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赞知道自己是吃了个暗亏,当即灰头土脸的跑到王猛那去认错误。
“王上…刚才汉人,扔了一个石头进来,砸坏了一处民房,这似乎有警告之意…”
刚把投石机架上,汉军就扔了一块石头进来打招呼,这不是警告,还能有什么?肖古王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也听不到,哪怕底下众人都已经吵成了一锅粥。
“肖古王…肖古王”
一连串的呼喊之后,肖古王才缓过神来,一看是马韩的将军金边。
“哦,金将军请说”
“肖古王,末将愿意领兵出城,捣毁那些投石车,如若不成,末将…便不回来了”
“金将军…”
金边的意思,肖古王明白,并不是捣毁不了投石车就逃亡,而是打算战死在外面。
“肖古王,如果,末将没有成功,末将恳求,肖古王还是让我马韩和剩余两韩的军民出城投降吧”
“金将军,你这样做,又何必呢?”
“当年家父带着伽倻联盟走到了最后,末将虽然不及家父十之一二,但到底是金氏族人,所以,请肖古王给我五百骑”
冉闵和留赞正在接受王猛的教育,忽听得汉城城门大开,从里面奔出五百骑,径直朝着投石车而来,冉闵眼睛一亮,投进去的那颗石头,总算起了波澜。
“上将军,贼军来袭,末将先去应敌了,正明你好好听取上将军的教导”
“回来!你有什么事,说,刚才那事还没弄明白,你们两到底是不是准备背着本将军发动攻势?”
“上将军,这事我承认,石头是我放的,火是我点的,可把绳子弄断的人真不是我,刚才正明不是都招了,一切都是他的原因”
“扯淡,要不是有你在背后撑腰,留正明哪有胆子违我军令”
这下冉闵是真的有苦说不出,都主动有人抗责任了,王猛还是抓着他不放,认准了是他把优秀三好学生留赞,带成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的坏学生心态。
“得得得,是我,我扔的,那石头是我扔的,留正明是好样的,他是正人君子,我是奸佞小人,他就不该受到这样的惩罚”
王猛似乎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于较真,但这个性质完全是两回事,一个是走火,一个是不尊号令,他必须要弄清楚。
至于外面交战的事情,他是不担心的,罗成、吕蒙、霍峻悉数在阵,就五百骑而已,他一万个放心。
“异邦贼子!找死!”
战阵前,金边领衔的五百骑,已经和罗成、吕蒙交上手,对于城内会突出骑兵,欲对投石车发动攻击,王猛早就做好了完全准备。
不仅如此,他还故意装作疏于防范的样子,就是为了引诱城内的人出来。
面对重重包围,金边向天长叹,流露出死志“父亲,我来了”
“原来事情是这样,冉闵啊冉闵,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王猛花了一会功夫,总算让冉闵吐出实情,得知事情真相的他,对后者求战的心,本质上是十分赞赏的,只不过就是有点让人啼笑皆非。
王猛有他自己的打算,作为一军最高统帅,他要想的不仅是取胜,还要思考怎么样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收获。
的确,孙策是给了焚城的命令,可他才是战斗在第一线的人员,他很清楚,想要拿下汉城,完全不需要这样残暴的手段。
“上将军,敌军主将捉住了”
“好样的,带进来吧”
相比之下,罗成和吕蒙这样的将领,就是他王猛非常喜欢的,或许是该做些改变了。
金边没有战死,而是被罗成一枪挑落马,然后绑了个严实,交到王猛手中。
“将军原来是金川泰的遗子,你父亲的英勇事迹,即使我主也赞不绝口,他是你们三韩人的英雄”
“那又能怎么样,英雄,死了之后的人才会称之为英雄”
“嗯,小将军见解到也独特,今日请小将军前来…这么说吧,我主也认为半岛上的战争已经持续够久了,是时候该结束了”
“怎么,你们要退兵了?”
显然,对王猛的话,金边并不感兴趣,事到如今,能结束这场战争的无非是汉人退兵,亦或者他们投降。
尽管他在出城之前,祈求肖古王允许他的族人出城投降,可真正面对敌人,像这样服软的话,他是说不出来的。
“有没有兴趣去弁韩、辰韩看看?当然,是在我们的陪同下”
“想让我看什么?看你们的暴政吗?打算以此来恐吓我,让我们投降吗?”
金边的反抗情绪非常高,王猛也不迁怒,反而是微笑道“就算这样吧”
金边做梦也想不到,原本茹毛饮血的骨伐国,现在却是一派气象万千的景象,这哪里还是最落后,最后平穷的国家,即使汉城也不遑多让。
街道干净而整齐,要不是百姓都说着辰韩语,金边甚至会怀疑,这一切都是王猛找人来假扮的。
“要不要去问问?”
拍了拍金边的肩膀,王猛仍旧是笑眯眯的。
顺着王猛的话,金边不可置信的走在街上,听着耳边行人开心的话题,大部分都是在讨论修路和建书院的事,看得出,百姓是真的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走了有几条街,金边顺势坐在一个酒摊之内。
“公子,要喝点什么,小店可是新到了越茶”
“越茶?何为越茶?”
“喲,公子是外地人啊,越茶就是我们齐国治下,扬越之地所产的茶,喝起来可比酒好多了,又不醉人,还养身健脾”
“我们…齐国…”
孙策建国,金边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可明明是辰韩地界,眼前也是明明白白的一个辰韩人,却说‘我们’,金边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现在的马韩人,是否也会自称‘我是齐人’
喝了几口这所谓的越茶,的确沁人心脾,很是舒爽。
“老崔,还不走啊,这书院要开课了”
“哎哎,马上,你先走着”
金边不知道店家老板在和另一人说什么开课,心中尚在回味一路上的见闻,就只听得身后老板说道“公子,按道理,我也不该多此一举,只不过在下小本经营,您一会喝完了茶,就把茶资放那簸箕里,两钱就成,哦对了,是新钱,你身上该有吧?”
想起刚才王猛给自己称之为钱的东西,金边从怀里掏出来,放在桌上。
店老板看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转身便走。
但金边心里又多了很多疑问“店家稍待,你这是要去哪儿?”
“书院啊”
“去那做什么?”
“学汉字啊,不是公子,您到底打哪儿来?”
“汉城”
“嘶,汉城那,战争结束了?”
“没有,我是偷跑出来的”
“偷跑?哦,那是这样最好,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公子还是别回去了,在这里学汉字吧,以后找到一份工作,就能养活自己,两年内,保管你娶上媳妇儿,行了不说这么多了,我得走了,去晚了可就坐不到前排”
店家的话,让金边陷入呆滞之中,他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什么,又为什么而坚持,这难道不就是父亲想要的理想社会吗?
所谓‘成为百姓的最后一道屏障’,不就是这样吗?
原本,他还被王猛安排了去弁韩和新罗的一些地方,但此刻金边知道,已经没必要了,王猛要给自己看的,不是暴政,而是仁治,不得不说,孙策的到来,对三韩半岛的百姓而言,不是坏事。
念及此,金边来到身后的那一桌,默然坐下,只见胸腔一个起伏之后“说吧,要我做什么?”
笑了笑,王猛还是那句话“战争已经持续够久了,是时候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