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坞堡土墙坍塌,北方联盟的抵抗决心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瓦解。
炮兵停止射击后,站在青州军这边,也能看到许多联盟的士兵逃离坞堡,有人直接向西逃往本阵,更多的人慌不择路,四散而逃。
从这一点上来开,将军炮五轮,神机炮三轮射击,其实并未给敌人带来太大伤亡,毕竟无论将军炮还是神机炮,说到底都是轻型野战炮,威力并不适合攻城。
好在对面的目标也不是壕深墙厚的名城要塞,一个土围子,用野战炮倒是也勉强能够应付。
炮击过后,新军按部就班的发动总攻,镇远营先上,轻而易举的占领了几乎空无一人的坞堡,对北方联盟形成侧击——期间敌人根本就没能增援坞堡。
随后经远营、来远营跟进,压迫北方联盟中部战线,定远营安全绕过被占领的坞堡,尝试包抄敌军后路……。
接下来……,接下来,北方联盟放弃了野战的打算,至少一半坞堡主率领近1000民兵向青州军投降,差不多两千多人崩溃逃走,剩余部分退入临淄县城,也不知道他们是想凭借城墙继续坚守,还是单纯想静静。
徐世杨摇了摇头,这根本不是一场战争,看起来更像是双方摆开车马,进行了一次武装对峙而已。
取得胜利的方式不是士兵的技战术,不是武器装备也不是军官的指挥,这胜利似乎完全取决于谁的气势更足,谁更能让敌人心虚……。
在声势浩大的炮兵支持下,青州军自然在这种“战争”中具备很大优势。
但若是不加以改变,就算把这些人纳入麾下,不远的将来面对鞑子的入侵,他们还是没什么战斗力可言。
当然,无论徐世杨喜不喜欢,胜利就是胜利。
至少他背后的青州军外围坞堡主,各个都对新军的战斗力赞不绝口。
一众地方土豪凑到徐世杨身边,各种令人感到肉麻的阿谀奉承滚滚而来。
“新军果然天降神兵!有如此利器,即便再厚的城墙也不在话下吧!”
“是啊是啊,不愧是莒州雏虎,新军居然强大如斯!”
“什么莒州雏虎,依我看,齐省猛虎才对!”
“江北猛虎!江北猛虎!”
“徐小大人,快快进攻吧!把这些敢于对抗节度使大人的宵小通通消灭!”
“对对对,消灭他们,然后咱们去攻打莱州!小大人您来做莱州节度使!”
“打什么莱州,那边比咱们还穷!要打就要打泉城府!”
都说两个女人吵起来跟一千只鸭子一样,现在看来,恐怕男人也不逞多让。
徐世杨严肃的抬起右手,示意观察团十万只吵吵嚷嚷令人头疼的鸭子安静。
他环视四周,发现这些人脸上都挂着兴奋的笑容。
他们刚才的恭维,大多是真实的。
坞堡主确实对刚才新军盛大的焰火表演十分满意。
炮兵这种人类完全无法对抗的战争之神,让许多人腾起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野心。
而这种野心又催生出令人难以抑制的贪婪——就算徐家要把大部分战利品吞下去,他们这种离得更近的坞堡主,应该也能分到些残羹剩饭吧?
所以,很多人已经开始畅想接下来的战争了——反正今年的收成也就这样,不如跟在徐家后面捡些便宜。
位置靠东的坞堡主,大多顺势提出攻打青州以东的莱州。
位置在西南方的,则希望攻打兖州;青州北方坞堡主,除了想要尽快把北方联盟吞下外,已经开始提议攻打泉城府了。
倒是没人在乎之前徐世杨关于鞑子随时可能大规模南下的警告,似乎在他们看来,鞑子再来,至多也不过是多给些钱粮女人做赎城钱。
‘或许还会有人做着:只要实力强了,直接投靠鞑子做个汉猛安或汉谋克会更好之类的打算吧?’
徐世杨不无恶意的心想。
全是猪队友,江南是,江北也是。
遗憾的是,徐世杨自己起点太低,他只能尝试拉拢这些猪队友,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直到新军真正成长起来,能够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为止。
“进攻吧徐小大人!”
争吵中,观察团的外围坞堡主达成了一个共识——先把北方联盟的地盘吞下再说下一步的方向!
因此,所有人异口同声的请求徐世杨发动总攻,很多人甚至兴奋的表示自己可以作为大军的先锋,率先向仍在抵抗的敌人进攻!
“好吧,发动总攻。”
徐世杨无奈,他也不想违背这么多盟友的意愿。
他知道,北方联盟成为敌人其实挺冤枉的——他们中大多数人纯粹只是因为距离原因,不知道青州节度使徐睦河要召开联盟大会,结果就因为没有派人参加而成了新成立的青州军攻打的对象。
可惜,战争既然已经开打,不打出个结果是不可能结束的。
徐世杨也不能因为觉得他们冤枉而手下留情(虽然他现在实际上已经手下留情了),毕竟,尽快结束战争,才能尽量减轻战争双方遭受的损失。
“我军将在两天内解决临淄县城内的敌人。”
徐世杨对那些一脸兴奋的青州军坞堡主说道:
“之后,进攻乐安、博兴、高苑,由……”
“临淄县城内的敌人由新军解决,乐安、博兴、高苑由莒州和日照的旧军解决!”
一直没有说话的青州节度使徐睦河突然打断徐世杨的话,大声说道:
“让你们作为观察员来战场看看,是要让你们明白真正的战争到底怎样打的!”
“这场战争结束以后,各自回家好好反省,仔细想想你们之前的表现!”
“就你们那样子,下一步向哪里打你们都帮不上忙!”
徐世杨莫名其妙的看向自己老爹。
这是什么意思?
让自家实控的莒州和联盟最早、关系最紧密的日照把整个青州北方一口吞下,一点好处都不打算给其他家族?
徐世杨又看了观察团那些青州外围坞堡主一眼,果不其然,他们原本兴奋的表情已经消失了,换成了错愕和隐隐的愤怒。
“节度使大人明鉴,是我们之前的奋战把北方那些叛逆拖的疲惫不堪,他们才会集中兵力与我军野战的!”
一个坞堡主忍不住争辩道:
“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哼,功劳苦劳,我这个节度使说的算还是你说的算?”
徐睦河隐含威胁的冷哼一声:
“若是不想服从命令,不如你来做这个节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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