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见了这一幕却产生了兴趣,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驻足观看这两伙人之间的搏斗。
姬庆文虽然好奇心强,却也不想再次被拉入纠纷,只想快些离开,拉着李岩说道:“李兄,我们快走,这有什么看头?”
李岩依依不舍地挪动了几步,说道:“当然有看头了,你看这两个黑衣人功夫了得,可不是随处可见的。”
姬庆文又用力拖了李岩一把,道:“我在西安城里见过白莲教的妖人,他们的武功一点不比这两个黑衣人差,等到了安全地方,我一五一十说给李兄听。”
谁知姬庆文此话一出,却把自己吓了一跳,原来这两个蒙面黑衣人身段招式,竟同西安城里的徐鸿儒、周秀英一模一样。
一想到这两人同自己有仇,姬庆文便吓得心惊肉跳,赶忙又使出全力,将李岩往门外一拉,几乎把他拽倒在地上,急得李岩大喊:“姬兄你做什么?我走就是了,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他们这样一拉一喊,立即引起了原本全神贯注于眼前厮杀的那两个黑衣人的注意,其中一人忽然向后跳出半步,对其他人说道:“且慢,这里有我的一位故人,诸位少歇,我要同他说话。”
另一个黑衣人闻言,也随之向后一跃,收回手中两柄匕首,婷婷站在那黑衣人的身旁。
魏忠贤的那些护卫对付那两个黑衣人本就十分吃力,见他们后退却也不敢向前追击,也立即停下了手中招式,肩并肩站着护住一间房间的房门——显然那九千岁魏忠贤,就在房门之后。
却见那黑衣人一把扯下蒙住自己口鼻的黑布,“嘿嘿”一笑道:“姬公子,数月不见,别来无恙啊?”
姬庆文定睛一看,见那黑衣人在月光的照射下显露出一张干瘪消瘦的老脸,果不其然,他就是白莲教主徐鸿儒。
姬庆文又见旁边一人身段扭捏,显然是个女子,便立即猜出了此人身份,便向那女子拱手道:“原来秀英姑娘也来了,这一向可好?”
那女子闻言,揭开掩住口鼻的黑布,露出一张既清秀又艳丽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更加娇艳无比,略微点头道:“还好,还好,姬公子,女子这厢有礼了。”
她话未说完,便被徐鸿儒打断了:“所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今日有缘同姬公子见面,正有一件事情要拜托公子帮忙。”
“什么事情?”话赶话说到这里,姬庆文倒产生了几分好奇。
徐鸿儒摸了一把下巴上续起的山羊胡须,说到:“这屋子里住的便是阉人魏忠贤。此人残害忠良、荼毒百姓,老夫正要手刃此人,为百姓除一祸害。烦请姬公子将老夫的这一义举遍传天下,为我扬名。”
说罢,徐鸿儒又挥出手中宝剑,揉身上前同魏忠贤的护卫们厮杀起来。
周秀英见状,也忙拔出两柄匕首,杀入战局之中。
姬庆文叫声:“且慢!”可他话未出口,徐鸿儒和周秀英便已同对手杀成一团,也不知有没有听见自己的呼喊。
却听耳边李岩问道:“姬兄,你似乎同这两人认识,不知这两人是何来历?又为何要诛杀魏忠贤?”
姬庆文蹙眉道:“这个老头子,就是白莲教教主徐鸿儒;那女子是他的养女,叫周秀英。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杀魏忠贤,我就不知道了。”
李岩却已参透其中玄机,脸色一沉道:“我已猜出来了。白莲教意图起事谋反,却又怕自己这点荒诞不经的教义不能吸引百姓,因此才想到要将诛杀魏忠贤的功绩揽到自己名下,这样才好收买人心。”
姬庆文一听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便道:“魏忠贤该杀,却又不能死在白莲教手下。李兄,你说要不要去阻止他们呢?”
李岩想了想,说道:“魏忠贤已是冢中枯骨,只要皇上坐稳了皇位,回过手来,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要将魏忠贤处置掉。因此,无论白莲教动手与否,这魏忠贤也活不了多少时日了。因此,诛杀魏忠贤的这份功劳,可千万不能落到白莲教手中。”
姬庆文点了点头,说了句“有理”,便吩咐身旁的黄得功道:“得功,你都听见了?还不过去,帮一帮魏忠贤的忙。”
黄得功犹豫道:“东家,这可不行,你看他们一个个手持兵刃,我赤手空拳和他们打,就怕受了伤。”
姬庆文怒道:“你怎么这么多废话?手里没有兵刃,不会自己想想法子吗?”他眼睛忽然瞥到几步开外的墙角里,靠着十来根晾衣服用的竹竿,便指着说道,“瞧见那些竹竿了吗?你拿在手里,不就是一支长矛了吗?”
黄得功见了,立即喜上眉梢:“还是东家聪明,这竹竿这么长,我远远地打,他们手里的刀剑便也伤不到我了。”
说着,黄得功上前几步,挑了一支一丈多长的竹竿擎在手里,说声:“东家,你就瞧好吧!”便上前一步,往徐鸿儒、周秀英身后扫去。
姬庆文见黄得功手中有了趁手的兵器,又看他杀气腾腾、气势汹汹,唯恐杀红了眼,把周秀英连同徐鸿儒一道打伤了,便又嘱咐道:“得功,你可心了,只要打那个干瘪老头子,那个好看的姑娘,你可要手下留情。”
黄得功闻言,横扫出去的竹竿被他硬生生收了回来,说声:“好男不跟女斗,东家说得有理。”便将竹竿头高高举起,纵向往徐鸿儒后背砸去。
徐鸿儒感觉到身后一阵凉意,偷眼向后一瞧,立即吓了一跳,赶紧往旁边一跃,将将躲过竹竿的袭击。
黄得功却丝毫没有停下,挥动竹竿,又横向往徐鸿儒的腰间打去。
徐鸿儒无可奈何,只得蹲下身子,一猫腰闪过竹竿的额横扫。
紧接着,黄得功又举起竹竿,又复向下砸去,让徐鸿儒只能再次慌张地左右躲闪。
就这样,虽然竹竿只有纵劈横扫两种极简单的招式,然而黄得功臂力极大,操纵这支一丈来长、十几斤重的长竹竿,就好似捏着一根绣花针,上下翻飞、得心应手。
而那徐鸿儒,虽然武功招式比起黄得功精妙了不知多少,然而手中兵器落了天然的劣势,又兼年老体弱、气力不足,转眼之间便被黄得功杀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于是徐鸿儒赶忙呼救:“秀英,前头这个混蛋厉害,我招架不住,你快过来帮忙,先杀退这子,再去对付魏忠贤手下的那群走狗。”
周秀英方才对付眼前那十个护卫,已是捉襟见肘、险象环生,听了养父徐鸿儒的吩咐,刚要回身增援,便见身侧一刀砍来,慌忙躲闪之间脚下拌蒜,一屁股坐在地上,眨眼间脖子上便被架上了几柄钢刀。
徐鸿儒瞥见周秀英被擒,心中一惊,手上招式也混乱起来,一个不心,被黄得功手中的竹竿扫到脚面,也倒在了地上。
魏忠贤的护卫们见了,毫不犹豫猛扑上来,将白莲教主徐鸿儒拿住。
一旁观战的姬庆文见状大喜,对李岩说道:“李兄,碛口镇果然地灵人杰,一个在客栈里帮忙打工的黄得功,便有这样的本事,居然能够活捉白莲教主!”
李岩听了脸上有光,兴高采烈地对黄得功说道:“黄得功,好样的!我天亮了就回去写封信,送十亩良田给你老娘,算是我的一片心意。”
黄得功乃是至孝之人,听了这话,立即过来谢恩:“那就多谢公子了。不过我手上有把力气还在其次,倒是东家给我找的这把竹竿兵器十分顺手。今后我睡觉也要带着这根竹竿,遇到什么敌人都不怕了。”
姬庆文等人见他说话一本正经的样子,被逗得一乐,齐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