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之南”到“地之北”,去时以检验作战,故是最大速度,用了六小时抵达地域;回时是休整,用了八个半小时,才会来,从三点钟左右,一直飞到了快要十二点——风尘这一个电话打完,已经是一点来钟。熬了一路的将士,以及李铁、杨志、军医等人,也都熄灯睡觉了。回的这么晚,却是饭都没的一口。从椅子上站起来,风尘用力做了一个扩胸的动作,和含沙说道“都后半夜了,咱们也去睡吧!”
于是,便熄了医务室的灯——关了等,祂却一样能看清楚医务室内的布置,借着微弱的夜色,一些书籍上的文字,柜子上的药瓶上的小字,也能看见,只是模糊了许多。似是从彩色变成了一种黑白……
果断的还是开着灯看着舒服、习惯。
锁了医务室的门。
回宿舍。
宿舍内的温度很暖,通进来的暖气还是热的。风尘问含沙“还有热水,要不要去洗个澡?”含沙出了神,却不显形象,只是说了一句“挺晚了,别折腾了。今天你也直接睡吧,别入静了。好好养足了精神,明天再说!”说完,就又回到了身体当中,从风尘的怀里直接钻出来,跳到了床上。
风尘一笑,说道“那好吧,你可别嫌我臭!起开,我铺床!”
含沙跳上了桌子,鄙夷了风尘一眼。
风尘铺好了床,就脱了衣服,只是穿着内裤躺了进去。含沙麻溜的一钻,就钻到了风尘的腋下……
风尘说是让含沙“别嫌我臭”,可却又哪里臭了?祂的身上,只是有一股淡淡的,说不出感觉,却很沁人的味道。闻着很舒服……不臭,反倒是香的。滑嫩、柔软、白皙的肤质贴上去,感觉简直妙不可言。
含沙闭上了眼睛,秒睡了过去;风尘也跟着闭上了眼睛,天地为之同寂,一应的感知,对于时间,对于空间,对于思维……都像是一根被越拉越长、越来越紧、越拉越细的丝线一样,似乎是千万年,又似乎是一瞬,便达到了极致,而后崩碎、泯灭于黑暗之中。待到一觉醒来,却已经是翌日之晨。
天未亮,人已起。穿衣、洗漱、出门——刀锋则是留在了屋里。北方的冬天太冷,它那纤细的身躯,还不能够承受。
一走、一踢,沿途都是熟悉的风景。
穿林登山,山顶上一片空地干爽,风尘放下了含沙,就开始了道生功。道生功一起,那一种飘渺、似幻、似遗世之仙人一般,孑然独立的舞姿便动起来,和天地交融在一起,其中蕴含了一股强烈的萌动、生机,随着万物惊蛰而萌发、破土……祂一遍、一遍、又一遍的作,气在二十四正经中行,旧的正经,新的正经,彼此呼应却又独立,犹如一阴一阳的太极流转,变化。
气在运转,生生不息,行于二十四正经之中,循环往复,无始无终,如环之无端。
东方的天空渐亮起了一条白线——
之后,天、地便为之开,血红色染满了那一线白的缺口,渲染了半个天空。风尘就迎着朝阳,盘坐下来,平心静气入静中,照见灵台三尺阔,内中无形又无象,一元万象始妙成。一丝一念降下去,犹如引导一般,更多的思念、注意,也随之下去,由中脉而左右,漫灌而出,倾泻一空!
这一瞬息之精彩,直如海水之倒灌,百川之水入海流,海流归于百川中。左右二脉,犹如是中脉之两岸,这一灌下去,竟然如同无底洞一般,由左右之主脉衍伸出的支流贯通,且不包含更加细微的无数脉络,风尘就感觉着自己的精神为之一空,一下醒过神来,便知道了自己此时的“空虚”——祂竟感觉头皮一阵发凉,身上发冷。这乃是精神损耗过大所造成的,要贯通左右二脉,看来却没有那么容易。但只是刚才贯通的一部分,加上“大水漫灌”一般的过程中的惊鸿一瞥,祂也详尽的知道了这一步的功夫——
左、右二脉,多之流、细流,犹如大大小小的水网密布,包被全身。但总体上,按照大小、粗细,应该可以划分为七个等级,第一个等级,就是最主要的左、右分别衍伸出去的主要的枝干,其后,便是枝干再次分流、分流……最后,一直到最后一级,由一条神经,分出去的神经末梢。犹似公路之国道、省道、县道、乡道之别!
这一下“漫灌”,损耗了大量的精神,需要慢慢恢复,但却也等于是成功的完成了第一级的左脉、右脉的贯通。
之后,便是第二级、第三级、第四级……然后一直到第七级。
一条干流,会分出若干支流,若干支流,又会分出更多、更多的细流,这样分了七个级别,后面的功夫,却是越来越艰难的。风尘一动念头,就想到了这个,苦笑一下,说道“这个拦路虎可是够大的,幸亏的和道生功方面并不冲突,不是让人二选一!”相反,二者反倒是相辅相成的——贯通三脉的功夫,让祂对自身的把握、控制,更加的强大。便是在由志之于魄的一步功夫,也潜移默化的,有了进展。含沙出神看祂,掩口笑道“你怎么也有百八十斤的,跟刀锋战士比呢?”
刀锋战士身高不过二十公分,体内的神经网络的复杂程度和风尘自身相比,简直就像是简单的1+12一样,小朋友都会算。
二者根本就不在一个体量上,复杂程度也不在同一个层面上。但其中的道理,却是一样一样的……
风尘道“都是我自己,怎么就不能比了?”
风尘说了一句,却坐着不动,正体味那种和世界“隔离”的感觉——就像是有一层黑色的玻璃罩子,将祂和外界隔开。声音变得飘渺,光线变得暗淡,但偏偏,祂却依然是听的清楚、细微,看的分明、真切。只是一切的真,似乎都装饰在了一层虚幻之中,看着就像是做梦时候一样……这,是人将要昏迷,却未曾昏迷时候,所见的一种状态。风尘一直以来,所求却不可得的一种状态——
这一种状态,可谓是一种“极致”,是气最小量的供应大脑,而有的状态。但这一次,却又不同!
这一次,不是气供应的最少,而是神损失的太多,需要慢慢恢复。
但,这一种状态,终究是奇妙的。
以前不敢行险,以物理方式达到这样的状态,这一次却误打误撞,以漫灌三脉,达到了类似的状态。不论是气少了,还是神少了,结果是一样的!祂道“真的是妙,这种状态,求之不得,今日却有了。慢慢的,这种状态,也终究会由人……含沙,你说,我此时的状态,应该叫什么?”
“昏前性行为?”含沙吃吃的笑,开祂的玩笑。而后才正经道“这样的一种状态,就像是洛书去掉了五一样,不如就叫……破五,或者入五,如何?”
风尘“……你不开这种玩笑,我们还是好道侣。破五、入五,就叫入五吧……这一种状态中,我就觉世界和我,是独立的,但又是联系的。怎么说呢,感觉自己一下子变成了机器人了……含沙,你随便出一个题,试一试!”
含沙便出了一个很大的数“35281x1775。”
是一个乘法。
风尘几未思索,便报出了答案
“62623775!”
风尘念着数字,就从地上起身。含沙也通过网络上的计算器小程序算出了答案——答案自然是正确的。
含沙惊讶的问“这,就是你现在的状态吗?”
风尘点头,说道“是的,这个就是我现在的状态。理性和逻辑,本能一般的计算,我感觉,此时的我,无论是拳脚、计算、研究,都可以发挥出最优势的一方面。如果我和人打斗,我可以发挥最强的技艺,无论是时机的把握、计算,都会是最优的。我若进行数学上的思考,许多问题,都不需要借助超级计算机,就像是刚才简单的乘法,我看一眼,就能够知道正确的答案。”
这一种状态之下,祂的思维,更像是一种“ai”多过于像是人——虽然祂本身,已经并不是人了。
只是,这种状态正一点点的褪去,风尘无法控制那种褪去……
祂一点一点的恢复了平常的状态。
当含沙再问祂一个大数字的乘法时,祂已经不能那么快的计算出结果。但单凭心算,也依然很快的给出了正确答案。含沙沉吟一下,和风尘说“慢了大概有好几十倍——刚才是秒出答案,这一次思考了有二十秒。”
“嗯……要通三脉,这样耗神的功夫还多着呢。正好可以一点一点观察、体会这种状态,体会的多了,慢慢的,自然也就可以掌握了。”
“你记得你初中一个同学吗?大家都叫他小老头,很容易紧张——但他紧张之后,考试往往能超水平发挥。”
“记得,你是说……”
“他紧张之后,往往会脸色苍白,感觉气不够用,容易盗汗。似乎和你刚才的样子很相似!”
含沙说是和风尘一块儿读过书,却不是假的。虽然是跳着读的,但风尘的一些极有特色的同学,它也是知道的——正如含沙说的一样,二人是同一所小学,同一所中学,区别就是含沙比风尘学的快了很多……既成了风车的道侣,闲聊时候提起一些,自然也就慢慢的,将一切有特点的,和风尘有交集的人给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