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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于心不忍
    出事的酒楼当下就被衙门的人征用,老板颤颤巍巍,心知死的是大人物,怀里抱着七八岁的小儿缩在角落满是绝望。

    从酒楼里出来,京兆尹朝姬沐元姜鈅两人行礼:“恭送二位。”

    “张大人不必气。”

    姬沐元摆摆手就要离开,姜鈅拉了拉他的袖子。

    他嘻嘻一笑,又加了句话“若是后面还有什么疑问,本王的五王府随时向大人敞开。”

    京兆尹忙道不敢,目送两人走远,师爷走上来请示:“大人,那郡主截住那些人呢?”

    “全都拉过来做完口供再说。”

    师爷一怔:“这么多人。”

    京兆尹叹气:“你以为我想,这次死的是长公主的幼子,不拿出一个交代,长公主府不会放过我们的。”

    .....................

    “明月,公主府你就不要回去了,皇姑母那人脾气又坏,又护短.........”

    姬沐元想了半天竟想不出能形容到自己皇姑母万一的词,用了个一言难尽匆匆结尾后继续劝她:“反正你去了,定会受到迁怒,不如先去我府上躲躲,风平浪静了再出来。”

    “你多虑了。”姜鈅对他的关心心里感动,只是利害关系还是要阐明。

    “如今六舅舅的死讯一定已经传回去了,而你我在现场那么多人都看到了,瞒也瞒不住,如今若是回去顶多冷言冷语,可若是不去,此地无银三百两,没准杀人这脏水就泼到我身上来了,我行的正坐得直又何必躲。”

    姜鈅说完看姬沐元面色不虞,问:“你怎么了?”

    姬沐元委屈极了:“冷言冷语,明月,你在皇姑母家他们就是这样对你的?”

    姜鈅一愣,没想到她说了这么一大段,他的重点竟然是这个,心下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姬沐元还是一脸愤然,心想皇兄让他找宅子的事要抓紧。

    一转眼到了公主府,马车停下,两人并肩进去。

    公主府并没有想象中的悲恸哭泣,一路上奴才们该干什么还在干什么,姬沐元怕她受委屈,直接就跟着进去了,门人小跑着进去禀告五殿下来了。

    庆隆帝不是个重亲情的皇帝,他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是冷血和狠冽,登位之时大杀四方血染京城,他幼时生母早亡,父皇不喜,受到宫人苛待时长公主护佑他一次方能有如今荣耀,不过也够了,如今几年,若不是驸马于太师撑着,公主府哪里有嚣张的资本。

    庆隆帝的五皇子虽然整日无所事事还是长公主的晚辈,可他是储君最好的兄弟,门人自然紧张。

    姜鈅见状疑虑更甚,她手里有权有势还有兵,身后还有一堆青梅竹马长大的皇兄,为何就没这种待遇呢!上一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长公主对她这样不喜。

    工公主府内草木极少,寒冬里冷冷清清,庭院内的雪被清了个干干净净。

    穿过肃穆的建筑,两人到了长公主所在的院子。

    长公主年纪渐长,平日里烧香拜佛,今日拜完佛身子疲倦刚要睡下,下人回禀五殿下来了。

    揉了揉额头,她只觉得眼皮子直跳,心下烦躁,这两日也不知怎么了!

    奇怪五皇子为何来时,下人又道,是和郡主一起来了,她就更疑惑了,姜鈅不像是神经粗的人,不可能会带人来做。

    “请进来吧。”

    这是姜鈅第二次进长公主的慈心堂,屋子摆设简单,虽然都是难得一见的宝物,看上去十分朴素,其中更多的是佛教的东西,空气中漂浮着冷冽的檀香。

    宫中出来的女人都信佛,可到这地步.........

    姜鈅不知她是痴迷,还是心中有什么难以放下!

    “皇姑母。”姬沐元喊了一声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人家还不知道儿子的死讯,这让他们怎么开口啊,心里暗骂京兆尹的人脚程太慢,求助般看向姜鈅,可转念一想,姜鈅还是晚辈呢,这种事情怎么能甩给她,下定决心豁出去,他张了张嘴,袖子被拉住,姬沐元回头,姜鈅和他对视一眼,传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姜鈅转头面向满鬓白发的长公主,看着她脸上一层层的褶皱,她忽然就说不出口了,作为外祖母,一家人把对她冷言冷语,姜鈅不是不怨的,可是........

    长公主长了庆隆帝不过十岁,皇家精养的女人容颜本就不易衰老,可她如今的模样,若是太后还在,怕是看上去都差不多!

    姜鈅同情复杂的颜色让长公主心里烦躁不安更甚。

    正要开口,一阵纷乱得脚步声传来,继而有丫鬟掀开帘子:“公主,京兆尹大人来了。”

    姜鈅两人对视一眼,没想到京兆尹会亲自来!

    其实若是平常张启也只会派手里经常做这些事的人来,今日之所以亲自上门还是因为姜鈅两人,皇子郡主都说了,他总不能只是派个人吧!

    可看着屋内的气氛,他知道这趟自己来得不妥,感情五殿下和郡主还没说啊!

    那首先面对长公主怒火的就只有他了!人家郡主刚帮了大忙,他总不能出卖其人也在现场不是,想到长公主那性子,张启身子抖了抖!

    “京兆尹今日来到底有何事!”

    眼皮子跳得越发厉害了,长公主揉了揉额头,隐约觉得自己头疼的旧疾犯了,坐在上首揉了揉额头,加重语气!

    京兆尹与姬沐元对视一眼,后者朝他扬了扬下巴,其中寓意不言而喻,别把郡主拖下水!

    张启欲哭无泪,五十多岁的人了,硬生生要被今日的事逼出眼泪来,这也不怪他不敢当责,庆隆帝在位治法严明,京中这些权贵闹事极少,而且大多都在私下,就算被发现了,一般也是大理寺受审,这种凶杀案还是第一次,他一世英名都要毁了,晚节不保啊!

    他颤巍巍走到长公主面前,欲言又止,最后干脆跪下来,一脸沉痛悲恸,姜鈅于心不忍,正要上前,手被姬沐元紧紧拉住了,他朝她摇头。

    姜鈅深吸一口气,拍了拍他的手,大步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