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疤子犹豫好一阵,终还是开口道:“王爷,要不……要不您先走吧?”
梁九盯着他,怒道:“什么?你是王爷还是我是王爷走什么?李疤子,你该不会是怕了吧?怕他大燕百万雄猫”
李疤子忙摇头:“哪能啊,王爷,王爷您千里迢迢赶过来,将士们无不感动,我们……我们不想您有事。”
梁九斜倚着大雪子,大雪子才不惯他,让开身,梁九瞪它一眼,回头接着道:“能有什么事。怎么,你们这一个个担心我?本王可是天下第一!这样,再给你们讲个故事,一人守一城那个先压下,本王讲另一人。”
梁九目光落向林外。如今众将士因为听到先前大燕百万雄狮即将到来,心中未免多出几分沉重,所以梁九得想个法子转移下他们的注意力。
如今众将士心里想的是,他们战死不打紧,可大梁如今的顶梁柱!天下第一的千岁绝不能有事!当听到千岁又要讲故事,他们忙围拢过来。
寒风呜呜吹,雪更大了些。
梁九:“小时候家里穷,他母亲用树枝在沙地上教他写字,并且鼓励他习武。文武双全……”
“北宋末年,他背上刻着‘精忠报国’四个大字投效军中……”
李疤子和石大柱听到这里眼前一亮,想着回去也效仿一个。虽然他们目前连写都还不会写。
梁九:“金军大举南下,岳飞立,岳家军起……”
“……收复建康!绍兴三年,他念念不忘收复中原。次年春,岳飞收复襄阳六郡。绍兴六年,他率师北伐,顺利攻下了伊、洛、商、虢等州!”
“岳飞有一作,名为满江红。”
“怒发冲冠
凭栏处
潇潇雨歇。
抬望眼
仰天长啸
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
白了少年头
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
收拾旧山河
朝天阙!”
众将士心中无不狂赞,无一不在想,这岳飞,是何等虎将气魄。
梁九声调一变,一沉:“可功高震主!奸臣当道!”
众将士心下一紧,当兵的最怕这个,君心难测!佞臣妄言!
“十二道金牌乱命!岳飞悲愤交加!十年之功,废于一旦!所得诸郡,一朝全休!”
众将士牙关紧咬,咬得嘎吱嘎吱响。
梁九盘坐在地:“宋高宗与秦桧向金求和……完颜兀术道‘必杀岳飞,而后和可成’!”
众将士顿时怒不可遏,齐声道:“不要啊!王爷!不要!”
“南宋,大理寺,最高狱,风波亭……一纸‘莫须有’罪名,岳飞含恨而亡!”
梁九抬掌,压掌,安抚下铁浮屠众将士心中的愤慨。他指指林外道:“不久之后,他们怎么冲进来的,也得怎么冲回去!所以,你们急个啥。”
李疤子及众将士仍旧沉浸在悲愤当中:“王爷,这世上真有岳飞将军真有那狗宋,狼金”
梁九点头,又摇头:“有,包括赵子龙,确有其人。但不在这片大陆。”
李疤子抽了陌刀兴冲冲道:“王爷,他们在哪片大陆等打完大燕,我们去把大宋大金一锅端了咋样?给岳将军报仇!”
梁九给他竖个大拇指:“好!但那片大陆没文化不给进去,你们懂吧?”
众将士顿时一阵抓耳挠腮,愁啊。
“好了好了,大家继续干活,活着才能去见世面。”
“疤子,那边,地一定要犁平,不能有树桩,这边要有坡度知道不。你怎么犁个地也犁不好。”
“王……王爷,俺又不是牛,换大柱来。”
……
深蟒林外,兵潮越聚越多,远远看上去如蚂蚁潮。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雪尘暴涌动,杀声震天!
八万走卒披重甲冲林,两万弓弩手紧随在后。施翔的走卒军名为‘踏山军’,他领军带头冲林,口中高喊:
“建功!立业!”
“杀!”
“啊!”
刚入林不久,惨叫声霎时四起。甲重吃陷阱也重。一个个深坑陷阱下,倒刺锥插着一个个铁甲走卒,一排排两头皆尖锐的木筏被触发,游荡在林中,收割着生命。一排接着一排。幸有重甲护体,否则怎么填也难填。
施翔侥幸躲过数道陷阱,眼见自己的兵一个一个倒下,他们还未见到敌人!没有一个敌人!敌人在哪!他猩红着眼睛,嘶吼:“梁九!出来!”
“嗖”的一把飞刀,穿他喉而过。
踏山军卒们抬头,见到了高高树上的那个人,那人覆着面甲,肩上扛着陌刀,他对他们冷笑道:“怎么没吃饭?倒是加!把!劲啊!”
说完他便几个纵跃间消失在林深处。
踏山军目里通红,脸也憋屈的通红,青筋暴起,化为一股蛮劲:“杀!”冲的更急更快,更加不管不顾!
前方是大片捆脚绳陷阱,被绳索捆住脚的军卒们,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被如弹弓一般的树木甩飞,甩砸在其它的树上,活生生震毙。
他们依旧接着冲,林外大燕各军可看着呢,没有退路,没有!唯有死战!
可这林,好深,他们有些迷茫了,有些不知该和谁人死战,这林!到底有没有敌人!
十万踏山军走卒,死到仅剩数千时,眼前豁然开朗,这里竟然有一片开阔地,他们终于见到了人,见到人之前,他们一愣,先是见到这林中壁垒!木制的壁垒!这壁垒如城,如堡!依林而建,壁垒外倒扎满了一柄柄方天画戟,如一个立体庞然的刺猬。
壁垒外,有一斜坡,斜坡下来后是平地,这是另辟战场!
大雪子背上,梁九拨起面甲,露出一口森白牙齿,他声寒语冷:“欢迎来到——修罗场!”
斜坡上铁甲森森的铁浮屠,兵出三千骑,三千把陌刀高举,一个冲锋,沉默铁血,彪炳无双!不一会便收割完这最后的数千疲走卒。后头跟着的粘杆处监军差点吓腿软,匆忙回去报信。这……这怎么打!
数名监军回去路上,林中陷阱到处是重伤的走卒,痛叫声,呼救声,哭喊声交织在一处,当真宛如修罗场!战争从来都是残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