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步后撤!”
坚守着阵地,龙队持盾徐徐后退,然而中间的火势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嚎叫,只是听着就让人生怯,盾兵一退,等于是让黄巾军看到了生存空间,根本顾不上盾孔中插出来的长枪,哭喊着求给他们一条活路。
一名黄巾兵丁眼尖,见枪林之间刚好有一个人的位置,赶紧斜着身子站了进去,其他人见了自然也有样学样,这一刻,战场上短暂的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拉板!”
好景不长,就在渡过土丘,空间范围越来越大,以为安全之际,突的脚下一空,整个人便开始自由落体。
三米多高摔不死人,可深坑里布满了奇形怪状的尖刺…再一次血流成河,哀嚎遍地。
一晚上,动员了所有百姓,才连夜将这宽四米,长一千多米的巨坑从城墙根挖到汶水边上。
用来做遮掩的木板,正是城内百姓家里的门板和床板,用铁链连着方便拉扯,再制成长三人,宽一人的长板,至于刺桩是贾诩利用剩下的板料废物利用而成,为的就是加深黄巾军的恐惧,与金汁的道理一样,力求在他们内心刻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这已然不能称之为一边倒的战斗,简直就是大人与小孩之间的屠戮,周瑜看了有些于心不忍,但后方蚂蚁般密密麻麻的黄巾军又告诉他,如果现在心慈手软,之后指不定会有人对他手下留情。
就在黄巾军有如下饺子般,一个个儿自己填进坑里时“四弟,快开闸!还愣着做什么?”
贾诩见杨延辉一直没有动作,料其必是心软,忙令杨延定前去催促,此刻容不得半点犹豫,没有人敢保证,放这批黄巾军一马,他们就会感恩戴德,想和杀红了眼的人讲道理?
“二哥,他们…”
“妇人之仁!让开,你们过来帮忙”带着几个随从,拉开杨延辉,使尽全力朝堤坝挫刺,不一会儿汶水就冲开阻碍,灌入坑内。
坑内,无论死没死透的黄巾军,转瞬间便被淹没,好半晌才浮起来一些水性不算差的人,但要想他们再继续战斗,是不可能了,心理防线全线崩溃。
这些死伤,仅是整个黄巾军的冰山一角,哪怕算上被射死和烧死,以及踩踏致死的人,都不足十分之一。
但也足以令卞喜脸色越来越来看,战场上的变动他看的很清楚,这一仗目前为止,敌人的死伤绝对不超过三位数,反观黄巾军至少已经陪进去一万人。
“无盐拿下了吗?”依旧冷峻着脸,此时此刻他暗下决心,只要抓住孙策,定将他削成人棍,以泄心头之恨。
“刚才来消息说已经攻入内城,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拿下整座县城”
对,如果是不出意外的话,可偏偏人生就是如此,到处都充满了惊喜“报…渠帅,我部进城的那两军人马,被大火围困,无法脱困,请求渠帅派兵援助”
“混账,孙策!老乙,你领兵速速去救”
“是,渠帅”
又一只队伍离开,小小的一座无盐县城,卞喜已经投入近五万人,却连敌人的头皮都没噌掉,反而还到处在补漏。
“报,渠帅,汉军退守寨内,寨前有一条两丈多长的鸿沟,一时间死伤不少弟兄”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种感觉着实不好受“一条沟就过不去了?用梯子架!今天本渠帅务必要生擒孙策!”
鸿沟的作用只是减缓黄巾军的攻势,在失去了土丘的地理优势下,孙策军是不可能再守得住这条线,于是趁着敌人想办法越沟之际,全军退入寨中。
“渠帅,城内火势太大,根本无法介入,城里的兄弟怕是凶多吉少”
“小人!卑鄙无耻!大龙,你即刻领兵三万,绕过无盐县,务必全歼敌军!”
这时候,卞喜才想起来要前后夹击,只是为时已晚。
在全军退入营寨之后,贾诩立刻命人一把火点着了本阵,随即又将出口封死,彻底断了黄巾军的追击路线。
“将军,卞喜身边应该只有两万人了,我们是否冲阵?”一直没有路面的卢俊义和杨延德领着刘岱给的六百骑兵,从战争开始没多久,就由北门鱼贯而出,潜伏在黄巾军背后。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逼卞喜止战。
“两万?应该不会再少了,令全员上马,准备出击”
如果说战争初期到中期各种技战术的成功运用是取胜的保证,那这五百骑便是取胜的关键。
汉朝是骑兵发展的黄金时代,最开始是针对匈奴等游牧民族的作战,在后来的汉末军阀混战时期,其实并没有出现多少骑兵,更多的是掌控在西凉董卓和公孙瓒手上。
在如今的中原地区,五百骑已经算是大数目,其机动力和冲击力,足矣摧毁一支万人的轻步兵队。
五百骑造成不了多大的地面震动,所以当得知后方有骑兵,距此只有一里地时,卞喜连都绿了“整队,应敌!”
在野地里步兵碰着骑兵,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应敌,跑是绝对跑不过的。
“立马,张弓,射击”行至五百步时,卢俊义便开始实施进攻。
刘岱留给周瑜的是轻骑兵,基本无甲,武器以长钺和弓箭为主,由于没有马镫和高桥鞍,士兵只能在骑马时背负弓箭,一手持钺,一手持缰,想要使用弓箭必须停下马来,将长钺插在地上,空出两只手。
“进攻!”这边卞喜也指挥着部下发动反击,在缺少箭支的情况下,只有和时间赛跑,五百步距离也就是一分钟不到的时间。
“收弓,持钺,分两队迂回”在发起了两轮箭岚攻势之后,卢俊义果断下出应对指令,只见骑兵一分为二,由头马领着在前,头马骑士只负责带路,后面的马便会自动跟随,而骑士则不需要再驾控马匹,双腿只管夹紧马腹,使用长钺收割生命即可。
一个交锋下来,卞喜至少折了近千人,同是轻装兵种,步兵和骑兵的差距就有这么大。
“张弓,射击!”不给卞喜任何的喘息机会,两对骑兵刚汇合,便又开始了远程打击。
“四散,防备!鸣金,让部队撤回来”步兵对阵骑兵,还有另外一个作战方式,就是将军队化整为零,等对方把远程武器全用完,要么敌人退去,要么近身搏战。
“收弓,撤退!”
既然卞喜鸣金召部队回援,卢俊义便没理由再死皮赖脸的在这耗着,而这也预示,今日的战斗,在孙策军损失一座营寨的情况下,全方面大胜。
是役,卞喜军阵亡六千人,伤者不计其数,能战之兵不足六万,而孙策军伤亡仅为三位数。
…“什么?四千人大败十万人?!这孙策?”
“主公,确切的说是三千五百人,不过有消息称,孙策并不在无盐,此番主导的是其义弟周瑜”
“消息可准确?”
“是仲德传来的,当无误”
“这卞喜实在够蠢,哎,孙策这小子,当初你等确不该背着某行事”
“主公,当务之急,应尽快剿灭东郡匪患,而后挥师东平,以免孙策尽收黄巾所部”
曹操已经收到程昱的来信,说孙策记恨着被中伏一事,从乐安调来军队,意图救援刘岱,本以为是石沉大海,怎料却激起了惊涛骇浪“可有详细战报?”
“在此,主公且过目”
“…好精密的战斗秩序,这周瑜当初某曾听孙策说过,不想如此厉害!可惜,可惜”
“主公是想?”
“嗯,可惜是孙策的义弟,嘶,子修,代为父去见见你这义弟吧”子修,曹昂的字,这一刻曹操想起他之前和孙策说过让两人结拜的事“去见了周瑜,顺便问问孙策的情况”
“父将,孩儿不懂您的意思”
“还记得为父之前说过让你和孙策认识认识吗?当时谈得兴起,便做主让你和他结为异姓兄弟,这周瑜是孙策的义弟,自然也就是你的义弟”
“父亲是想让孩儿去套消息?”
“这只是其中一个目的,为父希望你能结好孙策”
“孩儿明白了,只是此间战事?”
“周瑜没有孙策都能打败这股杂兵,难道为父少了你就一定会败?去吧,对了,记得带些上等药品”
待曹昂走后,曹操一改之前的慈眉善目,黑沉着脸“志才,你之前说过程昱曾受到孙策的征辟是不是?”
“仲德当时就直接拒绝了他,主公不必担心”
“你说他在中伏后,又招揽过程昱对不对?”
“对”
“然后才让人领兵来兖州?”
“主公的意思是孙策来兖州的目的并不是帮刘岱,而是程昱?”
“很有可能,你也去一趟昌邑,找程昱问清楚后再找孙策,万不得已之下,某愿意和孙策达成一些共识”
戏志才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意思就是曹操在兖州和程昱之间选择了前者,只要孙策收兵回青州,程昱他愿意舍弃。
“主公,孙策虽勉强胜了一阵,但还不至于影响到我方大局”
“某意已决”说到底还是曹操不知道程昱的价值,而当下最麻烦的事情,又是孙策在兖州横插一脚,现在不仅刘岱没有死,就连黄巾军都被打丧了胆,回撤富城,如果能用程昱换走孙策,他自然是百般愿意。
同样惊讶的还有刘岱,前脚刚回到昌邑,战报后脚就送到他的府上“快,快去请讨逆将军”
拿着这份战报,欣喜的同时,也很羞愧、后悔,明明他离击溃黄巾军那么近。
于是乎,他只能期望孙策在上报战果时,能捎带上自己,哪怕提几个字,在朝廷那也好说得上话。
次日午夜,富城。
‘啪’
“谁?”被一阵凉水惊醒,卞喜兀的窜起来。
然而并没有人答话,看着身边还有其他头目,逐渐从睡梦中醒来,他意识到一件事,似乎忘了当日床头的那把刀“你们到底是谁?”
“谁是卞喜?”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泼了冷水的原因,卞喜感觉声音冷冰冰的,犹如锋利的刀口一般,闪耀着寒芒。
这么问,肯定就不是好事,见其他头目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己“老子就是,你们要做什么?”
“带他走”
“走?去哪?”还没来得急看清楚自己在那,转瞬就被堵上嘴,蒙上头套,被人架起来拖着就走“呜呜…”出门前,他听见刚才那人继续说“我们是讨逆将军麾下,前日与你们一战的便是我等,现在两个选择,带着你的部下投降,亦或死…”
真不是夸张,按照现在狼队的水平,带个人进出军营或许还有点困难,但进出府邸,尤其是像黄巾军这种临时拼凑的守卫,简直易如反掌。
没了领头的,面对的又是噩梦般的敌人,这七个头目,小鸡啄米似的答应投降。
“识时务者为俊杰,明日你们便带着部属去肥城报道,最先到的三个人为千人将,其后都是百人将,记住,你们可以不来,但最好就不要再让我们逮着,还有一件事你们也大可放心,卞喜回不来了”
这七个人掌控着富城周边的七万大军(真正战死的不足一万),其余还有谷城的一万,范县一万,刚县一万,东阿一万,须昌五万,宁阳三万分别另有统属,合计十九万大军,六十万人口,剩余的则分布在东郡和济北国,其中东郡八万军,二十七万人口,济北五万军,十五万人口。
由此可见,孙策最初尽收百万人口的想法,难以实现。
但这并不妨碍他开心的哼小调,只要搞定东平黄巾,那也算是断了曹老板一条大腿。
“伯符,如此高兴,哼的什么曲?听着就喜庆”
说话的是曹昂,昨日先到了无盐,被周瑜打发过来,他的出现让孙策有些意外,本以为是好奇,来看看这个素未蒙面的结义兄弟,结果很快就发现,这明明是打探消息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