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
“记得在五年前,杏林医馆来了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他抱着济世救民之心离开了医馆开了一个小医馆。他收费合理,诊断精准,短短三个月就被附近的百姓奉为神医。
但是三个月之后突然有一天,他治的一个病人死了,是吃了他开的药而死的。愤怒的病人家属冲到他的医馆,把他拖出来活活的打死了,医馆也被砸了。
他的尸体被遗弃在大街上两天都没有一个收尸的。这件事,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三个月活人无数,但最后却没人伸出援手救他一命。
曾经被他救的病人就在不远处看着,看着他被打死!”
“这件事背后有幕后黑手?”陆笙低沉的问道。
“有没有幕后黑手不知道,至少当初的玄天府将此案定性为医闹,打死医生的人真的是病人的家属。之后,再也没有人对医馆的所为提出异议。不值得啊!”
“官府就没有管?”
“管了啊!但法不责众嘛。”
陆笙脸色沉重的给萧金子倒了一杯酒,“整个兰州的医馆都是这样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杏林医馆是这样。”
陆笙心情沉重的离开了饭馆,甚至为了萧金子的安,陆笙都没有与他一起离开。回到玄天府,陆笙招来纤云。
“大人,您叫我。”
“最近弟兄们的摸底情况如何?”
“已经差不多了,在兰州地界盘踞的马匪有名有姓的有十二支,其中最强的当属我们进兰州之时遇到的疾风盗。
疾风盗已经被剿灭,其余的马匪大致的活动区域已经被锁定,弟兄们随时可以出动。”
“马匪虽然是百姓所痛恨的,但恐怕已经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了。你立刻让弟兄们便装前往各州府的医馆进行摸底,我想知道有多少医馆在草菅人命故意拖延病人病情,而后开一些对病情毫无益处的昂贵药物。”
“大人,您的意思是……”纤云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还记得我们来兰州的路上遇到的那些病人么?当时我以为是兰州的医疗水平低下,现在看来,不是兰州医疗低下而是他们的医疗体系已经完崩坏了。”
“是,给属下三天时间!”纤云连忙应道。
让纤云退下之后,陆笙回到了宿舍,洗漱之后躺下却久久无法入眠。从萧金子的口中不难推测,在兰州医疗崩坏的背后,有一只大手在推动。
否者无法解释,除了杏林医馆,其他的医馆也是一样的流程一样的做派。如果其他三大医馆背后的利益不是和杏林医馆连成一片,随便哪个医馆抱着以人为本的底线合理收费,救死扶伤,也能在短时间内异军独起独占西宁城医疗体系。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进入梦乡。
第二天,陆笙一大早就前往太守府,西宁城的医馆作为,太守府没理由不知道。虽然初来乍到就兴师问罪对未来的工作展开会造成很大的麻烦,但兰州的医疗体系已经成为了兰州的毒瘤。
不解决这个,后果不是百姓流失的问题了,恐怕会因此而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比如民变。
孟往年起的很早,至少陆笙到太守府的时候,太守府下官告知孟往年已经在处理公务了,表明身份来意之后,孟往年没有耽搁立刻接待了陆笙。
“陆大人,欢迎欢迎,玄天府的整改完成了么?”
“完成了,这得多谢太守大人配合!”陆笙这一句话也不是谦虚,被刷下来的玄天卫自然是不服的,而现在莫苍空死了,他们所能想到的就是找太守孟往年做主。
但孟往年并没有因为都是本地派而对玄天府横加指责,而是以陆笙所作所为完参照玄天府的规章流程将不服的玄天卫挡了回去。
兰州两大巨头都支持这一次的整改,一众被扒下制服的本地派玄天卫也只能在家中痛骂却无何奈何。
“陆大人刚刚完成整合就派人打听兰州盗匪所在的区域,您这是要对兰州盗匪出手么?那群盗匪猖獗程度丝毫不在境外匈奴之下,早该整治了。陆大人如有所需,尽管提。”
“太守大人,在对付兰州盗匪之前,我和你说说另一件事。昨夜可能是水土不服,我早上起床有些头疼便出门去了杏林医馆。”
说道这里,孟往年的眼眸顿时亮了起来,看向陆笙露出了一副静待下文的表情。
“说来有趣,我在大夫还没见到的时候就先交了好几两银子。三两银子,对当地百姓来说代表什么?”
“差不多当地百姓一年的消耗吧。”
“不错,而后这场病看下来,差不多花了十两银子。而且杏林医馆也并非特例,西宁城四个医馆竟然都是这个样子。不知孟太守对此了解多少?”
“应该知道的比陆大人更为详尽一些!我们官府衙门的人去看病,基本上都是开具官府衙门的证明,所耗的银两只有寻常百姓的一二成。”
“太守大人知之甚详?”
“甚详!”
“此现象出现了多久?”
“五年!”
“寻常百姓根本看不起病!哪怕一个风寒都能让人倾家荡产。”
“不错,所以兰州百姓多会听天由命,就算得了重病也是能不去看病就不去看病,含辛茹苦数十年,不够一次看病的。”
“但更有甚者,本来无病还能被大夫诊出重病,而后花费大笔的药费却是毫无益处!”陆笙的气势猛地一变,灼灼的目光盯着孟往年的眼睛。
“确有此事。”
“孟太守为一方太守就对此不管不顾么?或者说,他们的背后,就是太守大人充当保护伞?”
“陆大人刚刚来兰州就发现了此事,足以证明陆大人名不虚传。不过……充当这些人保护伞的不是太守府,而是玄天府。”孟往年缓缓的捧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莫苍空!”
“本太守早就说过,莫苍空入玄天府之前有功于江山社稷,但入玄天府之后就是朝廷之罪人。”
“那太守为何没有上奏朝廷?”
“我不像陆大人这般深受皇上宠信,兰州,地处西捶穷山恶水。在兰州这片土地,能说上话的是那些部落首领和门阀勋贵,我……不过是一个流亡之辈。
我手中无权,无钱,能在此做的唯有两袖清风而已,一人兼太守,道台之职却无人说我割据之势。因为,太守说的话在兰州还不如一个部落首领或者统兵小将管用。
节度使是文官,可以掌权但无法掌兵,而在兰州只有手中有兵者才有用。
我三年前上奏一本,石沉大海,两年前上奏一本,依旧石沉大海。而去年上奏一本,原本我在明年应该调往凉州的,似乎也再无音讯了。兰州似乎成了偏外之地,恐怕皇上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兰州的真实消息了。”
“太守大人不能直接上报皇上么?”
“早听闻有些州的节度使和玄天府总镇能够通过符文传书直接向皇上请奏,不知是真是假?”
孟往年这话听起来是在讲笑话,但这个笑话陆笙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同样一州节度使,有的是在云南鸟语花香地,有的是在吴州花花世界,有的是在楚州锦绣之地。
而孟往年,却只能在兰州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兰州的官,在百官眼中是流放之地,自然也无高低之分。一府知府如是,一州太守亦如是。除了官员的品级之外,其他的方方面面都有明显的差距。
贺行之可以直接联系姒铮并不代表所有的太守皆能直接联系姒铮。
看着孟往年的眼眸,陆笙的轻声一叹,“太守大人纵然无法上达天听,但应该已经知道是谁这么大胆敢如此鱼肉百姓吧?”
孟往年摇了摇头,“这件事我查了两年,却一无所获,仿佛兰州的医馆一夜之中被绑在了一起一般同进同退。
也许是我的能力有限,或者是我的眼睛已经瞎了,耳朵已经聋了,两年来我仅仅知道现状而不知其原有。而前两年来,我派出去的探子再也没有回来。想来……他们都已经凶多吉少了。”
“兰州医疗已经到了不得不改不得不变的地步了。”陆笙没有在继续听孟往年讲那些他无法分辨真假的事情,开门见山的直接说道。
“不错!百姓怨声载道只在其次,其实只需一个导火索,兰州就能面临万劫不复之险地。如果找眼下的情况,草原匈奴突然犯境的话,兰州百姓可能会夹道欢迎。官府,朝廷,在兰州百姓心底的形象已经一落千丈了。”
“既然太守大人也如是认为,想来应该会支持玄天府的吧?”陆笙端起茶杯,低沉的问道。
“我只有一点要求,玄天府整改兰州医馆,但同时也要保证兰州医馆能正常运行。现在百姓不闹事至少他们的病还有地方治,但如果兰州的医馆部关闭,最先跳出来的会是兰州百姓。
无论有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兰州不乱是唯一前提。如果兰州起动乱,不仅仅是我们丢官弃爵的问题,而是丢失国土之罪,万劫不复之孽。”
“本官明白其中厉害,自然不会贸然行动。”陆笙算是和孟往年初步达成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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