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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王判官想看看雷电吗?
    赵祯微笑看着王雱,觉得少年人蓬勃的精神就是好。

    沈安的杂学只是儒学的辅助罢了,那些人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此时的儒家还有些开明,至少对杂学能网开一面。只是有些顽固分子让人头痛。

    而这些所谓的顽固分子,更多的是对沈安的政治表态不满。

    江山北望!

    这是和主流意志相悖的一个想法,在那些人看来,这个想法很危险!

    而后沈安更是成功的废掉了一个祖宗之法,一下就引发了关注和警惕。

    所以啊!

    这世间从未有什么非此即彼,不过是利益而已。

    “去吧。”

    他轻柔的说道,然后看着少年人行礼告退,用轻快的脚步走了出去。

    他的目光渐渐转动,看向了任守忠。

    “为何……罢了。”

    他起身看了皇后一眼,说道“我那边有些事,先过去了。”

    这是皇后的人,让他处置吧。

    他前脚出去,就听到了里面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你这个刁奴……来人,拖出去,打!”

    任守忠没有求饶,他刚才已经盘算过了全过程。

    得到消息应该没错,可他太冲动了些,没有弄清楚风扇的情况,就迫不及待的想来抢功,外加想给沈安穿个小鞋。

    “打!”

    板子打在了屁股上,任守忠闷哼一声,咬紧了软木。

    他抬起头来,天空很明亮,蓝的让人陶醉。他的眼中渐渐多了泪水,也不知道是被天色刺激到了还是什么。

    这深宫就是牢笼,若是没有权利,那和死人有何区别!?

    他的目光渐渐坚定,身体只是在颤抖着,闷哼声却更小了。

    ……

    “这东西还得要个铜套,否则木头经不住磨!”

    沈安终于找到了根源所在,就拍拍手上的脏东西,得意的起身,然后就看到了站在边上的王雱。

    “你这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安随手在纸上画了个图形。

    王雱突然问道“安北兄,何时能认清这个世界?”

    “怎么想着问这个问题?”

    沈安抬头想了想,又加了一个铜套,准备用两颗来固定扇叶。

    “这样该万无一失了吧。”

    他得意的道“这样的风扇,一架能卖多少钱?要他五贯不多吧。”

    他看向了王雱,可王雱一脸的执拗,正在等待他的答案。

    “这样啊!”

    沈安把手中的扇叶丢在地上,然后指指外面。

    外面的太阳小了些,花花站在屋檐下,有些无聊。见沈安出来,就过来用头蹭蹭他的腿,然后仰头摇尾巴。

    沈安俯身摸摸它的头顶,在被它的舌头舔到之前站直了身体。

    “这个世界很奇妙,很浩大。奇妙是因为许多事都很有趣,值得去探究。而浩大是因为人很渺小,这个世界对于咱们来说大了些,许多现象都找不到原因,你想弄清楚这个世界?”

    沈安看着他问道。

    王雱点头,坚定的道“小弟以前一直漠视了那些现象,可后来学了您的那些学识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世界并非是故老相传的模样,让小弟震撼之余,也下定了决心,以后要去探究这个世界。”

    执拗不是毅力,但也需要坚持。

    聪明人大多执拗。

    沈安有些头痛的道“你要科举啊!要去为官,光宗耀祖。”

    他觉得这娃疯了,竟然视名利为粪土。

    王安石要是知道了自家儿子的想法,会不会提刀来找我拼命?

    沈安摇头道“你现在还年少,大些再考虑。”

    少年人的志向多变,今日想做司机,明日就想去开宇宙飞船,比老天爷还善变。

    王雱却坚定的道“小弟定然如此,天地也不能动摇小弟的心愿!家父亦不能!”

    这个叛逆少年啊!

    沈安有些头痛了,担心老王家会因此而内乱。

    从这一天开始,王雱渐渐的就减少了儒学的学习,每日在家不是做实验,就是负手看天,或是看着地,甚至还挖了几个坑,放水进去,说是什么看看这土的密度。

    这娃疯了!

    王安石终于忍不住了,就找了个机会来了次父子谈心。

    今夜的天空乌云密布,风也大了起来,院子里多了些凉爽。若是用扇子再扇动几下,就感觉成仙了。

    王安石在前,王雱在侧后方,沉默踱步。

    “为何要丢下文章?”

    诗词是要看天赋,王安石觉得自家儿子的天赋没问题。

    可文章却要靠磨砺。

    多少人因为自得,觉得自己写文章有天赋,就疏于练习,结果一朝上了考场,就直接扑街了。

    王雱沉默了一下,说道“爹爹,诗词文章真的很没趣,对孩儿来说就是桎梏。”

    少年人没有定性,所以从小练字就是为了磨他们的性子。

    王安石深谙此道,所以一听就知道坏了。

    这孩子竟然把诗词文章当做是自己的桎梏,这就是走上了歪门邪道啊!

    他的面色微微发青,又把语气放柔和了些,“你这是……一时冲动,为父回头给你说说文章……”

    这是一个父亲的拳拳之心,怜子之心溢于言表。

    可王雱却昂首道“爹爹,您可知为何一点亮蜡烛,周围好似一下就亮了吗?”

    王安石摇头道“不知。”

    他是个不喜欢妄言的人,所以哪怕是面对着自家的儿子,依旧很诚恳的说不知道。

    王雱笑道“爹爹,光也是有速度的,就和人奔跑一样,只是人跑的比光慢多了。光的速度很快,快到肉眼分辨不出来,所以就以为远近都是同时到达,这是错的想法。”

    王安石握紧了拳头,淡淡的道“还有呢?”

    王雱不知道危险将近,他继续说道“比如说声音,爹爹,您知道吗?打雷时为何先看到闪电,然后才听到声音?”

    这个问题让人有些茫然,王安石冷哼了一声。

    王雱欢喜的道“爹爹,雷霆是同步发生的,可人却先看到了闪电,然后才迟迟听到了雷声……这是因为光的速度比声音的速度快多了……”

    “这就是你放弃了诗词文章的原因?”

    王安石的面色在黑夜中看不清,语气却有些不善。

    王雱点头道“是。爹爹,这个世间有许多不解之谜,去探究这些,比皓首穷经更有意义。那些人终生埋首于儒学经典之中,圣人的话翻来覆去的读,去揣摩,这样有意义吗?”

    他想起了沈安的话。

    ——那不是做学问,而是因为读儒学才能做官,才能被人尊重,所以他们才愿意寒窗苦读。

    他很自信的道“爹爹,孩儿以后定然能比那些人厉害!”

    他侧身过去,想看到父亲的赞许,可迎面而来的却是一耳光。

    啪!

    这一巴掌打的很响亮,正在台阶上看着他们父子俩谈话的吴氏就急了,提着裙裾下来。

    “这是为何?”

    王安石指着王雱道“你生的好儿子,竟然诽谤圣贤!”

    王雱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但更多的却是觉得羞辱。

    “爹爹,您该和我说理,而不是动手,那样只会说明您的心虚!”

    若非眼前的人是自己的父亲,王雱几乎无法保持镇定了。

    他的身体在颤抖,吴氏小跑过来,见状就说道“好了好了,你爹爹气你胡说,你快认个错。”

    “娘,孩儿没错。”

    王雱看了王安石一眼,然后侧身,目不斜视的回去。

    眼泪在他的眼眶中渐渐蓄积,他努力想忍住,可最终却掉落了下来。

    吴氏不但是王安石的妻子,更是他的表妹,两人算是青梅竹马,所以夫妻关系很是和睦。

    “官人,大郎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都没动过手,今日怎么就……”

    王安石也冷静下来了,他说道“大郎和沈安学杂学许久了,为夫并未在意,可他近日诗词文章不碰,一心就在弄那个杂学,刚才还说是要丢掉儒学……”

    吴氏不禁一惊,就说道“这是不准备科举了?”

    王安石点点头道“此事要多留意,你去劝劝他。”

    “官人,那您呢?”

    “为夫去找沈安说话。”

    吴氏拉着他道“别动手。”

    自家的长子被沈安给蛊惑的不喜欢诗词文章,这事儿能让任何父亲愤怒。

    王安石一路憋着火气,等到了沈家时,天空中开始了雷鸣。

    “郎君,王雱的爹爹来了。”

    沈安正在院子里的大树上绑铁杆子,闻言心中一个咯噔,三两下绑好铁杆子,就去门口相迎。

    “王判官请坐。”

    沈安知道这位是来者不善,所以也没攀交情。

    王安石见他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就微微摇头,然后说道“元泽今日说不想科举,为何?”

    沈安心中大骂着王雱,心想这小子竟然把这事儿说出去了,真是愚不可及。

    “您想问杂学吗?”

    王安石没想到沈安竟然不躲避这个话题,他就放缓了语气“是。杂学可学,但不可沉迷。”

    这个态度放在几百年后估摸着能吓死人,真是太开明了啊!

    沈安也是这么劝王雱的,可现在他只能直面应战。

    他起身道“王判官可想看看雷电吗?”

    王安石也站了起来,目光冷冷的道“难道你能驱使雷电吗?”

    ……

    大伙儿都该是在吃年夜饭,爵士吃完了,继续码字。还是那句话,祝吃好喝好,阖家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