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一次对乌桓人作战,绝不会是一朝一夕就能结束的,大家要耐得住寂寞,做好吃两年苦的准备。”百余里外,刘备在也这样告诫一帮弟兄们。
游牧民族是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他们逐水草而居,不会被束缚在固定的土地之上,汉人击退他们的进攻很简单,但是想要主动出击,追杀他们,就十分困难了。
作为机动性劣势一方,汉军想要真正的让乌桓人伤筋动骨,就得先做好忍受痛苦的准备。
经过一番深入并且激烈的讨论之后,刘备等人给这一次战争下了个目标尽量将乌桓人驱赶出长城,并且建立坚固且有深度的防线,让东部乌桓人逃到燕山以北,去和鲜卑人争抢地盘,这样一来,汉军需要付出的人力物力就不是那么恐怖了。
当然,如果能抓住丘力居的主力,狠狠地揍上他们一顿,刘备也绝对不会放过。
为了等待侧翼部队,尤其是关羽率领,前去徐无城封堵乌桓人路线的那支部队完成部署,刘备选择了按兵不动,让部队在灅水边上得到休整机会。
如今他手头还有几万人,这么多人的饮水是个大问题,只有在河流附近才能解决,没有万全的准备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
于是,汉军和乌桓联军的主力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而作为大军的眼睛和耳朵,双方的斥候部队在这段时间就变得更加忙碌起来。
斥候又称夜不收,也就是侦察兵,对战士的个人武力,骑术和马匹的素质都有极高的要求,所以,拥有先进装备,领先对手一个时代的的汉军将士们迅速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在颜良这个骑兵战高手的率领之下,五百多名斥候分成了十几个小分队,像捕猎之中的狼群一样铺开了宽度,在广袤的草原上四处探明地形。
随着他们的每一次出击和返回,整个右北平的地形和乌桓人的兵力部署就像是揭开面纱的少女,毫无遮掩地展现在汉军面前,地图上也被密密麻麻地标注上了更为详细的内容。
“大哥,这个计划到底行不行啊?俺可是跟白马义从的兄弟们天天琢磨,这草原上的草哪是轻而易举就能烧完的?”张飞这些天来显得焦躁不安,他并不相信刘备等人想出的主意。
之前的军事会议上,黄忠给刘备出的主意是稳固防线,然后步步为营,压缩乌桓人的迂回空间,在此基础上,赵云又出了个主意。
按照赵云的说法,汉军完全不用急着与乌桓联军决战,只要保持战略均势,相持到秋天之后,再派出骑兵部队,四处纵火焚烧草原,就可以重创乌桓人。
因为幽州每逢秋冬都会刮起连绵不断的西北风,而汉军的位置是在上风头,借助风势的力量,汉军可以尽情放火,大量减少乌桓人的牧草来源,逼迫他们向尚未遭遇火灾的地区转移。
“这法子只能起一时的作用,今年烧了草原,乌桓人走了,明年开春雨水一来,新草的长势反而更好,到那时候乌桓人又回来了,我们不可能一直守着吧?”张飞跟在刘备身后,急吼吼地讲述着他的见解。
刘备同样愁眉不展,只不过,他想的是别的事。
两人一前一后在帐篷里转着圈子,忽然一名亲兵快步进来,打断了他们的深思,“启禀太守,太史都尉来了。”
“这个太史慈,他不在海边建港口,跑这里来干什么?”刘备疑惑地停下脚步,紧接着,太史慈那张永远充满自信的脸就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怎么样,找好建港的地方了吗?”张飞和太史慈私交甚好,哈哈大笑着迎了上去。
太史慈用力点了点头,伸出拳头和张飞对撞一下,然后顺势坐在一块软垫上开口了。“你们肯定想不到我是为何而来。”
“别卖关子,赶快说。”张飞最见不得别人卖关子,卷起袖子就要揍他。
“你这黑脸汉别过来啊,我是和严纲将军聊了两天,突然想到了对付胡人的关键,那就是水源。”太史慈躲开张飞,跑到刘备面前正色说道“乌桓人有接近十万骑兵,还有不能作战的部族成员,这就决定了,他们的活动范围不可能长时间远离河流,我们只要控制住右北平和辽西的每一条河,就能牢牢控制他们的活动范围。”
刘备无奈地看着太史慈,那一张英俊帅气的脸此时在他眼中却显得格外白痴,“兄弟,你是不是被海风吹坏了脑子?一条河有多长你知道吗?还控制每一条河,我有这个本事早就飞过去把乌桓人都砍死了。”
听着刘备在一旁唠唠叨叨地吐槽,张飞却脑中灵光一闪,他转身从屏风上取下地图平铺在地上,然后蹲在一旁指指点点,还伸手招呼刘备也过去一起。“俺知道这小子的意思了,大哥你看,灅水虽然有二三百里,但咱们上下游各二十几里的范围内只有身后这一段河流容易渡过,控制住这里就相当于控制住了四五十里的河流。”
“就是这样!”太史慈也蹲到了地图旁边。“我们在这些容易渡河的地方修建坞堡来驻军,卡住胡人迁徙的路线,彼此以狼烟示警,这样就可以以逸待劳了。”
刘备也来了兴致,他凑到两人旁边。“我们现在在这里,云长在徐无,然后丘力居的部队在土垠城,他背后是龙鲜水。只要把乌桓人赶过河,然后在土垠城驻兵,我们就可以再次把补给的港口向东移动到龙鲜水的入海口。”
“甘兴霸已经带着一艘船继续查探海边地形了,我们的目标也是龙鲜水。”太史慈嘿嘿笑着。
刘备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在地图上比划起来。“如果我们就这样步步为营,每一处沿河的驻兵地点都相距不过百里,互相支援起来不到一天路程,可以考虑一下。”
“可是最根本的问题不在于驻军,而是让汉人愿意在这里生活,白马义从的弟兄们也说了,土垠城,东边的孤竹城那些都是百年前的汉军建造的,但最后都荒废了,因为这里不好生活。”张飞敲着地图,有些沮丧地说道。
“我确实也是这样想的,光有军队不行,需要有百姓在附近定居来物资,同时和军队相互扶持,这也就是为什么前几天说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刘备双手托着下巴。
发现刘备也和自己不谋而合,太史慈眼前一亮,他身体微微前倾,迫切地望着刘备说道“末将愿意吃苦,只要辽东能够给予足够的帮助,我就能把整个右北平守成铁桶一般。”
“你?”刘备和张飞狐疑地看着太史慈,根本不相信他会在这方面自告奋勇,这可是个好战分子,三天没架打就浑身痒痒的主,他不会是打着独自统兵出塞的主意吧。
太史慈正色道“来了辽东一年多,看到天翻地覆的变化,我认识到发展才是硬道理,没有足够的人,铁,粮食就什么都做不了。而且末将自认不仅仅有打仗的本领,希望在更多的地方施展才能,还请太守支持。”
“兄弟啊,我只是个太守,你以为我是皇帝,说给你管就给你管。”刘备无奈地看着太史慈,忽然他有了个新想法。“要不然扳倒刘虞,我来当这个幽州刺史?”
“好主意!”张飞眉飞色舞地举起一只拳头。“大哥当刺史,俺们每个人都当太守,嘿嘿。”
刘备摆了摆手,让陷入狂喜的两个家伙冷静下来,“少胡思乱想,咱们先想想,怎么才能步步为营地向前推进。”
“放火烧他们啊。”太史慈迅速答道,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