没听说过反王常一耕的大名。
一双眼珠子瞪的大大的,看着刘元又道:“原先也是咱们这郡城一个六品郎将,后来天下乱咯,常王爷可不就反了嘛”
常一耕在郡城起先不算起眼,毕竟也只是一个郎将罢了,上面无论文武官员,都还压了不少的人。
但现在凡是压在他上面的人,一个都没有了,可见其本事和能力,具体是怎么成功的,眼前这位本地人也说不清楚。
不过故事倒是还在讲着,男子说着些他们这位常王爷的英武事迹。
本来按理来说是该称呼将军或者大帅的,毕竟常一耕等人在大魏朝廷那儿,也称的是反王,却并没有真的称王。
但当地一些个百姓们,却是发自内心的称其为王爷,看来其人在老百姓的心里还是挺受尊敬的。
只不过这老兄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一开口就有守不住的架势,大概是说到了兴头上,还起劲了。
惹的刘元心里一阵苦笑,正想着要不要打断呢,只听其已经继续说道:“至于咱这么大个霁宁郡的帮派势力嘛,有那肯定是有的啊,哪能没有啊。”
还不等刘元发问,对方就像是如数家珍一般的,掰着手指头就开始说起来:“像什么鲸鲨帮啊,空乐派,对了空乐派你知道吧,咱这空乐仙子康珊衣,可是通缉榜上有名的女侠。”
“那想当年太清山一场混战,虽然最终是被那‘鬼面’拔了头筹,康珊衣却也是不差的,如今更是实力高涨,若不是”
听的对方还有继续下去的架势,指不定又扯出什么故事来,刘元终于忍不住了道:“恩,康珊衣女侠嘛,我知道的知道的,还有别的帮派吗?”
毕竟刘元只想了解一个大概的形势,对于什么康珊衣女侠是没有半点兴趣的。
再说了,康珊衣这个名字他哪儿能不熟悉啊,毕竟当初也是见过对方通缉令的。
然而此人可能永远也想不到,站在他面前的就是‘鬼面’。
“啊,有有有还有的,还剩下一个惊灵帮,真乃咱这霁宁城三帮之首,短短几年时间,那实力可谓是突飞猛进啊,一举超过了其余两帮。”
“而惊灵帮还是个女帮主呢,叫做莫瑶,是前任帮主之女”
莫瑶,一个熟悉的名字,听的刘元微微皱起了眉头,想起了当年往事,尤记得对方似乎是,还欠自己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