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白虎知道,只要孙坚还在扬州,不说孙策,至少和孙氏之间的矛盾是少不了的,但这并不足以让人担心,秦朝至今几百年,当年哪怕赵佗,也只是明面上的平定,只要有苛捐杂税,只要有战争,只要有奴役,只要有人,那么,就会有百越。
至于和孙氏生隙,严白虎完全不担心,他有信心,无论是孙坚还是孙策,来多少打跑多少。
所以严白虎如愿以偿得,拿着武王令让开了道路,任由孙策离开。
贺齐表现得很平静,没有邀功也没有请赏,默默的为孙策在前开路,而后者一时半会也不知该说什么,颓然的跟在其后。
出了天目山系,走上故鄣县的官道,贺齐从队伍前面来到中军孙策处“平东将军,出了故鄣一路往北便是阳羡,草民就把你送到这了”
“贺兄不与我等同路?某还未曾来得及好好谢过阁下”
“平东将军有心,现下大家人困马乏,草民就不给将军你添乱了,况且这次为将军出头,算是与百越各部对立,又失了武王令,为以防万一,还是先回山阴家中才是”
贺齐没有打算跟着孙策走,他有自己的打算,救孙策是出于本心不假,却也仅仅如此,并没有投靠的想法,作为一个大家族的话事人,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尤其像他这种具有传承性质的老家族。
闻听如此,孙策也不好再强求,只能与贺齐分道扬镳,他到很奇怪,是什么原因让其后来加入了孙氏集团。
孙策这边暂时放一放,说贺齐之前派往秣陵的快马,让孙坚得知,不由大惊失措,再发快马,令阳羡程普和宛陵朱治立即前往营救。
“这,为何是山阴贺家发来的救援信”
“看来主公那边事情也不简单”
虽然没有和孙策同行,但刘晔和法正却滞留在秣陵,一方面打算继续跟进孙暠,另一方面则是与孙坚商议,建立海港的事。
“前去汇报消息的锦衣卫,按说前日就该回来,但我们却主观判断是主公对他另有安排,这么想来,只怕秣陵城根本不是我表面看到的那样安宁”
“子扬兄,主公临行之前曾让我等,若真遇到大难题,可找杨令公帮忙,此际,不若…”
整个扬州,孙坚账下,最值得孙策信任的,无疑就是杨业,当初招唤他出来,结果手都还没捂热乎,就被便宜父亲截胡,成了孙坚的五大金刚之一,还好当时利用系统漏洞,牵连了老杨头一家人,否则那才是血亏。
“事已如此,只能这样,锦衣卫被禁止进入扬州,那我们就只能靠杨令公了”
…孙暠这几日忧心忡忡,他不清楚孙策到底死没死,孙坚又有没有发现他的勾当,整日坐立不安。
“你别老是在这走来走去,晃得我头疼”
“哎,我这是担心,你说这都几个时辰了,为什么一点消息没有,孙策到底死了吗?”
“放心吧,我的部下,我清楚,如果孙策死了,他们反而会带着消息回来,我们只要坐着等即可”
“那如果没死呢?”
“没死?!”
穿着斗篷的人站起身来,斜着头似乎看了一眼孙暠,用着一种奇怪的口吻说道“没死的话,你就准备好离开乌程吧,等孙策一回来,锦衣卫势必会重新进入扬州,到时候你所做的事,将无所遁形”
“你不也一样,你以为孙策查不出你?”
“这不用你担心,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说着斗篷男子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扔到桌上“这是你父亲近日的动态,可别被老人家大义灭亲了”
孙暠的父亲是孙静,是孙坚的同胞弟弟,现居曲阿,自家儿子在做什么,他虽然不知道,但能感觉到。
尤其是前段时日,察觉到孙暠不对劲后,他虽然当面质问过,可并没有得到有效的答案,所以在孙暠身边安排了一个心腹。
于是,心腹将长期以来,孙暠所见的人,所说的话,全都记录在案,以信件方式回寄给孙静。
结果,此人早被盯梢,信件刚寄出去就被拦截下来。
看完信件,孙暠将其拿在蜡烛上烧掉,满不在乎的说“再重新写一封信,既然父亲大人想知道我在做什么,那就给他一个说法”
“说来,我倒是很好奇,是什么让你这么执着,一定要弄死孙策”
斗篷男的话勾起了孙暠很多回忆,孙策的轻视,家族的排挤,父亲的冷漠,显然这些都不是什么好回忆“你只要帮我做好这事就行,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翌日。
孙策回军阳羡的消息,总算传到秣陵,这令孙坚缓了一大口气。
“主公,大公子虽然已经回到阳羡,但属下却有一问”
收回思绪,孙坚抬头答道“杨公但说无妨”
“法孝直和刘子扬昨夜曾来找过属下,言及大公子之事时,说起山阴贺家和送来秣陵的求援信,觉得很奇怪,后来再听他们一说,便觉得确实蹊跷,先不说为什么是山阴贺家,只说这求援信送来秣陵,就很奇怪”
杨业的话引起了孙坚的重视,如果是他的话,首要送信肯定是往乌程和富春,再远一点还有阳羡和宛陵,确实没道理送来秣陵。
“杨公的意思是?”
“恐怕,此次大公子兵败另有隐情!”
杨业是被法正和刘晔彻底说服了的,所以他才愿意出这个头。
根据两人的说法,幕后黑手先让孙坚下令驱逐了锦衣卫,而后又断了孙策与外界的联系,其目的
就是为了置孙策于死地。
这震惊了杨业,孙策可是他一直以来的骄傲,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比对自家的七个小子还有更高的期待。
“你的意思是,伯符被人暗算?”
“属下认为,这事和孙暠…”
“行了,杨公,这事我会让人调查,你先去忙吧”
刚听到孙暠的名字,孙坚立马就打断了他,这也就是杨业,换成其他任何人,哪怕是黄盖,或者程普,孙坚都会立马翻脸。
支走杨业后,孙坚深吸一口气。
孙暠,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这个后辈,虽然没什么太大的能力,但他毕竟是孙氏家族的人,是孙氏庞大、强壮的基础,所以虽然偶尔这小子会惹一些事出来,但都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家人是孙坚非常看重的,这从他悉心培养亡兄孙羌的子嗣,便可知一二。
但今天杨业说的事情,同样也让孙坚心里一紧,别人不能诋毁自己的家人是一回事,但若真有人借用自己这份情谊,去加害孙策,这绝对不是他能容忍的。
念及此,他叫来了几名侍卫,兴冲冲的离开了刺史府。
…“主上,孙策并没有死,先是被贺齐所救,后又严白虎贪念武王令,是以任孙策离去”
离开乌程县衙,斗篷男前脚刚回到住所,后脚便得到了手下传来的消息。
晴天霹雳,苦笑,摇头,思索,无奈。
“千算万算,算漏了贺齐,算错了严白虎,合该有此,你去将此事告知孙暠,之后,立即离开这里”
“那主上这里?”
“我另有安排”
…吴郡有一人,名许贡,乃是名士许靖的好友。
此人曾是吴郡都尉。
在孙坚入主扬州后其顶头上司盛宪便称病离任,现在的吴郡太守,乃是享誉江东的张昭张子布。在外忙碌了几天,回到家里刚换好干净衣物,就来了一个老朋友,周浚。
周浚是会稽人,原本两家是水火不相容的,但孙坚的到来,迫使两家不得不化干戈为玉帛。
“许大人,秣陵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因为孙坚刚上任,对扬州事务有多地方都不清楚,所以像许贡这样的老人,就被招去了秣陵。
“还好,并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最近平东将军征伐山越失败的事,或许很快就会传过来了”
“失败了?也好”
周浚的神情很奇怪,好像孙策失败对他而言,更有利,外人实在很难想象这对他有什么关系。
朝四周看了看,周浚压低声音“许大人,上次和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许贡知道周浚所指何事,原本作为会稽大家族的他,毫无疑问会成为会稽太守,可是孙坚的到来,让他不得不‘退位让贤’。
于是周浚心一横,就打算先弄死孙坚派来的官员,而后叛乱独立,可这事孤掌难鸣,素知许贡也是个不甘平凡的人,所以才有了来找他合谋。
“周浚,这事我就当不知道,你且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