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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有的夜宴是不好去的
    贺六浑非常后悔,为什么会和淡然和尚一起去赴宴。不是因为淡然和尚的风采多么照人,而是进了内宅。一般来说,宴会都是在外宅,再尊贵的人也一般在外宅,夫人出来道个万福就ok了。可是,一点不懂人情世故的贺六浑,莫名其妙的就被带进去了内宅。贺六浑发现都是女人时,已经没有办法退出了。

    段副将的宅子不大,经常听说的三进三出就是指的 这样的宅子。简单地说,就是就是有三重院落,每个院落都有正房、厢房、下房、甚至雨廊等等。复杂的说,就是第一进院落是从“大门”到“仪门”,第二进院落是从“仪门”到“内仪门”,这一进院落中有大厅,及其左右的暖阁和后面的内厅,第三进院落就是从“内仪门”到“正堂”。这些是中国古典建筑布局的基本原则。

    只是,在军镇,在刚刚汉化的鲜卑族来看,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而已。

    一进内宅,老和尚倒是如鱼得水,个个人都熟悉,个个人都尊敬,看来和尚很得人缘啊。关键问题是,和尚稽首问佛之后,就带着弟子们开始布道场,开始念经祈福了。

    贺六浑也不知道和尚哪里那么足的劲,要知道昨天一晚上,那是真的没有太多休息。请教一晚上,被训斥一晚上,也是商量一晚上。最后和尚也非常佩服贺六浑的计划,胆大心细,完美无缺啊。

    也就是这一晚上,贺六浑才是真正知道本朝的大势,更明白怀朔军镇的错综复杂的关系。每个高级将领的后面,都有一股重要的朝廷实力在支撑。难怪很多人说吗,官当到副省级以上,就只有方向错误了。

    都督长孙稚,就是外戚,皇室近支,据说与太后 甚密。为人低调,在怀朔镇一般不大出现。很少有传闻,估计是一心想回洛阳的。

    副将段长,那是尔朱家族的代言人。也是怀朔上下最喜欢的人物,豪爽大方。天天腆大肚子到处晃。当然也有人说,他一无所长,就会拉关系。

    镇将葛荣,据说是靠近京兆王元愉。这是一个典型的笑面虎,狠起来不得了。看起来笑呵呵,下一刻可能杀威棒就来了。

    镇副录事陆行空是清河王元怿 的关系,而司曹参军宇文素出身关陇集团,和独孤家族等关系颇好。还不包括其他下属的背后。就光看这个小小军镇,已经是朝堂的一个小缩影。

    怀朔镇是什么级别? 本朝在北方边区设置六个军镇,以防御柔然族的南下。六镇为沃野镇、怀朔镇、武川镇、抚冥镇、柔玄镇、怀荒镇。各镇统辖军民者称“镇将”,又有副将,镇副录事、参军等。军镇就是以军事化管理为主,级别大体和州相当,那就是正部级军镇,级别还是很高啊。

    现在,段副将的内宅,贺六浑只是众多内人的花**。

    一直记得一个笑话。一个男教师在教室上课,而对乱哄哄的课堂,他气恼地说:“两个女人发出的嘈杂声就等于1000只鸭子发出的声音。”一天,男教师的妻子来学校找他,女学生报告说:“老师,外面有500只鸭子找您!” 现在贺六浑终于明白十几个女人在一起,那是怎样的杀伤力啊。这个混蛋的大师啊,故意的吧。

    段夫人倒是慈眉善目,安顿贺六浑坐下。哪里敢啊,一直笔挺的站着。然后段夫人也不勉强,就家短里长的一一问情况,基本上该问的能问的都到了。说到贺六浑父母早逝,还差点落泪了。

    周边坐下的都是各路官太太,也是非常纳闷,为什么这样一个小兵进入段夫人法眼。更纳闷的是,怎么会在内宅见人。这些官太太刁难的话倒没有什么,但是也不搭理,自顾自聊天。

    尔朱云仪态万端,站在段夫人身后总是抿嘴笑,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一双妙眼一下子没有离开贺六浑的身影。娄昭君站在长孙夫人后面,似乎有些烦恼,皱做眉头,眼睛也不离贺六浑。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局面的贺六浑已经晕了,面红耳赤的回答问题。幸好,总算是个爷们,没有出大碍。

    正问着呢,段长的儿子段宁来到内宅,一看这些情形,开始不乐意了。 也难怪,俗话说得好。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贺六浑,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来 的?”语气不善啊。 不过,生气是对的。贺六浑这是明显的占了段宁的主场,何况今天两个美女都是段宁的菜。特别是尔朱云,这是段宁多年的梦想。不仅人美丽,知书达理,而且亲上加亲,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尔朱家族,那是世袭第一大豪酋,拥兵数万,皇帝都得依仗他。父亲的这个官职都是尔朱荣的大力推荐。

    现在尔朱云眼睛一直盯着姓贺的,那真是无名火起。冲冠一怒为红颜嘛,男人这辈子你说能争什么?只有两样东西,一是女人,二是面子。英雄豪杰如此,纨绔子弟更是如此。

    “段兄,是段将军赏脸。”贺六浑不卑不亢,站起来见礼。唉,傻小子就是傻小子,这样的场合,怎么可能把一个人k下去。周围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女刀手,任何一个小问题都会放大。这些女人会放大每一个细节,躲之唯恐不及,还有谁敢在这里唱戏。

    “父亲大人要你来?“段宁有点不敢相信。一个从三品的官员,邀请一个不入流的小兵。”请你也是去外厅,你怎么跑进内宅,真失礼。”段宁咄咄逼人,本来还比较秀气的脸有些难看。

    “贺某失礼了,刚刚是与淡然大师一起来的。的确不知,告罪告罪。”贺六浑继续保持低调状态。女人最喜欢只有的低调,都是保护弱者的情结。这不,所有的贵妇人都开始停下聊天,看戏一般望着两个小男人。

    “大师乃方外之人,当然可以。可你一个小兵,怎么进内宅?你不知道非至亲不允许进吗?’段宁得理不饶人。这是死理,就算现在本朝没有那么多规矩,但是内宅还是很少人进的。原来去参观中国孔府,那规矩似乎更森严些,据说擅闯内宅可被处以极刑,甚至孔家日常的饮用水都是通过特制的沟渠引入内宅的,绝对的女性不见外人啊。

    贺六浑有点脸红脖子粗了,这是不占理啊。

    “是我的朋友,正好带他进来,与伯母好好聊聊,长长见识的。段兄勿怪。”贺六浑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娄昭君说的这话。震惊的不仅仅是段宁,贺六浑也是呆了。云姑娘更是花容失色。她其实很想解围的,但是自己瞻前顾后,犹豫一下,结果还是昭君敢说。要知道,这个说法,就相当于承认自己有点意思,要说带人来相亲一样的给大家看看都可以这样认为了。

    一面之缘就有这样的杀伤力?我真的是桃花运?贺六浑有点糊涂了,其实他本来有他的说法的,现在乱套了。

    众多官太太这些开心了,好戏来了。

    “贺六浑,你可以啊,凭什么被昭君妹妹看上,就你一个小队主,你行吗?”这话开始有点威胁的味道了。

    “段郎君,我从来都是走自己的路,吃自己的饭。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队主虽小,也是我自己挣来的。”贺六浑坦坦荡荡,但是话里有话。

    “你是说你赶走几个蠕蠕人,那嘚瑟什么?”段宁一脸的不屑。

    突然就回过味来,气呼呼的说:“你是不是说我只靠父亲,你什么意思。”就算是纨绔子弟,也是要面子的。不对,纨绔子弟,要的只有面子,现在是**裸的打脸,段宁狂躁了。这明明就是跟我过不去啊。手都差点点到贺六浑的鼻尖了。

    每个闹剧,最后收场的当然就是最有发言权的那位。段夫人喝住自己的宝贝儿子,很自然的娄昭君陪着贺六浑去前厅拜见段长。

    走出房门之后不远,昭君突然说:“贺郎君是故意惹怒段宁吧。”贺六浑心里一凉,这个时代的女人都怎么回事啊,一个个这么精。男人呢,一个个这么蠢。

    “我说的是真心话。不过真的感谢姑娘替我解围。”相比于云姑娘,昭君就爽朗多了,一点也没有要感谢解围的尴尬。

    昭君没有管贺六浑的尴尬,继续说到:“真的感谢,那就后日陪我喝云姑娘去看巡游,参加法会吧。“

    后日就是四月初八,浴佛节,那是开善寺的大事,也是怀朔镇最重要的节日之一。佛诞是北传佛教纪念和庆祝佛教创始人佛祖释迦牟尼诞生的日子。佛诞节又称浴佛节、灌佛会、龙华会、华严会等。自古以来,在当天佛教庙宇都举行一连串盛大的浴佛仪式、庆祝活动,祈求佛祖福泽社会,消弭灾难,以及礼请法师开坛说法,说教论道。佛教徒都会在这一天回顾和学习佛祖慈悲的教导。

    美女相约,那是肯定答应。更何况救了自己的情分上,只是现在贺六浑还是有点晕。

    “贺郎君,那天城楼上是你吧,为什么会突然笑啊。”昭君突然问道。

    “难得见到这么好看的美女,是开心的事情啊。”贺六浑胆子也大了,反正四下无人,调侃道。

    昭君笑嗔,“油腔滑调,原来郎君是这样的人。”

    “是真心话,真的,大家都看呆了。几位兄弟都说,是怀朔最美的女人。”贺六浑赶紧补充。不知道为什么与昭君聊天,非常轻松自如。

    昭君笑盈盈的看着他,一个极难的问题出现了。

    “那是对我笑,还是对云姑娘啊?”这个问题考验智商。

    “当然是你们两个了。你大方,云姑娘秀气。都是难得一见,真的!”加上语气助词,更显得真诚。

    “我是问,我们两个谁好看一点啊?”昭君姑娘就是爽快,直截了当。

    “春花秋菊,各有所长。”贺六浑飞快的回答。

    在这个两难问题上,贺六浑思维还是很活跃的。现代人对付这样的问题,so easy!

    昭君斜了一眼,真的是油嘴滑舌。

    说笑间,就到了前厅。

    满院子都是领导,就自己级别最低,而且年级最轻。怀朔镇置都督为帅,统领都将,将、副将、监军等。北朝军队的基本编制是军、幢、队、什、伍,如果从人数的比例看军、幢、队大致相当于现在团长,连长,排长。

    试想想一个排长在师级干部的家里喝酒,而且只有一个幢主认识贺全注,那是怎样一个悲催的局面。不过,段长真的是看重贺六浑,一个个介绍。搞的很多领导都想,是不是段长的私生子啊。而且一直要贺六浑陪在身边。所以,整个晚上,贺六浑的任务就是微笑点头和倒酒,等同于勤务兵。段长是很看得起他,带着他醉醺醺的每桌都会介绍一下,引来更多气的目光,酒也没少喝。

    越来越感觉怪怪 的。

    酒醉饭饱之后,贺六浑扶着段长到了二进的厢房。段长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原来高手都是深不可测的,酒桌上胡言乱语,拍胸脯叫兄弟一团和气,搞的这些军主们恨不得掏心窝子跟将军走,几个核心幢主更是不停的表忠心,就像没有党就没有明天的太阳一样。领导原来一直都是清醒的啊。

    “小子,大师说你是他最看得上的人,我也是如是想。今日所见,你可有话要说。”贺六浑一时有些楞,原来以为是汇报机密,商讨计划,接受任务。现在看来有点像考验。

    “卑职不敢胡说。”贺六浑还是比较谨慎。

    “军中男儿,忸怩作态。你已然进了此门,还有可能去其他府邸吗?”段长斜眼看着贺六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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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

    按照百度的说词,怀朔镇被看作六镇之首,在政治、军事、经济方面作用重大。既可屯兵防范柔然等外敌入侵,又可发挥农业生产基地效应。当时通往阴山南北的一条重要通道(今包头昆都仑沟)就由其扼守。当时,怀朔镇管辖范围大,统领五郡十三县,当时的镇将除统领怀朔镇军事外,还统领沃野、武川两镇的军事。而且名人辈出,本书主人公,还有臭名昭著的侯景,灭南梁而称帝的那个都在这里长大。因此,怀朔镇当之无愧地被称为“六镇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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