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镇定,但内心怒不可恶的武放,根本不听医生的劝阻,冒险来到了事件的源发地,紧邻边境的猛岢小镇。而‘医生’无奈之下,一面汇报情况,一面等待许文等人的到来。
猛岢镇三面环山,中间峡谷地带方圆不过十多里,依地形疏密不均的住着数百户人家,如果没有一纵一横的柏油马路以及两边稀稀拉拉的店铺,这里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大点的村落。
但就是这个不起眼的边陲小镇,春节刚过就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死者是一名五十开外的老木匠,姓范,平时鳏居,在镇上基本没有血缘很近的亲戚,所以并未引起多大的波澜。
单身老汉意外身亡不是大新闻,但也绝不是小事,镇公所的警员张连发在勘验现场后初步认定是他杀。
这就紧张了,一时间人心惶惶,因为镇子不大,安静祥和,近一二十年都未发生过恶性的治安案件。而且居民们多数沾亲带故,外来人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但春节之后几乎没有外乡人,倒是走了不少离乡打工的年轻人。镇里唯一的旅馆由于门可罗雀还延长了歇业时间,如此一来,难道说凶手会藏匿于众乡亲中?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张连发在得到尸检结果后,又反复勘验了现场,最后仍然犯难了。线索奇缺,而且自相矛盾,再加之镇公所的技术条件有限,所以不得不请求上级支援。
很快,乡派出所就派下来了两名警员,专门负责侦破此案。一个叫李忠,阿昌族人,一个叫郝克成,汉族,岁数偏大,属于那种富有经验的老警察。
三人合兵一处,对案件重新梳理,首先认定了张连发最初对他杀性质的判断。随着细致深入的调查,一些毫不起眼的线索被发现,虽然还无法分析出其中的相关性,但以郝克成的经验判断,这起案件貌似简单,但背景复杂。
死者老范,性格孤僻,是个外来户,十五年前,经人介绍,入赘到本镇张金莲家。张氏是个寡妇,在镇上除了一个女儿,并无其他的血亲,所以对有着一身木匠手艺的女婿还算满意。
小夫妻俩婚后,倒也过了一段安静平和的日子,五年后,张氏便因病亡故,邻里对其惋惜的同时,谁也没想到仅仅一年之隔,张氏的女儿,也即老范媳妇竟死于难产。
可怜媳妇走的时候连个孩子也没保住,接连的变故让当时的范木匠意志消沉,性格也变得怪癖。人们本以为从此了无牵无挂的范木匠会离开猛岢回老家去,但恰恰相反,这个不幸的外乡人却意外留了下来,而且一呆就是近十年,直到意外身死。
通过尸检和情景还原,范木匠的被害过程极其简单,凶手趁其不备用拳头粗的四楞木棍猛烈敲击老范的后脑,颅骨都被打开了,当时的场景很惨。张连发的反应还算快,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否则围观群众一多,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
凶手没有销毁凶器的想法,沾着血迹和*的四楞木棍静静的躺在距老范尸体侧前方不到两米的地方,很容易让人想到这根棒子在疯狂击打后被凶手随意丢弃的场景,令人不寒而栗。
但问题来了,木棍上竟然只有老范自己的指纹。由于木棍的切面极为粗糙,很难提取相关痕迹,就连死者自己的指纹也是模模糊糊,反复验证后,才被确认的。
当然,假定凶手刻意掩饰和销毁痕迹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对于木棍粗糙的切面,同样难度不小。
莫非老范是自残而亡?这个疑点一度成为办案人员争论的重点,凶手既无意藏匿、销毁凶器,却又把其余痕迹清理的干干净净,这是现场勘验结果的第一大矛盾。
指纹在木棍一端的根部,这个位置表明持棍人是单手正向握棍,如果是死者的自残行为,那么击打动作的难度超乎想象,即便勉强完成也无法发力,甚至力量大的能让颅骨开裂?
两位乡里派来的民警头戴钢盔,手握等同重量的木棍,反复推演着击打动作,最后不得不认同张连发的关于他杀的认定。
即便在案件定性上取得了一致,但案情的诡异程度超乎想象,不断被挖掘出来的线索充满了矛盾。经过几昼夜细致周密的勘查,案发当日和次日晨,现场除了死者范木匠本人以外,只有报案者,隔壁邻居响老太的足迹,除此,再无任何第三者出现过。
“特么的,难道凶手是飞进来的?”郝克成咒骂着,显然对这种匪夷所思的结果难以接受。他从警二十多年,对于具有反侦察能力的嫌犯见过的多了,但现场痕迹清理的如此完美的,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直接导致了老刑警对他杀定性的再次怀疑,尽管潜意识里不能接受自己如此摇摆不定。
范木匠是晚餐时间遇害的,从尸检结果看,其胃内的食物残渣与现场碗碟里的剩余饭菜相吻合。奇怪的是饭桌上的却摆了两副餐具,对于一直寡居的受害人来说,无疑是在请客,但所请之人是个谜,很可能是凶手,亦可能是知情人。
对两副餐具痕迹的提取结果,再次让人大跌眼镜,一副碗筷,包括酒杯在内都有受害人的唾液、指纹和唇纹,但另一幅干干净净,什么也提取不到。似乎预示着客人爽约,从未来过现场,也有可能是凶手仔细清理了痕迹。
“我认为后者可能性大,但显然弄巧成拙了。”李忠闷闷的分析,“就算客人爽约,另一副餐具多少也应该有范木匠本人的指纹吧?搞得如此干净,不是欲盖弥彰么?”
郝克成和张连发连连点头,同意李忠的分析,但如此明显的疏漏显然是有意为之,其目的性何在?看来此案的关键是弄清案发当晚被邀请的客人是谁?他究竟有没有到过现场。
有了方向,大家的精神也为之一振,三人当即分工,张连发作为本地人,有着不言而喻的便利条件,他需要尽快摸清范木匠的社会关系,没有重点,从其入赘本镇以来,所有的关系都要仔细排查。
郝克成去范木匠的老家,德弘州首府茫市市,调查其在当地的社会关系,而李忠则根据现场勘验和尸检结果逐一验证大家的分析意见,在充满矛盾的线索中找出共性,理清思路。
一晃就是数日过去,在茫市市徘徊,收获寥寥的郝克成意外接到李忠电话,张连发在镇外公路出了车祸,生命危在旦夕。
大吃一惊的郝克成匆忙赶回,却在路上听到了的到了进一步的噩耗,张连发在县医院不治身亡。
“肇事者控制住了吗?”电话里郝克成勃然大怒。
“跑了,正在抓捕中。”李忠颇为无奈,也十分伤感。
“王八蛋!”
挂了电话的郝克成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感觉,车祸如此凑巧,张连发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事不宜迟,他立刻又拨通了李忠的手机,“喂,小李。张连发的遗物全部封存,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得触碰。还有,马上封锁小张的住处,需要的手续我立刻补办。”
“随身的遗物我已经封存,关于封锁小张的住处,我正在请示。”李忠不紧不慢的回答让郝克成多少安了安心,但随即眉头一皱道,“不要请示了,你先赶过去,我还有一个多小时到。”
“好,我马上去!”李忠果断而沉稳。
郝克成赶到猛岢小镇张连发的居所时,迎接他的是李忠充满沮丧的面庞,他心里不由得的咯噔一下,再把目光投向门缝,心里顿时沉了下来,“情况怎么样?”
“我们晚了一步,屋里已经被翻的乱七八糟。”李忠心有不甘,言语上充满了自责。
郝克成阴沉的点点头,大踏步的走进了房门。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气的火冒三丈。张连发家像是遭受了劫匪洗劫一般,不大的空间被翻了个底朝天,各种生活用具被扔的满地都是,甚至连厚重的木制单人床也被翻了个跟头,屋里几乎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有什么发现么?”郝克成尽量控制着情绪。
“没有,这里他有两天没来过了。”
“两天?”
“对,这两天他一直和我在一起。”李忠点点头,“一直在镇上安排的招待所里,整理和分析资料。”
“这么说,小张收集的案情资料,你也有一份?”郝克成的面色缓和了许多。
“没错,而且是最原始的。”李忠的回答异常肯定,终于令郝克成的内心踏实下来。
接下来二人赶往县医院,看了张连发的遗体,并和法医沟通了相关情况。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到乡派出所汇报案情,了解对肇事者缉拿的进展,最后才筋疲力尽的回到猛岢镇的招待所。
一方面继续案情调查,另一方面等待上级指示,毕竟时隔不久再次发生了命案,并不能排除其中的关联关系,而且事关重大,县局刑侦必然会介入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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