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见大哥和二哥都与敌人动上了手,便硬着头皮脚踏凌波微步拦在余下的三人面前,右手一指虚点,一股柔和指力射向其中一人胸前的膻中穴。
那人未料到段誉这个脸上露着畏惧神色的小子竟有如此快的身法和如此精妙的指法。
猝不及防之下当场中招,被穴道受制一头栽倒。
其余两人又惊又怒,各挥刀剑向段誉攻来。
见敌人明晃晃的刀剑斩来,段誉心中一慌,竟不敢还击,本能的便使出凌波微步的易经八卦功夫躲避。
待到对手连攻几招都击不中自己,他心中才稍稍安定,凝神运使六脉截指还击。
但他这六脉截指是初学乍练,指力虽然厉害,招式的变化和出手的时机却糟得一塌糊涂,一时半刻还拿不下两个对手。
斗至酣处,沈诺忽地发出一声长啸,沈诺双手平摊双臂摇摆,游龙还身大步向前。
段延庆双杖交叉拦于身前,但与太极阴阳图微微一触,便被一股奇异的劲力弹得左右分开。
金光闪处,沈诺和段延庆错身而过。
等沈诺回转身来,段延庆的前胸与后心同时喷出血箭,气绝倒地,却是被四两拨千斤反击自杀而死。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段延庆早年的遭遇确实凄惨,但他因此而性情大变,多年来手上沾染的无辜者鲜血何止千百?
沈诺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恶人谷,大理寺庙,沈诺都放过了他。
因此,在见他再次现身之时便已决心取其性命。
至于段誉万一知道身世后心中会如何想,他却顾不得了,反正那时他有极大可能已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也是他抢在萧峰前面对段延庆出手的原因。
在段延庆身死的同时,萧峰口中一声长笑,喝道“给我滚开”掌势一敛,退出战圈。
与萧峰交手的七个一品堂高手如喝醉了酒一般踉跄一阵,一个接一个摔倒在地上,每个人都是面白如纸、大汗淋漓,好像生了一场大病。
原来萧峰将融合了九阳神功精义的降龙十八掌使开,掌力如滔滔大江,怒海狂潮,将这七人卷入其中。
七人虽奋力抵御,却被萧峰从至刚掌力中演化出的一股至柔之力侵入体内,使他们的经脉脏腑都受重伤。
此后若好生调养,性命或可保全,但一身武功势必全失。
沈诺走过来和萧峰并肩而立,一起为段誉掠阵。
此时段誉仍是毫无章法地将六脉截指指力四下乱射,虽迫得两个对手不能近身,却也难以伤敌。
沈诺摇了摇头,对萧峰苦笑道“三弟平日练习时还能将指法使得头头是道,怎么一和人动手便乱了手脚?”
萧峰笑道“三弟心地仁善,不喜与人争斗,有此表现也属正常。”
沈诺喝道“三弟,平心静气,便当平日拆招,有我和大哥看着,不用担心。”
武功境界,甚至天赋天资,沈诺都可以帮他,但是心境,心性,却只能靠他自己改变,红尘颗粒,这些东西却不适合他用。
段誉百忙中瞥眼一看,见两位义兄都已得手,立时精神大振。
胆气一壮,“六脉截指中的精妙招式登时源源不绝地使出,将两个对手迫得上蹿下跳,狼狈不堪。
不到二十招,段誉双手食指一出,那两人都未闪过,被指风射中穴道,一跤跌倒在地。
萧峰和沈诺笑着走上前来,沈诺随手解开段誉这三个对手的穴道,喝道“算你们运气,遇上我三弟这样好心肠的对手,带了你们的同伴,赶紧滚罢!”
那三人连句狠话也不敢多说,扶起被萧峰击倒的七个同伴,却不理会地上段延庆的尸首,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诺转头对段誉道“三弟,这段延庆终究是你们段家一脉。虽然他生前作恶无数,但一死百了,你辛苦些将他安葬了罢!”
段誉先回头征询父亲意见,见段正淳点头,便到竹林中的住处取了镐锨,回来后提起段延庆的尸体,走到远处,在湖边选了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掘了一个深坑将他葬了。
堆好坟茔后,段誉在坟前默诵三遍《往生经》,又拱手拜了几拜。
过了片刻,随行护卫段正淳的三公四卫匆匆赶来,正遇上湖边的段誉。
段誉见除了古笃诚和傅思归,三公中的司徒华赫艮也受伤不轻,急忙上前探看。
三公四卫见到段誉,也颇为意外,他们本来分散在四方守卫小镜湖,却被段延庆带来的一品堂高手缠住。
直到这边的敌人败逃后发出信号,那些人得知事情失败后一齐退走,他们才得以脱身。因不知主公这边安危如何,便匆匆往小镜湖赶来。
与段誉相见后,司马范骅先问起这边的情形,待听得王爷无恙,三公四卫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听说段延庆这大理国的心腹大患已经授首,均喜不自胜。
一行人同往小镜湖,回来后却见到凉亭里阮星竹正抱着阿朱又哭又笑,一旁的段正淳神情既是欢喜,又是歉疚。
“大哥,二哥,这是怎么一回事?”段誉大为惊讶,问站在凉亭外的萧峰和沈诺。
看见段誉,萧峰脸上却现出些尴尬的神色。
沈诺莫名一笑道“三弟,为兄要给你道喜了,现在你又多了一位妹妹。”
段誉一呆,随即不敢置信地道“难道阿朱姑娘她也是……”
沈诺道“不错,阿朱妹子原来便是伯父与阮夫人的长女,阿紫的同母姐姐,三弟的异母妹妹。呵呵,日后大哥与三弟彼此该如何称呼,却是个难题了!”
萧峰被沈诺取笑,脸上微现窘迫之色。
段誉惊喜交集,急忙追问前后情由。
原来打败敌人后,萧峰将阿朱正式介绍给段正淳等人。
段正淳和阮星竹听说眼前这女孩儿姓阮名朱,心中便是一震。
本来他们都不敢相信世间会有如此巧事,但有巧遇阿紫的事情在先,两人便怀着万一之念旁敲侧击地探问了几句。
等阿朱将那面刻着“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宁”十六字的金锁片拿出来时,两人再无怀疑,阮星竹抢上前将阿朱抱在怀中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