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末途根基十分浑厚。
显然受过精英教育,对于各种定式应对都得心应手,几乎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即使如此多年过去,依旧可以完美应对。
但有时候可怕的就是这种下意识的习惯,姜凡一开始的时候就想到了许多,当然也把末途受过精英教育这种想法设想在里面。
当然姜凡也不是神仙,几手棋也不可能猜到末途的全部,只不过这一日他接连和两位职业棋手交手,此时也是下意识的将这种情况考虑了进去。
不过正因为想法的不同,从一开始姜凡就主导了整个棋局的进程。
末途下的很爽,却不知这是一个无形圈套,一步一步迈入其中,等反应过来,已经不知不觉落入下风。
这才是可怕的地方,本以为可以尽展所学,却不知这根本就是别人给你指定的路线,越走越危险。
就好似用盐撒上一个圆圈将一只蚂蚁困在里面,蚂蚁会以为它已经走到了世界的尽头。
却不知道,它只是在别人规定的圆圈里,直到筋疲力尽而死。
姜凡长长舒出一口气,此时大局已定,胜利近在眼前,可到了这个关键时刻他反而犯了难。
如果他真的把眼前这个死鱼眼杀的屁滚尿流,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想到这里,姜凡只好摇头苦笑,以这家伙的暴戾性格,要是他真的这么赢了,恐怕接下来就是十几个地球上投。
他这种小身板,怎能承受如此狂暴的攻击,估计要不了两下子就要去和老妈团圆。
“要不,放点水?”
姜凡努力思考这个问题,又觉得十分难办。
放水也是个技术活,如果放水太过明显,那么估计还没等这局棋下完,眼前这个大象托生的家伙恐怕就要忍不住暴起,那还不如干干脆脆的赢。
思考一阵后,末途终于落下一子,这个时候姜凡脑中灵光一现,“对了,就这么干。”
他姜凡是什么人,鹤城第一彩棋手,想在棋盘上做手脚那是手到擒来。让对方甘心认输,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方法多得是。
他只要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气势,并且引导对方下出一两招妙手,末途爽了,他的小命就保住了。
想到就干,姜凡仔细的分析了一下形势后,在好几处地方都发现了可趁之机,这才轻松落下一子。
这一手,虽然距离末途的大部队还有些距离,但显得锋芒尽露,大有一剑在手天下我有的气势。
并且隐隐约约指着末途的薄弱之处,当时就把末途吓了一跳,想不到这个时候姜凡还能下出这种恐怖招数。额头冒出层层冷汗,苦思良久后,试探的下了一手。
见到这步棋,姜凡心中终于安定下来,因为他知道末途已经上钩了。
接下来棋局进度又快了起来,当十几手棋稳稳当当落在棋盘上的时候,姜凡的一条大龙也被末途狠狠切下。
末途抹抹额头冷汗,此时差点跳起来翩翩起舞,这一战进行到这里,他有了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简直酣畅淋漓到了极点。
抬头望去,却发现姜凡面无表情,捏着下巴眼珠子乱转,心中有些意外,暗道:“咦?这家伙被我屠掉这么大一条龙,不懊悔么?”
姜凡很快就发现了末途怪异的目光,心中一跳,“糟了,让这家伙看出什么了,对了,要做就要做全套。”
连忙装出一副怨天尤人的表情,好像在感叹世事不公,看那样子简直比金马影帝还要入戏几分。
果然,末途见到姜凡这个表情,心中这才忍不住笑骂一声:“还以为这家伙不懊悔,原来是反应慢。”
而此时姜凡也在观察着末途,心中也是得意非常。
“你再牛逼,还不是在棋盘上喝我的洗脚水。不过接下来就要进入官子了,还是小心谨慎点,万一翻船了,岂不是哭都没处去。”
想到这里,姜凡深深吸了口气,落下一子。末途眼中含笑看了一眼姜凡,跟随落下一子,官子阶段正式开始。
两人都下的十分谨慎,每一步都要经过极为复杂的计算,这个时候,姜凡功底就凸显了出来。
末途一般只能计算出五步以内的变化,而姜凡却逆天的达到了接近十步。
所以在官子阶段,毫无意外还是被姜凡一手遮天,很快就进行到了终局。
在落下最后一子,姜凡终于大汗淋漓的松了口气,心中暗道:“还好,还好,经过大贴目,我险胜半目。哈哈,这家伙虽败犹荣,该庆幸了,我就是遇到大户都没这么认真过,为了小命也够拼了。”
却不想这个时候末途眼睛却耀耀发光,冰冷的脸上终于带上了一丝温暖笑容,轻声说道:“多谢指教,我赢了。”
“哦!你赢了!好,啊?”
本以为末途在认输,想不到这家伙竟然说他赢了,当时姜凡的脸就绿了。
还以为自己算错,又仔仔细细的计算一遍,结果还是没有意外,他赢了半目。
“我擦,这家伙不是想耍赖吧!我费尽苦心陪你下了这么久,你丫的还想赖账?我特么……我特么……”姜凡怒目圆睁,敢怒不敢言。
末途没看到姜凡的狰狞表情,而是自顾自指出姜凡对弈中的几个“失误”点,“指导”起姜凡。
“你看,这步你可以这么下,如果你当时这么下我就完蛋了。还有这里,你这步真的吓了我一跳,不过我应对也很快,想出了这招棋,哈哈,佩服吧。”
“佩服你妹,你不知道你说的那些失误都是老子故意送给你的么?”见末途如此热心的“指导”,姜凡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晕倒在地,脑中还想着这家伙耍赖的事。
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吐不快,心中一发狠,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弱弱问道:“老大,你确定你赢了么?”
“按照国际规则,贴六目半,明显我赢了,咦?你该不是连这都不知道吧!”姜凡如此说,末途反应过来,满脸古怪的解释了一遍。
“六目半!我擦……”这个时候姜凡就差哭了,六目半这种规则早在十年前就不用了,现在盛行的都是大贴目的七目半规则。
想到这里姜凡忽然想起一个可怕的问题,不由弱弱问道:“大哥,你多久没下棋了?”
“没多久,才十多年而已。”末途不明姜凡的意思,加上现在赢了棋,心情舒畅,话就多了起来。
“才十多年!”姜凡眉头一阵狂跳,额头渐渐有黑线坠下,心中憋屈非常,“我擦,十多年,你丫咋不上天呢?啊,到底谁才是这只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