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球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与哀愁,但那急促与焦急的声音,可以肯定,如果文起的主意识在不回归身体,他将会和巨岩龟完全融合,从此真的变成一只乌龟,活在这个世界上。
而毛球的命运又会如何,接下来的话,文起得到了答案。
“文起,你必须听我的”。
毛球命令的口吻说道“你记住,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能强加干预,不能否定我所做的决定,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必须按照我所说的去做,不然…你我都会……”
接下来的话,毛球没有继续说下去,听着他最后颤抖的声音,文起的心已经沉入无底深渊,身体更是完全冰寒了下来。
隐隐的文起心里一丝极度不妙的感觉涌了上来。
他不甘心,想着还有更好的办法,一定可以解决当下遇到的大难题,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伴他左右,出生入死的毛球。
文起不能没有毛球,但毛球所说的话,在文起的心里像是狂风掀起巨浪,一刻不停地拍打着他的心房,不得安宁,这种凄怆悲苦是文起对毛球的了解,共同生活,经历磨难的结果。
自从与毛球融合以来,这还是他记忆中第一次,毛球会意命令的口吻对他说话,这件事文起不得不重视起来,躁动不安的心更是无处安放。
毛球对他太过重要,他无法想象今后的日子里没有毛球,将会是怎样的阴霾天地。
“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
文起尽力压制内心的悲痛与愤怒,有些疯狂地道“这件事,你我都没有预料到,但我想肯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我不想你做任何有损你自己的事……”
话还没说完,只听远方,峡谷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吼声,震颤中的大地越发强烈了,没时间犹豫,那吼叫声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坠入小小的湖中,围成圆圈,头朝外的瓦克里发出疯狂,咆哮般的吼声,是一种警告,更是不屈的呐喊。
兽群越发紧张起来,幼兽被保护在圆圈之中,现在看来相对安全,但瑟瑟发抖的它们,有的已经躁动不安地相互碰撞,挤压,想从保护圈内冲出,找寻逃命的逃命路线。
惊恐的叫声从幼兽口中发出,趴在它们背上的曲达施等人恐惧地坐骑了身子,想要从幼兽背脊上下来,却又不知下来往哪里跑。
惊惧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那低沉吼叫声的来源,只见黑暗中,丝丝白烟透过光幕飘了进来。
但仍没有见到凶兽的模样。
“文起…文起…”曲达施大声喊着,他不怕自己的声音过大,引起成年瓦克里的注意,即便是身下幼兽,此时的它所发出的声音,也比曲达施的要大出无数倍。
但不管怎么呼唤文起,都没有得到回应,文起的身体安详地趴在那头身体抖动,躁动不安的幼兽背脊上。
只见幼兽害怕地向后退去,隐隐有脱离幼兽群体的迹象。
又是一声震天的吼声,两道烟雾透过光幕飘了进来,鼻尖也已穿过光罩,依稀可见隐藏在暗处,不断发出叫声的凶兽轮廓。
长而尖的口中布满锯齿状的牙齿,锋利而尖锐,散发出森森寒光,头的顶端长着三个角,很长且向前突出,欲要刺穿来犯的劲敌,体表覆盖着一层碗口大的鳞片,散发着金属般的光泽,那乌黑光亮的鳞片,有如精铁般坚硬,即便是子弹也无法将其轻易击穿。
它是夜晚最好的杀手——猎食者。
关键是这家伙的个头很大,足有成年瓦克里的两倍,甚至还要多,细看之下,头顶长出的三个犄角下方,竟还有两只眼睛,同左右两侧的眼睛一起眨动,甚是诡异恐怖。
“没时间了。”毛球焦急地说了句。
文起还想开口,却见毛球一个闪动回到他的躯体身旁,相距不远的曲达施见后,连忙道“毛球,文起他这是则么了……”
话音未落,就见毛球的机体闪耀出七彩光芒,跟着光芒尽敛,机体却燃烧起来,滋滋啦啦的响声传进文起的耳中,他能听的道,那是毛球超负荷运转后,所造成的自身破坏。
阵阵焦糊味扩散开来,飘进昏睡中文起的鼻翼,主意识没有完全融合巨岩龟的文起,能够见到,可以听到,也能嗅到。
此时的毛球全身燃烧,机体由黄转红,肉眼可见,机体表面竟泛起了气泡,像是煮熟了,要融化一般,软踏踏,圆滚滚的机体变了形,粘稠的液体向下汇聚,一滴滴火红液体脱离,带着炙热温度滴落在地,发出嗤嗤声响。
液体遇到冰冷的土地,瞬间冷却,飘散而出的烟雾,烧焦的味道,文起紧闭的双眼,苦涩的泪水滑落眼角,但这一切已经回不去了,文起想要大喊,想要做点什么,却也无法阻止毛球自燃。
在这片刻之间的燃烧中,一道光束从赤红的机体内飞速射出,照耀在文起的后脖颈正上方,滋滋啦啦的声响更加剧烈,毛球随时会有爆炸或瘫痪的迹象,但是他的机体,那道射出的光束始终没有消散,且更加明亮耀眼。
就在毛球融化,由球形变成不规则椭圆形时,在那道光束的指引下,如针般的光线刺入了文起身体。
跟着,文起昏睡的身体陡然一震,仿佛打了个激灵,如遭雷击般从右手的背脊上坐了起来,这一突兀动作,着实吓了曲达施一跳,已经跃下幼兽背脊的曲达施,闪动着焦躁不安,乱走乱撞的幼兽,来到文起身边,吃惊地喊道“文起,你…你怎么了?”
此时的文起已然紧闭着双眼,面色惨白,霍地又鲜红如血。
瞬间的变化更是让赶来的曲达施骇然,茫然不知所措,却又不敢触碰身体抽搐的文起,站在地上,不断变换着位置,防止被幼兽踩踏,干着急的曲达施,手足无措,咆哮着问向毛球“文起他怎么了,毛球…毛球,你说句话。”
他眼见到毛球自燃,文起从昏睡中直立起身,心里有个模糊的答案,却不住发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说话呀,你们倒是说句话呀……”
曲达施不能冷静,抓狂地喊道“我该怎么办,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到你们,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