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空荡的昊正五道之外,幽幽的夜色笼罩,一片沉寂,只有君奉天的声音如同滚落的玉珠一般,掷地有声,却又清晰明目。
听着法儒的言语,玉离经上前一步,右手伸出,想了想,又缓缓收回。
棋邪在此时出世,以一人之力,独战天下,目的为何,不问自知。
若是此时选择息事宁人,那么往后再想要以此事胁迫棋邪,就无异于痴心妄想。
到时候,法儒如果想要踏上圣魔峰,那么势必是要和江湖决裂,以一人之力背离江湖,背离天下,那需要承担的责任。
将远超如今想象,玉离经想要阻止,可又不知该如何言语,法儒尊驾的为人如何,玉离经比之谁都要清楚。
他是一个宁愿将天下背负肩上,也不愿让天下记挂的人,既然他下了决定,便纵使越过千山万水,他都不会食言的。
玉离经明白此时开口,只是无用,与其如此,不如何况,三教昔年的惨案,难道就真让棋邪这般,轻飘飘的揭过?
要是这般,那昔年儒门之中,为此逝去的那些人又该如何自处,九幽之下,能不能瞑目?
无端童年的悲剧,如果不是圣司,这时候他又不知如何,这一切,又该如何?
玉离经能有如此只会,可儒门之中,却多是愚昧之人,君奉天话语刚一落下。
就听见儒门之人,纷纷劝解。
“法儒,三思啊!”
“不可中了奸人诡计!”
“是非成败,日后可以多加谋划,且不可逞一时之勇。”
“”
纷纷扰扰的劝解声中,邃无端低眉垂目,亦是言道:“法儒尊驾,何必如此?”
尽管昔日仇怨深重,可是,温和柔然的邃无端,还是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让儒门陷入为难的境地,不愿意为了自己的事,让法儒背负这般沉重的选择。
“众人不必多言!”
眼见场中诸人陷入吵杂,君奉天高立上首,双手伸出,暗暗压下,示意众人勿要多言。
“此事如何,我自有思量,就此而结,无须多言。如今,你们既然都在此处,那么我们先来商讨一下血暗结界之事。”
“当务之急,最主要之事,还是解决血暗之灾,让苦境百姓脱离灾劫,至于其他,皆要放置此事之后。”
“玉主事,对于血暗之事,你先来说说你的看法。”
“法儒尊驾,如今血暗之灾,气势连绵,近日以来,离经也曾派人打探,发现神州大地,自东西南北之处,如今各有一座血暗结晶之塔耸立!”
“血暗结界,皆是由此四座结晶之塔维持,如今想要破坏血暗结界,则势必要先破坏血暗结界之塔。”
“而想要破坏四座血暗晶塔,则需要由四位顶尖高手,同时出手,伺机而动,牵扯精灵一族的有生力量。”
“让他们无缘救赎。”
“然后逐一拆除晶塔。”
“”
闻听法儒之言,玉离经尊领开口,将这些时日以来,自己打探得到的诸多消息,以及猜想,全数告诉法儒,不敢有丝毫隐瞒。
“血暗晶塔?”
君奉天喃喃而言,沉思一会,转而问道:“可知道如今精灵一族有何高手存世?”
“战力如何?”
欲要战之以前,破之以极,就要知之以先,做到料敌先机,知己知彼,方可行动。
所以,只是一番商讨,君奉天就指出了其中关键。
“精灵一族如今已知的高手就有精灵之神逆神旸,天织主,兽王,皇旸耿日,以及帝脉三尊!”
“帝脉三尊?”
眼见法儒疑惑,玉离经赶忙开口,解答道:“这三人是心剑创主孤城上次前来相邀之时,给与的情报之中所提及的消息。”
“他说此三人之实力,皆能堪比狩宇旸司皇旸耿日,甚至犹有过之。”
“嗯!”
听闻此言,君奉天点头表示明白。
“精灵一族的实力,看来比之我的预算,还要强出许多啊!当初孤城来此,我虽已料到精灵一族不类凡俗。”
“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能有这般实力。”
思量许久,君奉天开口呢喃。
“单靠我儒门一家,想要摧毁结晶之塔,看来已经成为不可能之事,当今江湖,东门玄德一直致力于此,甚至召开了论侠行道,以聚众而行。”
“前次孤城相邀,原以为还要等些时日再去,却没想到”
“圣剑之事,如今已经水落石出,不论如何,前往论侠行道已成定局,与其到时被动,不如如今先一步前去。”
想到此处,君奉天历声开口:“玉主事,通传儒门,前往论侠行道,参加盛会,破灭血暗结界,摧毁结晶之塔。”
想通之后,君奉天当即传令,说话间已经离开了昊正五道,化作圣光飘然而去,唯有余音传来。
“我先一步而去,你们紧随其后,切记小心,小心,小心!”
听着耳边缓缓传来的声响,以玉离经为首的儒门众人当即拜首,道:“谨遵法儒之令!”
话语落下,众人随之起身,行色匆匆,欲要离开昊正五道,回望住处,处理一番私事,就听法儒之言,前往论侠行道。
“无端,你留一下。”
邃无端凝重转身,正要离去,前往准备前往论侠行道,就听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声。
他微微分辨,才发现原来是玉主事的声音。
转过身去,邃无端面露疑惑,看向玉离经,不知他叫住自己是为了何事。
“玉主事!”
微微弯腰,邃无端礼节周全,拜首道。
“无端,我叫你留下,是要和你商议一件事情,不知你是否方便?”
玉离经踏步走到邃无端身前,看着他质朴的面容,心底感慨,轻声问道。
“无事,玉主事说吧!”
邃无端疑惑更甚,看了眼玉离经,赶忙开口。
“无端,你是不是准备前去论侠行道?”
眼见邃无端似乎有些焦急,想了想,玉离经开口问道。
“法儒尊驾方才有言,让我儒门之人前去,无端自然是责无旁贷!”
说起这件事,邃无端神情认真,眼神坚定。
“无端,你还是别去论侠行道了吧!”
话语落下,眼见邃无端疑惑,玉离经接着说道:“如今儒门之中,有两件事,血暗之灾以及圣魔峰。”
“方才法儒尊驾决定处理血暗之灾一事,我等儒门之人自然不敢反对,想来以你的性格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可是你要知道,以法儒为人,此事过后,势必真要如他所言,前往圣魔峰,解决昔日的纷争。”
“到时候,他所要背负的指责与压力,你可能想象?”
玉离经淡淡的言语不停的在邃无端耳边回旋,让他精神恍惚,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主事的意思是?”
“你现在前往圣魔峰,去参加棋邪的洗礼一战。”
“”
“到时候,你不管是胜是败!”
“他年,法儒尊驾再上圣魔峰之时,都可以,以此为由再起波澜,破除棋邪制造的江湖阻隔,以减轻法儒尊驾的压力。”
“他也就不必面对来自整个天下的指责,面对来自天下人的舆论压力。”
“虽然,法儒尊驾他或许不在乎可是,我还是希望”
说着,玉离经一时孑言,不再言语,只是神色认真的看向邃无端,眼底却满是期颐。
他知道,如今也就只有这个方法能略微舒减他年法儒的压力了。毕竟,邃无端的身份终究是特殊的。
身为轰动一时的圣剑一案参与人的,遗腹子,他可是如今三教有关于圣剑一事的代表之人。
只要他参加了圣魔峰一战,到时候不管是惨败,或者是胜利,胜利其实玉离经是没有想过的,虽然对无端有信心,可对手,毕竟是老谋深算的棋邪。
那可是棋邪啊!
不管如何,只要邃无端参与了此战,来年,他要以此为由,重新集结三教,以薄亲仇,那么想必,江湖之中,也没人敢多言。
毕竟,相比于法儒一人,三教可是差不多代表了整个江湖的啊!
听着玉离经的解释,邃无端陷入沉默,久久不言。
过了许久,直到玉离经都已经失望了的时候,才听到一声略显质朴的呢喃,缓缓自耳边传来,那一刻他喜极而泣。
因为,那是来自邃无端的三个字。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