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顺本来就是东江镇的老基地,天策军收复旅顺后,王越又把沈世魁叫了过来,辽南这一区域,东江镇这些人算是本地人,更加熟悉情况。
“沈总兵,我军刚刚收复旅顺,现在已经控制住了旅顺半岛,你带着你的人一起协同天策军搞好当地的治安工作。”王越吩咐道。
沈世魁激动的身子微微发抖道:“少保大人尽管放心!五年了呀,没想到我们东江镇还有回到旅顺的这一天。”想起当年那些惨死的兄弟,沈世魁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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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沟是复州城外二十里的一个村庄,大概有二百多户人家,村子中心是一个土围子,里头居住的一百七八十个满人,多数都是镶红旗的老弱,从人口看,这个村不算小。
五十多岁的颜札克是镶红旗退役老兵,按说他这个年纪还是能骑的了马,开的了弓的,可惜在六年前随大汗去明国抢劫的时候伤了腿,只好退役了。
凭着自己的军功和抢来的财物,终于成了窑子沟最大的地主,村子里的大部分汉人都是他们家的奴隶。
他的两个儿子也很争气,跟随着主子们东征西讨,总是能够满载而归,每年都能送回来不少财物和奴隶。
只是这两年有些不景气,大汗已经很久没有带领奴才们去明国抢劫了。
这样下去就不能指望两个儿子再往家里送钱送奴隶了,看来还是要在那些汉人奴隶身上想想办法,只能让他们再多干点活,来增加收成。
正在那里寻思着如何压榨汉人奴隶的颜札克,突然感觉到大地在轻微的震动,他不由得一愣。经验丰富的颜札克不用看就知道,只有大队骑兵奔驰的时候才能发出这样的声势,这到底是哪位大人过来了?
最近大汗到处征兵,这村子里该征的都征完了呀!莫非要在那些汉人奴隶里面征?那可真是抬举这些狗东西了,汉军旗也是要抬旗的。
颜札克正在那里愣神,一个包衣奴才飞奔着跑了进来,呼呼直喘道:“主子不好了,明军,大队的明军包围了村子。”
包衣奴才前期是由满族平民转化而来,他们因犯罪,或者穷困欠债,将妻子儿女典卖为奴,成了包衣奴才。另外包衣阿哈们世代为奴,其所生子女仍为奴,亦称“家生子”。或者是部落之间抢夺人口为奴,成为包衣奴才。
包衣奴才是家奴,其地位要比汉人奴隶高的多。
“明军?”颜札克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喝道:“你个狗奴才,说的可是实言,哪里来的明军?”
那包衣奴才哭丧着脸道:“奴才那里敢欺瞒主子,我在围子上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呀。”
颜札克噌地站起来,杵着拐杖一瘸一拐来到院子里,别看瘸了腿,行动倒是很利索。
“颜札克老爷,明军来了,这可如何是好?”一个白发苍苍的满人老头慌张地对颜札克道,这个围子里住了十来户满人人家,有点类似于城市里的满城。
颜札克没有答话,而是三步并两步上了围子,打眼一看,可不是明军吗?他可没少和明军对阵过,虽然离的挺远,那鸳鸯战袄真是太熟悉不过了。看人数还不少,起码有五六百,而且是清一色的骑兵。
“让所有人抄家伙,上围子,拦住他们等候援军!”
颜札克此时不像一个瘸腿的老头,那气势看上去更像一个将军。
满人全民皆兵,男女老幼都能骑的了马,开的了弓。不过老弱就是老弱,这个是不争的事实,这个围子里最能打的其实就是那五六十个包衣奴才算是青壮。
天策军占领旅顺已经四五天了,复州离旅顺二百里地,乡下人还没有得到消息,盛京的清军才刚刚集结,大队的明军却兵临窑子沟。
这些明军正是东江镇沈世魁的兵马,带队的正是沈世魁本人,协同作战的是一个连的天策军。
东江镇现在确实抖起来了,这次带来的三千兵力是清一色的骑兵,这些战马都是从城购买的。朝鲜战役后,天策军俘获了四万多匹战马,大部分都送到济州岛,那里适合养马。
沈世魁的三千人马分做六个部分,由天策军两个营共六个连协同执行王越的清理计划。
辽南这一区域在五年前就是东江镇与清军反复争夺的地方,可谓轻车熟路。按计划清理工作从复州开始,一路向南,直到旅顺半岛,目标就是所有的村庄。
“军爷饶命呀,俺们是被抢来的汉人奴隶,迫不得已才给主子们干活儿的呀!”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被带到沈世魁和天策军连长何显面前,这人说的一口北直隶的方言,并没有剃发留辫子,典型的汉人特征。满清的剃发令是入关后由多尔衮颁布的,现在辽东的汉人基本是没有剃发的,所以区分满汉并不难。
沈世魁看了看何显,何显示意他来问话,沈世魁这才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沈贵!”
“我们是大明东江镇的官军和天策军的官军,你不用害怕,我们不杀汉人,而是来对付鞑子的。”
“你们,你们是东江镇的军爷?”沈贵眼睛一红道:“东江镇又打回来了吗?”
天策军这两年虽然威名显赫,但是这个时代信息比较闭塞,这个小山村子里不少人还没有听说过。
“没错,我们打回来了。”沈世魁哈哈一笑道:“这村子里哪些是鞑子?哪些是汉人?你如果老老实实地指出来,本官有赏。”
“军爷,那些满人都住在围子里呀,围子外面基本都是汉人奴隶。”沈贵说着眼圈一红,哭诉道:“俺和俺娘是崇祯七年被鞑子捉回来的,当时被鞑子杀了好多人。去年俺没有及时把田种完,他们就把俺和俺娘关在牛棚里,三天不给俺们饭吃,俺酿,俺酿就是这样被活活饿死的啊!这些狗鞑子个个都该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