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手里的部队是我们最后的机动兵力,不能随随便便就扔出去。”刘备想都不想就拒绝了,然后转过脸去不看公孙范,任由他长吁短叹。
不知不觉间已是中午,阳光尽情播撒在大地之上,把那些穿着厚重铠甲还在剧烈运动的战士们烤得要死要活,尤其是身穿黑色铠甲的步卒,更是觉得自己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除了炎热之外,强烈的阳光还给冀州军造成了另一个不小的麻烦,由于白马义从的将士穿着光亮如镜的板甲,带着同样光亮如镜的头盔,几乎所有直面白马义从的士卒,都被他们身上的反光弄得头晕目眩,根本分不清敌人的方位甚至是动作了。
忽明忽暗的视线,冷不丁的耀眼光亮,这让冀州军的弓箭手们完全失去了射击节奏,只能凭着感觉不住手地发射,然后就是被迎面奔驰而来的骑兵一枪刺倒。
“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就连高台上的袁绍都看出了古怪,不顾形象地跳脚大骂起来。
用于远程火力的nn手方阵被搅合得乱成一团,张郃的部队又受限于装备重量,根本追不上来去如风,射了就跑的白马义从,文丑派去支援前军的部队是骑兵不假,战马的质量、士卒的马术却远远比不上来自北方边地的同行,只能追在白马义从将士的屁股后面吃灰。
在这种尴尬的战场态势之下,冀州军空握着兵力优势,却被机动性和兵员素质更强的幽州军牵着鼻子走,根本发挥不出自己的长处。
“这群无能之辈,白白耗费我无数钱粮!”袁绍看得心中焦急,对几员大将极度不满,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又不能表露出来,于是只能背着双手,在高台上团团乱转。
许攸冷眼旁观了许久,此时再次开口,又把众人给雷了个外焦里嫩。
他居然提议让袁绍亲自前往军中督战!
“敌方骑兵众多,往来冲突不定,诸将唯恐被他们抄了后路,故而不敢全力拼杀,倘若使君亲自前去军中督战,诸将没了后顾之忧,自然可以放手一搏。”许攸根本不顾旁人惊讶和鄙视的目光,洋洋自得地说了起来。
“使君万万不可!”郭图上前几步,先是对许攸怒目而视,然后才对袁绍俯身下拜,恳切地说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如今战场上形势不明,使君千金之躯,怎可轻易犯险?”
许攸眼睛一翻,不满地反驳道“如今我军还有文丑和数千铁骑,还有使君的亲卫部队,如此众星拱月,能有什么危险?你们这些颍川人胆子也太小了吧!”
郭图等人顿时大怒,指着许攸怒斥起来,“许攸,你几次三番怂恿使君出战,究竟是何用意?”
“我自然是一片好意。”许攸甩下一句话就转向袁绍,压低声音说道“诸将许久在外,手握重兵,其心意不得而知,使君前往军中亲自督战,正可以看清他们之中谁是忠心不二,谁是敷衍了事。”
袁绍沉思片刻,觉得这个许攸说得还正是他心中所想,他本就认为己方兵力占优,理应是一鼓作气荡平敌军,如今战局焦灼,而且对己方而言有些不利,早已让他心中极度不满。
若是按照许攸所说,亲自前去军中,士卒们见到主帅亲临阵中,必然会军心大振,这是第一个好处。
而自己到了阵中,可以近距离监督那些将领,若是他们拼死力战便罢,若是敢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偷奸耍滑,那自己正可以名正言顺地剥夺他们的军权,交给信赖的人。
至于危险,袁绍觉得就凭着文丑的两千重骑兵,再加上自己的亲卫营,任凭对手是谁,都难以逾越如此坚固的防御,不用太过担心。
“如今战局不利,我正应当亲临前线提振士气。”袁绍历来是个拿定主意就去做的性格,当即给自己找了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做出决定之后,他还亲切地拉起郭图的手说道“公则啊,我知道你也是一片好心,你和子远都是我的肱股之臣,理应同舟共济,而不应该相互猜忌才对。”
郭图满脸羞愤,心里估计连带袁绍一起也骂上了,但如今他的家族也在战火中损失惨重,如今已经没有太多依仗,形势比人强,也只能忍气吞声,在袁绍这里混日子了。
学习荀谌,对许攸和逢纪这些南阳人敬而远之,或许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随着雄壮的鼓声,袁绍中军大旗缓缓前移,得到主帅亲临阵中督战的消息之后,冀州军军心大振,经过了一个上午的激战之后,浑身积攒下的酸痛疲累仿佛也一扫而空了。
在突然爆发的冀州军面前,幽州军中路的步兵方阵顿时感觉到压力剧增,他们原本已经冲开不少缺口,依靠刀盾贴身近战的优势,逼得对手的长枪兵部队节节败退,可是一阵工夫之后,他们又被逼回了原来的战线。
甚至连率先突破敌阵的鞠义和先登死士们,也在一轮nn击未果之后消耗了太多体力,面对着再次蜂拥而至的敌军,最终无奈地退了下去,把前排让给了后方的友军。
“这帮废物倒是好韧性,打跑一个又来一个,硬是把老子的体力给磨没了。”退到军阵后方之后,鞠义一屁股坐在地下,摘下热气腾腾的头盔放在身旁,任由微风吹拂自己满头满脸的汗水。
其余退下来的将士们也是摇头叹息不止,他们好容易才撕开个口子,本以为可以一鼓作气冲破敌军阵型,为后续部队打开进攻通道,却没想到半天时间下来,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了泡影。
打跑了马延张凯,又来了个韩猛打跑了韩猛,又来了个高览两翼白马义从突入阵中之后,高览急吼吼地跑回去指挥了,结果又来了一群手持长戟的家伙。
与普通的长枪短刀不同,那帮家伙手里拿的长戟格外沉重宽大,再加上进退一致,让己方的战刀根本无法近身,再好的武艺也施展不出来。
更别说那玩意轮圆了敲在身上,就算是身穿板甲都抵挡不住,好些人挨了几下之后盔甲没太大事,人却被打得口吐鲜血,不得不脱离战场了。
“我们得换个法子,让那群拿着长戟的家伙分散开来,他们结阵之后是能打,可是一对一就不行了。”鞠义喘了几口气之后就站起身来,召集了自己手下的一些核心骨干,对他们面授机宜起来。
又过了一阵,这支部队再次给手弩上弦,朝着激战正酣的前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