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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所谓真龙,存在的意义
    甲板上,涴澜凝视无月的天空有些出神,仿佛要数清那隐藏在乌云中的明星,又像要找出潜藏的玉盘。

    王蛇手托厚实风衣,轻声来到涴澜身后:“主子,夜深了,小心着凉。”

    涴澜笑道:“海面上,并不觉得冷。”何止是不觉得冷,纵然是冰天雪地,严寒彻骨,真龙亦可自在遨游。

    王蛇默然,心中惊悸阵阵,似乎是山林中的小鹿,被隐藏在暗处的猛虎盯住,不知何时,虎出鹿死。

    仰望涴澜一眼,王蛇心中暗思,不知道主子现在,是否也有和他一样的直觉。

    思及此处,王蛇心中悸动大盛,忽的心血来潮,单膝跪地,朗声道:“愿为主子效死。”

    言语悲戚,但声音却有一种振奋人心的力量,在这无际海面上回响,不知惊醒四周船中多少仆从,许多人打开窗,海风迎面吹来,吹来几丝阴森,但丝毫吹不灭那和王蛇一般的热火,他们望着甲板上的涴澜,献出赤胆忠心。

    涴澜扶起王蛇,接过那并不需要的大衣,披在自己肩上,再转头,凝望无边黑水。

    王蛇挺胸站立,但见那背影挺拔无双,值得他付出一切,一时胸中如有火炉在烧,越烧越旺,永远都不会熄灭。

    涴澜道:“王蛇,我从未忘记,你是一个汉人,并不是满人,能得你这份忠心,涴澜十分欣悦。”

    王蛇道:“王蛇余生,将尽皆奉于主子,要杀要剐,往东往西,王蛇毫无异议,主子挥手,王蛇如臂。”

    涴澜哈哈大笑,尽显豪气,“不要叫我主子,王蛇,你已经不是奴才,若是愿意,一声大人,或是殿下。”

    王蛇面色大变,“主子可要抛弃?王蛇一颗赤心,只向主子一人,只存主子一人。”声音中居然有些绝意。

    涴澜一笑,踱步至王蛇身前,注视那双似乎有了死意的眼睛。“错了,王蛇。”

    王蛇讶然望去,只见涴澜双手环抱,似乎天地在怀,“从今往后,再无满汉之分,亦无主奴之别,你我血脉,俱是华夏儿女,同为炎黄子孙。”

    涴澜声音响彻,船舱中醒来的人,眼中爆发难以置信的光彩,然而呆滞的面色,仅仅维持一瞬,无法形容的喜悦浮现,让他们互相拥抱,以此宣泄心中情绪。

    王蛇愕然道:“主子,您……”涴澜微微一笑。“还叫主子?”

    “这……这这……”王蛇一时无法开口。

    “汉人,早已成为满人的一部分,满人,同样也是汉人的一部分,可笑那朝中还有无数铁杆庄稼,吸着同胞之血,自命天生不凡,待我莅临帝位……”涴澜眼中涌现杀意,更有一抹毋庸置疑的坚决。

    如果孙山在侧,定然会欣慰莫名,同时也无法避免的生出钦佩。

    涴澜,在他没说那这些话前,是个满人,满人的皇帝,所有汉人的主人,他本可以一直维持,他绝对有这种能力,真龙可以做到,因为他是真龙,没有人能对登位的真龙不利,圣人也不能。

    但这条真龙,是满人,身为一个满人,有能力,更有义务,为自己的族人维持这一份至高无上。

    因为他是满人,不为满人谋福祉,那该做什么?可他偏偏说了这种话,他违背了自己的族群!

    这需要多大的勇气?他真的忍心有朝一日,对自己曾经的族人下杀手?

    杀手,鲜血,死亡!只有死亡!那些顽固的,自命天生贵胄的满人,不会被涴澜感染,真龙也不行,只有死亡!

    涴澜真的能做到吗?真的能亲手,杀掉自己曾经的族人,真的能看着那身首分离,鲜红遍地?

    他能!他绝对能!

    涴澜喃喃自语:“从今往后,再无满汉之别,这就是我,必须要做的事。”

    一句话,不知日后多少腥风血雨,涴澜绝意消灭这一块几乎将华夏折磨死的毒癌,盖因他已经明白,他是什么?

    他是什么?

    他是真龙!华夏的真龙!华夏真龙只为华夏百姓,他心中再也没有狭隘的满汉之分。

    如果有人还要以此将他说服,那么涴澜只会微笑,同时让这种人,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华夏真龙,双臂张开,环抱天地,震慑世间一切宵小,横扫世间一切阻碍,让以往伤害过她的,付出惨烈的代价,让今朝觊觎着她的,后悔心中的贪婪。

    重演华夏,赫赫武功,再让这族群,涌现不绝生机!

    这是涴澜的责任,这是涴澜的使命,这是真龙!降临的意义!

    东方曜日,冉冉升起!中天之光,就在眼前!

    正值五更时分,随着涴澜一言说出,真龙天子似于天地建立了某种奇妙的联系,一轮红日提早升起,漫天乌云顷刻间化为乌有。

    苍天之上,红日微露一角,那一直被隐藏的玉盘亦现出形迹,与那红日遥遥呼应。

    一缕淡淡的阳光,一束清冷的月华,仿若穿越无尽距离撒下,将涴澜的身形衬托如天神。

    船舱中的侍从,多是汉人,他们自发的出了舱门,来到甲板上,凝望那受日辉月华照耀的身影,目露虔诚。

    涴澜微闭双目,一时间犹如与天地相和,胸中那道真龙之气,越发凝练,几欲脱体而出,啸傲寰宇。

    可不知何时,红日复又隐没,它也该隐没,本来还有半个时辰,才是它该出现的时候,现在消隐,于情于理。

    那明月却为何晦暗无光,现在虽然接近天明,可依旧是夜晚,在明月该存的时候,偏偏月华不再。

    此刻没有乌云,但暗沉沉的明月,好似蒙上一层细密的黑纱,无法洒下月华。

    涴澜从那玄妙的状态中走出,回头一顾,旁边大船甲板上众多的侍从,那眼中的虔诚消失殆尽,只剩恐慌。

    身旁王蛇亦是瞠目结舌,以手指着那前方的大海,似乎是有某种超乎想象的生物出现在眼前,任谁都无法相信。

    心中震动不止,涴澜没有回身,身边海风吹拂,不止带来海水的咸湿,还有一丝异样的腥味,像是鱼腥味,又像是一种冷血动物的体味,涴澜从其中闻到了不适,还有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