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就在这江湖盛会闹得天下沸腾的时候,洛阳府,扬州府,也没闲着,新军一刻也没有放松训练。洛阳空山军在司马燕北风的带领下,完成了洛阳北部,原内卫防线的布防。而神策军也紧紧盯着扬州方面,主帅封刀更是稳坐帅帐,亲自镇守。
至于扬州方面,应穹把事情都交给了大都督韩楚飞和副都督卫锦,这二人也毫不懈怠,卫锦主政务,韩楚飞主军务,一内一外,相得益彰,故而,扬州某些不安定因素也未敢轻动。
韩楚飞令昭武校尉王予领军五千,驻守芜湖,戒备洛阳,自己则从江州赶回宣州,亲率主力压阵。
长安府自从洛阳回师后,便出奇的安静,长安五万大军有三万压在了与洛阳府的边境线上,剩下的两万被常龙增派到河西地区各军镇。当然此举,并不全是为了防备吐蕃,大食这样的外敌,更多的是,为了盯紧驻军在夏城十二郡的原洛阳四卫,常龙自然知道这些人不是省油的灯,必须提防着才行。
至于青州怎样,那就不知道了,路途遥远,车马书信,来去无期。
……
镜花湖。
湖边四亭高高挂起了黑白大旗,每亭中都站有一人,主持比武。
湖心亭,插着五彩大旗,亭中也站着一人。
碧水青天,鼓点声声,号角缓缓吹起,回荡天地,盛会……开幕!
首先,南亭。
“各位英雄好汉,小的来说明规则,一个时辰后,站在南亭中的人可以去西亭挑战,也是一个时辰,若是能保有西亭,便可去北亭,以此类推,直到湖心亭中去够十人,便开始比试排名,昭告天下。”亭中小书童,一身白衣,手持令旗,说罢规则,退出亭去。
四周众人听完规则也是心中不安,这样的规则也实在是过于残酷了,若要保有南亭,必须面对群攻,到时候别说去西亭了,能不能保住命都还两说。
小童看了看,有些人已经开始面露难色,隐约有了退意。有些人却眼中精光闪闪,有所思虑。
“各位大侠,若是有真本事,何不堂堂正正拿出来比试比试。”小童心想,果然像袁道大哥说的那样,有些人动歪主意了。
一时间,全场沉默,神情五花八门,各式各样,却没有一个人敢第一个站出来。
小童也不着急,定定一站,心想反正争天下第一的是你们,我又不着急,咱们耗着就耗着。
此时,围观的人已经外三层里三层了,前来参加比武的人想退,也挤不出这人山人海了……
气氛一度变的尴尬,开始有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了。
……
“他们不是来比武的吗?”
“是啊,怎么没人动?”
“这会儿就怂了,还是趁早回去吧。”
“就是就是,不然等会儿缺胳膊少腿的……”
“还自称武林中人……”
“唉,我看,都是徒有虚名。”
“哎,你可别胡说……还是先看看再说。”
……
一时间,议论四起。
那些个来比武的也是头上渗出了汗珠子……
“既然各位都不肯,那只好老夫来做这马前卒了。”柳乘风看看这些人,摇头一笑,拨开前面的人,走出人群,朗声说道。
那小童正闭目养神,忽闻有人敢站出来,惊的一睁眼,慌忙看去,见一神采奕奕的老头,正朝亭中走去……
“啊……那什么……嗯,江湖比武,生死由命!”小童赶紧大声喊到。
柳乘风昂首阔步,在亭中站稳,面对众人,毫不畏惧。
“各位,谁先来?”柳乘风摘下腰中长剑,笑着问道。
这话,瞬间在人群中炸开,围观的人纷纷起哄……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小辈走了出来。
柳乘风一看,这后生相貌平平,生的白净,却无书生气,倒是有那么一股子山野气息,再看他手中剑,也如其人,并无夺目之处。
“晚辈斗胆,请前辈赐教!”这后生走到柳乘风面前,抱剑行礼。
“好,老夫柳乘风,不知少侠如何称呼?”柳乘风十分欣赏这个年轻人的勇气,只是心中还是为他叹了口气。
不巧,周边的人听见柳乘风三个字,有些年长的,都纷纷皱起了眉头,不由得面露怯意。
“晚辈樊仕!”樊仕说话铿锵有力,中气十足。
“来吧,老夫会点到为止的。”柳乘风退了几步,摆好架势。
“那晚辈不气了。”樊仕也不浪费时间,其实他只想一较高低,不想说这些套话,如果不是这么多人看着,他早就动手了。
如他所想,刚说完话,一道寒光闪过,利刃出鞘,直逼柳乘风胸口,可谓当仁不让!
柳乘风心中一沉,果然,不可貌相,来者不善啊……他嘴角一扬,侧身躲过,也不拔剑,转身就往樊仕屁股抽过去。
樊仕急忙扯开距离,重新准备出招。
柳乘风站稳脚步,轻弹衣衫,看着樊仕……看来,要来厉害的了。
只见那樊仕举剑对准柳乘风,眼神凌厉。
柳乘风不敢大意,仔细看着。
一时,四周俱静,能闻水声……
突然,电光石火,樊仕若狡兔蹦起,空中回转横劈,只见那剑柄在手,剑刃却已若离弦之箭,直射柳乘风眉心。
柳乘风大惊,没空多想,下意识举起剑去挡,暗道怎会有如此旁门左道之剑,还有如此机关,这幸好是自己全神贯注,若是交战正酣,突然遇此招式,恐怕功夫再高,内功再深,也定然躲不过,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当真是暗剑难防!
只听一身刺耳尖啸,金属碰撞的声音震的所有人都捂起了耳朵,呲牙咧嘴。
纵然柳乘风运功抵挡,却也被震退,一脊背撞到亭柱上,一个踉跄。
那樊仕见被躲过,用力一收,剑刃飞回,原来,是有绳索链接剑柄与剑刃,可分可合。
柳乘风不禁看了看自己的剑,刀鞘被刺透,一个小口,清晰可见刀刃。
不由眉头皱起,看来要来点真的了,不然真的是欺我老矣!
柳乘风气沉丹田,力透全身,一个健步,跃到樊仕身边,挥起长剑,顿时剑影翻飞,难辨其形,外人只看得一片缭绕……
身在其中的樊仕冷汗骤出,他从未见过如此狂暴的剑法,密集凌乱看起来毫无章法,可是自己却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硬着头皮去挡,三两下,就被逼到了亭边。
忽然,一把长剑指着他的鼻尖。
樊仕被刚才的剑法打的头晕眼花,此刻,已然是心惊不已,不由得叹口气。
“我输了。”樊仕不甘心,扭头看向别处。
“承让!”柳乘风眯眯眼,拱手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确实让自己惊了一下,嗯,可造之材!
“前辈的剑法……真的是高深莫测。”樊仕苦笑道。
“哈哈哈,哪里哪里!”柳乘风心想,不过是速度很快罢了,哪里有章法,都是从千军万马里杀出来的剑法,反正招招都是致敌死命!
“哦对了,你这剑从何而来?唤作什么?如此奇特,想来不是凡品,必有名称吧?”柳乘风看着樊仕手中的剑,剑刃纯厚,刻有斜纹,一道一道,好像划痕一般。
“此剑,名流星,乃是家传。”樊仕简单明了,一点儿也不废话。
(注:唐.杨炯《杨盈川集.送刘校书从军》:赤土流星剑,鸟号明月弓。)
“流星剑……嚯……真是幸甚。”柳乘风念叨着……突然大喜道。
“是,古时吴帝六柄藏剑之一,流星剑。”樊仕见怪不怪了,知道的人都是这个反应,他整了整衣服,收起剑。
“没想到今日在此出现……真是……”柳乘风笑道。
“告辞了,前辈。”樊仕平静下来,说道。
“告辞!”柳乘风郑重说道。
樊仕走出亭去,停了一下,看了看众人,一脸讥讽的笑容,心想一群胆小鬼,我看你们也都要败在柳乘风剑下。
众人也都悄悄不敢说话,让开一条路,放樊仕出去。
小书童赶紧拿起笔,哗哗哗在纸上记下:第一阵,流星剑樊仕败于柳乘风。
写完,想了想,感觉少了点什么,抬头看向柳乘风。
“前辈,你的剑叫什么?”小书童大声问道。
柳乘风一愣,走出亭子,拿过书童手中的笔,挥毫重新写下。
小书童定睛一看,嚯,好家伙,也是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