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萧九原本是张敬的一名马夫,为人机灵,不仅能察言观色,而且十分善解人意,每次看见张敬心情不佳,此人总能想到讨喜的法子让张敬开心,尤其是前些时日,张敬在翠红楼看上一位当红姑娘兰香,想赎出来做小妾,没想到那老鸨心黑,张口就要一千贯钱,张敬拿不出,这萧九明白张敬的心思,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那姑娘弄了出来,张敬顺理成章的将兰香纳入房中,此事让张敬十分欢喜,破格提拔萧九为千户。
此刻萧九见张敬点破了这其中的关节,嘿嘿的一脸讪笑:“大人高明,您明察秋毫,什么事都瞒不了您,这些确实是盐商的把戏,您何必跟商人计较这些。有个事还得跟您汇报,前两天,赎四夫人的那一千贯,其实是小的找他借的,他都说了,只要您行个方便,这一千贯就不用还了,而且还会再孝敬您五千贯。”
张敬一惊:“他出手这么阔绰?”随即又犹豫了一下:“这人的来路可靠吗?”
萧九赶紧说道:“大人放心,绝对可靠,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他在北平如今已经买下了金满财的大宅子,连金家的地也要买过去呢,人家是打算在这边大干一场的,以后他在您的地盘吃饭,他还能少了孝敬您吗?”
张敬点头:“可靠就好,这件事你托你从中说项,也许了你不少好处吧?”
萧九赶紧哈腰赔笑:“给您办事,哪敢从中捞好处,您这么提拔看中小的,我再从中捞钱,那还算是人吗!”
“让他过来吧。”张敬满意的笑了。
商人四十来岁,一身的细布衣裳,手上拿着的一对羊脂玉的玉核桃格外显眼,来到张敬面前,急忙哈腰下跪:“大人在上,草民给大人见礼了。”
张敬笑呵呵的将商人扶起:“何必这么见外,尊驾怎么称呼?”
商人带着浓重的苏州口音说道:“小的刘扣石。”
张敬扶刘扣石起身的时候,手无意中碰到了刘扣石的玉核桃。
刘扣石满脸带笑的说道:“初次见面,给大人备了一点薄礼。东西还在外面。”
张敬微笑皱着眉说道:“初次见面,怎么好就让你破费呢。在哪里?”
刘扣石对着萧九一使眼色,萧九对外面喊了声:“抬进来。”
很快,外面四个人抬着一个大黑箱子进来,萧九紧着说:“慢点慢点,别磕着,轻点放。”
刘扣石笑呵呵的走到箱子跟前:“请大人上前。”
这时萧九乐颠颠的来到箱子面前,对着张敬笑着说:“你来求我们大人,那算是求对人了,你送这东西给我们大人,也送对了,这北平,除了我们大人,没人配得上这东西。”说着将箱子盖子掀起,又小心翼翼的将四壁放下。
张敬眼前顿时一亮,这是一株三尺来高的大红珊瑚,光彩夺目,艳丽非常。就算是见过世面的张敬也惊呆了:“这,这,不好吧,这么贵重。”
刘扣石笑着说道:“能孝敬大人,是在下的荣幸,这珊瑚乃是雅
物,纯熟文人雅士之间应景赏玩之用,您放在房中,做个寻常摆件把玩也好。”
张敬绕着珊瑚不停的来回走,不住的点头:“对,雅物,这不是财宝,是赏玩的。”
刘扣石在一旁讲解道:“您看,这珊瑚是水工从根部凿岩凿下来的,珊瑚的根完好无损。”那玉核桃无意间又碰到了张敬。
张敬突然说道:“这玉不错,是正宗的和田羊脂玉,是玉中上上品。”
刘扣石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玉核桃,眼睛一转焕然大悟,笑着递了过来,“大人好眼力,这是我前年在江南出货时候收的,大人不嫌弃,请笑纳。”
张敬有些不好意思了,作势了推辞了一下:“这怎么好呢,已经让你如此破费了,又让你”,张敬还要气,但没想到萧久竟然伸手接了过来:“兄弟真爽快人,大人就喜欢你这样的。我替大人收下了。”
刘扣石下去了,张敬满意的看着珊瑚,一转头突然看见萧九手里的玉核桃,便有些不高兴:“玉核桃不错吧。”
萧九赶紧递给张敬:“卑职替您接一下而已。”
张敬接过来,刚一入手便知,果然是极品好玉,心中暗喜,但看到萧九不舍的眼神,又将手递了回去:“你喜欢就赏你吧。”
萧九笑的开了花:“那怎么敢呢”,虽然他这么说,但仍然伸手去接。
萧九双手鞠着等着接那对玉核桃,但张敬虽然伸出手臂却没有松手,萧九笑眯眯的等了片刻,见张敬始终不松手,立刻改口道:“这怎么好?这是孝敬您的,我怎么敢收。”
张敬一边笑呵呵说:“既然你不收,我也不勉强了”,一边麻利的将玉核桃揣进了怀里。
萧九虽然没得着玉核桃,但还是笑嘻嘻的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一脸媚笑的送到张敬面前:“这包药,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您和夫人一起吃了,那快活,赛过神仙,保证您”萧九一阵坏笑。
张敬心情好的不得了,虽然在栗恕那里碰了软钉子,但刚回来就得了一株大珊瑚和一对上品玉核桃,马上还会有五千贯进账,这一天的收获可真不少啊。
张敬揣着药兴冲冲的往四夫人兰香的小院走去,但还没到院门口,就见四夫人的贴身丫鬟在院门外四处张望,张敬觉得不对,就想悄悄上前,没想到这丫头眼尖,老远就看见了张敬,丫头急忙回身猛敲了两下门,随即迎着张敬跑了过来:“老爷,您怎么来了。”
丫鬟的行为诡异,张敬顿时心里起疑,便想绕过丫鬟直奔院门,哪想到丫鬟故意挡在张敬面前:“老爷,您今天来的可真早啊。”
张敬越发觉得院内一定有问题,一巴掌抽在丫鬟脸上,“滚开”,跨步上前一脚踹开院门,进门发现一个人正从东墙上跳了下去,“哪个王八蛋,老子亲手宰了你!”张敬破口大骂,刚要上去追,四夫人兰香跪在面前:“老爷,您息怒。”
张敬一巴掌抽在兰香脸上:“说,是哪个王八蛋。”
兰香捂脸低头哭,张
敬又是重重的一巴掌,然后一脚踹在兰香肚子上:“不说老子现在就宰了你。”
兰香爬在地上哭着说:“是大少爷!”
张敬气的几乎要晕过去,他上前又一脚踹在兰香身上:“乱了,乱了,你刚进门几天,就勾搭上我儿子了,婊子本色,你肚子里的种儿,是他的还是我的?”
兰香泣不成声:“老爷,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与大少爷本就认识,您给我赎身之前,大少爷就凑钱给我赎身了,只不过妈妈把我当成摇钱树”
张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脑子里一片浆糊。
话说另外一头,张敬从钦差行辕出来没多久,钦差栗恕也出来了,他拿着张敬给他的抚恤名录,直接来到了燕王府。
“下官此来,是想请王爷指教的,下官想核对北平藩库现有的钱粮账目,还有去年和今年两场战事钱粮支取的情况,不知王爷有什么要嘱咐的吗?”栗恕毕恭毕敬的说道。
朱棣心想姚光启所料果然不差,面无表情的回道:“核查库府钱粮,乃是钦差的权限,本王没什么说的,你不查,本王也要请旨朝廷查,毕竟李彧贪腐一案之后,北平的钱粮账目混乱,我出兵之前都犯嘀咕,不知道存粮到底够不够支应大军的连续作战,你这次彻底查清楚了,也了结我一番心思。”
栗恕点头:“既然王爷如此说,下官就放手去干了。还有一事,王爷可曾在出兵期间,许诺将士抚恤加倍?”
朱棣点头:“有这回事,当时战况激烈,将士的伤亡很大,本王感慨,当时确实说了这句话。”
栗恕突然放缓了语调:“那就好,不过下官还是有句话要提醒王爷,您虽贵为天潢贵胄,但行事说话还是谨慎些为妙,免得一些话一些事成为别人的话柄。”
朱棣一笑:“多谢提醒,本王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肯定是有些人说本王轻易承诺加倍抚恤,是在用朝廷的钱为自己邀买人心。不过本王不怕,清者自清。”朱棣说着,从桌上拿起一本书,递给栗恕:“这是我的人,在回北平前,在军中统计的各卫伤亡将士的名单和抚恤名录,你是钦差,请你核实吧。”
栗恕接了过来,笑着说道:“正好,下官这也有一份名录,是北平都司报上来的,正好这两份可以相互对照一下。”
朱棣冷冷一笑:“能对照一遍那是最好了,本王有没有用朝廷的钱邀买人心,只要一核实便见分晓,也免得本王的人统计不周,出现纰漏。”
兰香口中的大少爷叫张平,是张敬的长子,应该说,这个张平不算是个纨绔,不管是还是习武都比较认真刻苦,但这张平有一样致命弱点,就是贪玩好色,伺候他的丫鬟,只要稍微有点姿色的,都成了他的房中物。后来对几个丫鬟失去兴趣,便出去找女人,翠红楼就是他常去的地方,正是在那里,张平认识了兰香,两人情投意合,张平确实动了给兰香赎身的心思,但老鸨狮子大张口,开价一千五百贯,张平哪里有那么多钱,便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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