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设在申城的站点门口,陆轩带领手下的人马正在有条不紊地搬东西,装进他们之前开来的那两辆车子。手机端刘占元站在车旁百无聊赖地看着,腿脚不便,他始终也帮不什么忙。
这次搬运,他们将离开申城的据点,到别的地方落脚。毕竟这个地方属于常遇春管辖,由于属地管理的限制,刘占元也不方便久住。
申城站长常遇春为了表示地主之谊,他吩咐副手刘严冬带几个人前帮忙。刘严冬和陆轩本熟络,即使常遇春没有下达命令,他自然也乐意出手相助。
常遇春趁着手下忙碌之际,非常殷勤地凑到刘占元的面前,笑容满面地说道“刘站长,为您接风洗尘的宴席都还没来得及摆,您已经有些着急地走了。”
刘占元摆了摆手,婉言拒绝道“你我都是同道人,不必拘泥小节,不必多礼,只要你随时恭候派遣人马配合我调查即可。”
常遇春看到对方这么爽快,当下也毫不客气,他拍了拍胸膛,叫道“只要刘站长用得着的地方,尽管知会一声,我们随叫随到。整个申城站都听从你调遣。不过,兄弟我偷偷吸食鸦片的事儿,希望刘站长替我保密。”
刘占元并不正面回应常遇春的诉求,他径直转身冲着身后的手下,忽然叫道“陆轩,你们几个动作快点,赶紧把他抬车。”
常遇春顿时吓了一跳,他回头看了一眼,才反应过来对方所说的他是指罗树林。只见陆轩跟着两个手下,动作十分粗鲁地搀着罗树林,押他们那辆黑色的轿车。
刘占元眼睛的余光斜视着神情慌张的常遇春,脸的表情冷若冰霜,他阴阳怪气地叮嘱对方“你吸大烟,我管不着。但是我奉劝你一句,北洋水师的战斗力削弱,是水兵们抽鸦片造成。你最好不要耽误了正事儿,搞垮了自己的身体。后会有期,江湖再见!”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开门车,不由分说地关车门。面对车外频频挥手告别的常遇春,他直接无视,不停地催促司机赶紧开车走人。
陆轩启动车子,一脚深踩油门,车队扬长而去。
罗树林双目紧闭,半死不活地瘫坐车内,满是歉意地念叨“你们又搬家了!可惜老夫爱莫能助,什么忙都帮不,实在不好意思。”
说罢,他伸腿踢了踢前座底下的箱子,有气无力地问“这是行李吗?你们打算哪住?”
“你脚下留情,别把我的行李踢烂了。咱们去法国租界。”
刘占元头也不回,兀自望着窗外出神。罗树林苦笑,继续沉睡。那两辆黑色的轿车前后行驶了大约十五分钟,来到申城渭南路法租界的纽斯顿酒店门前。
车队缓缓地停了下来,门迎满脸堆笑地跟了去。哪知被他身后仪态端庄的男接待抢先了一步。男接待虽然长着一张标准的东方面孔,但是嘴里却操着一口地道纯正的美式英语。
“贺先生,热烈欢迎!非常荣幸为您服务。纽斯顿酒店全体员工在此恭候您大驾光临……”
男接待看了看车内脸色阴沉的军统,发现对方毫无反应,他尴尬地笑了笑。司机板着脸,伸手指了指后面刘占元乘坐的那辆车。
刘占元推开车门,拄着单边拐,生硬地走下车子。男接待笑容满面,点头哈腰地迎了去,继续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重复刚才说过的那句话。
“贺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纽斯顿酒店全体员工竭诚为您服务……”
刘占元没好气地破口大骂“他奶奶的,崇洋媚外的龟孙子,老子是地地道道国人。你跟我说什么鸟语!滚犊子!”
男接待一脸愕然,他惊惧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刘占元瞪着他,低声吼道“哦,总算还听得懂人家骂你,说明你跟我一样都是国人。请你跟说国话,不要说那些鸟语,老子听不懂!”
男接待面露惧色,显得十分难为情。他战战兢兢地改口说道“贺先生,我们在此恭候您多时……”
“他妈的,别说那么多废话!你直接跟我说安排在几楼?”
刘占元气呼呼地转头走,男接待低声下气地追了去。
“贺先生,我们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定了六楼的所有房间。”
刘占元从掏出几张小费,一股脑儿地摔进男接待的怀里,大声命令道“很好!你跟他们把车的行李物品,搬到指定的客房。”
军统们训练有素地开门下车,开始搬运东西。被他们乔装打扮成一个华侨富商的罗树林吃力地挪步下车,站立旁边守候的门迎随即冲去搀扶他。刘占元回头看了一眼,脸露出一丝嘲笑。不过,他并不阻止两个门迎尊老敬老,助人为乐。
众人拎着大包小包,气喘吁吁地爬六楼。还没进门,他们已经横七竖八地躺倒在走廊里歇息。刘占元闲庭信步一般走进自己下榻的房间,他抬头环顾四周,轻声问道“纽斯顿酒店里,到底潜伏有多少我们的人马?”
陆轩轻描淡写地答道“呵呵,这是咱们在法租界渗透最为成功的一个据点。酒店里大半的服务员,财务员,保洁员都是我们自己人。现在这个房间所在的楼层都归我们使用,包括一楼,三楼,五楼,七楼都在咱们的控制范围之内。贺先生,可别忘了!作为股东,您拥有纽斯顿酒店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刘占元一点都不惊讶,他点了点头,小声吩咐道“哦,那你们赶紧把大堂经理换掉,方便咱们以后统一行动。”
陆轩笑道“呵呵,先生尽管放心,刚才您见到的那位大堂经理是咱们这里的组长。”
刘占元有些惊讶地称赞道“你们干得非常漂亮!死老头在哪?”
陆轩故作神秘地戳了戳房间的墙壁,胸有成竹地说道“他住在咱们隔壁。隔壁的房间里几乎装满了监视器,他想逃跑已经没那么容易,走廊里布满了咱们的暗哨。”
说完,陆轩掀开墙的壁画,一个拇指般大的偷窥孔露了出来。
“像这样的单边孔有五六个,专门为监视对象所设计。无论他洗澡睡觉,还是刷牙洗脸,甚至厕所,都看得一清二楚。房间里也都安装了窃听器,床头的壁灯开关可以控制楼层里所有的拾音器。”
刘占元非常好地往里墙洞里看了一眼,只见住在隔壁的罗树林正好面对这边,他满脸疲惫,眼神呆滞,坐着发呆。
罗树林愣了一会儿,突然靠近墙壁,几乎跟刘占元对视。刘占元看得心里直发毛,他下意识地伸手盖住孔洞,忧心忡忡地问道“老家伙在那边能看到我吗?”
陆轩情不自禁地笑了,“不用担心,算他把翻了个底朝天,也没那么容易找到镶嵌在墙的监视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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