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如果沈凌抛出这个观点,姒铮有话说!但陆笙说出这话,姒铮却只能坐下。
理,是这个理,但有时候事情的发生并不因为有理或者无理。草原是敏感的,匈奴是暴躁的。如果大禹神州是礼仪之邦,那北方游牧民族信奉的法则就是不服就干。
他们的脾气和火药桶没啥差别。你将白马从军放在银川,你什么意思?挑衅我们草原的雄鹰?本来还想着要不等两年再打?但现在,打就打吧。
姒铮脑补的画面很生动,但再说什么万一触犯到匈奴……这话却说不出口。
教育儿子可以用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你得听我的。但对陆笙这个大禹的擎天玉柱,姒铮很客气,也很感动。
“父皇,草原不识教化,不懂礼义廉耻,皇朝世代数万年的教训已经替我们总结出来了。要抱着以德服人的想法,必定承受其反噬的重大后果。
无法让他们折服,就只好让他们害怕了。白马从军对匈奴的威慑是大禹其他军队无法企及的,白马从军驻守银川,匈奴胆敢进犯绕不开这个最难啃的骨头。到时候,他们也会思量一下自己的牙口够不够好。”
姒铮沉默了许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虽说是这个理,但匈奴百年间一直在战乱之中,他们的兵力战斗经验非常丰富。而我们……百年无大战事,就算南陵王花了六年时间轮流实战练兵,也没有几个人有过多次实战经验。大禹军队的战斗力……朕心底没底。”
“我们没底,匈奴不也没底?”沈凌自信的笑道,“正因为如此,将白马从军调在银川才有必要。”
正在这时,陆笙耳朵微微颤动,回过头,便看到一个太监正在御书房外探头探脑。
“什么事?”
“凉州急报……”
这四个字,瞬间调动了姒铮紧张的心绪,现在就草原的情报最能牵动姒铮的心,凉州急报,难道匈奴大举进攻?
“快呈上来。”姒铮连忙喝道。
太监将奏折快速抵到姒铮的案前,又快速的离开。姒铮连忙打开奏折,仅仅看了一眼,眉头顿时皱起。
“父皇,怎么了?是不是草原匈奴起兵来犯了?”
“没有,凉州是替成冒极大汗送来意向的,在半个月后他会派使臣出使我大禹。此次出使的来意……却并未说。皇儿,陆卿,你们说他们是先礼后兵呢,还是有意求和呢?”
“父皇,儿臣以为他们是探听虚实的。”
“探听虚实?怎么说?”
“这些年,我们也一直在关注草原的情况,草原战乱不休,成冒极横空出世,区区二十年间就将原本籍籍无名的部落打造成匈奴最强的部落。现在又成为草原大汗。
成冒极这个人,乃枭雄。他不似其他匈奴人没有脑子,他在政治军事上的天赋极高,能力不在我们之下。而且他还有个太阳之子的威望加持,所以,他绝对是一代雄主。
雄主考虑的问题绝对不是仅仅的战或者不战,他应该会考虑为何战,战胜的利弊和战败的利弊。
所以,儿臣以为成冒极在完成一统之后绝对不会太快的对我们发动进攻。
其次,我们得到草原的情报很片面,而草原获知我们的情报更加片面。我们对草原了解不多,草原对我们了解有多深?
儿臣以为,知己不知彼乃兵家大忌,成冒极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就算要开战,他还需要掂量一下我大禹的实力。
大禹如果内忧外患,那他就是不想打也肯定会打,大禹若是国富民强,他就是想打也不敢打。正因为如此,他是战是和才没有说清楚。”
听了沈凌的分析,姒铮满意的点了点头。年纪到底大了,原本这些问题应该很快能想清楚的。可现在,脑子仿佛已经跟不上自己的意志了。明明很简单的问题,有时候就是卡半天也想不通。
“皇上,太子殿下。臣以为这次草原来使可能随身携带了两份国书,一份是战书,一份是合约。而到时候匈奴是给出战书还是给出合约看他们这次的出使成果。”
“爱卿所言极是,既然如此,朕即刻下令让鸿胪寺好好准备,一定要重视这次草原来使。”
离开御书房之后,刚刚出了宫门,陆笙身形一闪人突然消失不见。再次出现的时候,陆笙已经在太子东宫之中。
陆狸的卧室之中,小爱狸正在牙牙学语。
陆笙出现,陆狸连忙给陆笙上茶,而沈凌却背着手站在窗户口看着窗外。
“有什么话不能再御书房说非要把我叫来?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在私下里,陆笙对姒麟可没这么客气。
“是有一个想法。”姒麟转过身,一脸深情,“你会帮我的对吧?”
这眼神,很膈应了。陆笙连忙闪一边,喝一杯茶压压惊。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磨叽。”
“自古以来,南方百列,北方草原,西域吐蕃,东方倭寇是我神州的心腹大患。而其中数北方草原威胁最大,屡次犯我神州。
南方百列已灭,西域吐蕃为首的诸国……现在就等着陆大善人赏口饭吃。说起来,你的经济战真特么神来之笔啊!不出百年,西域诸国没有大禹给订单可能活不过三个月。
东方倭寇嘛……自己天灾不断,估计没有五十年是缓不过气了。陆笙,其实我心底是想打这一战的。只是父皇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在御书房说没什么意思。”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无论是逆风局,胶着局,顺风局还是碾压局,受伤的终究是百姓。”陆笙叹了口气。他的思维底线从来没有改变,能不用打仗就能解决的问题,最好不要打。
“孤何尝不知道如此呢……”姒麟轻声一叹,再次望着窗外。
“咳咳!”一声轻咳响起,姒麟回头,却看到陆狸不善的眼神。
和谁自称孤呢?飘了么?
姒麟嘴角微微一抽,也不在摆姿势,来到桌前对着陆笙坐下。
“陆笙,我想打这一战不是为了什么我的文治武功。而是想一劳永逸的解决神州北方的威胁。”
“一劳永逸?怎么一劳永逸?”
“将匈奴赶走,赶的更远的地方,不仅仅是贺兰山外,我甚至想将他们赶到万里冰原。我要神州的北境草原不见一个草原民族。”
“那根本无济于事!”陆笙摇头苦笑。
前世的历史已经证明了,你就算把草原匈奴赶的再远,赶到欧洲大陆去,但他们依旧会在几百年里卷土重来。汉武帝把匈奴打的不够惨么?可后来呢?匈奴,契丹,突厥,蒙古,女真。没完没了的。
姒麟灿烂一笑,但这个笑容却让陆笙感觉到六月天的寒流,“要不,打到他们亡族灭种?”
陆笙抬起头白了姒麟一眼,“先不问你有没有这个实力,就算有没了匈奴的草原不会有其他部落崛起?你只要不占领,这块肥美之地终究会孕育威胁。”
“占领?贫瘠的草原占领有何用?开荒种田?长出来的粮食收成还不足楚州的三成。得不偿失啊。”
“草原其实并不贫瘠,只是我们没有想对方法。有些种子适合南方,有些种子适合北方。就好比我建议朝廷大范围种植的地瓜,要是在北方草原一定长得很好。
但这事暂且不论,你听我的,抛开战争,我有九种办法能慢慢的将草原掌控在手中。这个过程可能很长,可能要几百年时间。但这绝对是一劳永逸,而且两利的办法。对草原的态度上,你有些急躁,这不是你的风格。”
“因为我以前从未想过会成为太子,所以我根本不会考虑所谓的国策。从三天前我得知匈奴一统之后,我就知道父皇会考我,这三天,我把关于匈奴和神州的恩怨集中的看了一遍。”
“然后崩溃了?”陆笙略带笑意的喝了一杯茶。
难怪姒麟这次对草原的态度这么恶劣激进了,感情是中毒过深啊。两万年来,草原对神州入侵的次数数不胜数,而每一次都给神州带来了惨痛的伤害。
就好比是一个对足球不感兴趣,从来不关心足球的人突然被告知,要考足球的知识哦?然后熬夜把中国队的球赛集中的看了一遍。
那感受,那心情,那体验。
十个中有八个会崩溃。
所以姒麟对匈奴的敌意,就可以理解了。
站起身,拍了拍姒麟的肩膀,“最近几天别想匈奴的事,我帮你安排吧。”
“怎么安排?父皇不是说了么?要以贵宾之礼招待,鸿胪寺那边有的是经验,不需要我们操心。”
“只有恩没有威是不行的,单单以礼相待就怕匈奴会飘得以为咱们巴结他呢。既然来了,我们就给他上酸爽一条龙,既要酸的过瘾,也要爽的舒坦。那个……百列国的国王在京城过的咋样?”
“挺好啊,最近疯狂痴迷于煎饼果子,还请了师傅手把手的教。”
“在家里烙饼算啥啊,过两天在美食街给他整个摊位。嗯,从白马从军挑几个骑射厉害点的将士……还有,我记得太学院的学生必须弓马娴熟吧?”
“是啊,你想干嘛?又是军队又是老国王又是太学院的?”
“打仗打的第一是经济,第二是人才,第三是士气。
要是匈奴使臣看到我大禹无论文臣武将,甚至是书生学子都是上马能开强弓,下马能摆军阵,淘汰的骑兵都是骑射一流百步穿杨的话……你是匈奴的话会不会怀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