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使团被袭两国盟约作废的消息,瞬间便传遍了朝野,京城里到处都在议论纷纷,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破坏两国结盟与朝廷作对。
但很快又传出一个消息,是辽人为了阻止自己的不利局势,假冒宋军所为,朝廷正准备派大臣出使金国重修盟约。于是人们又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个重臣担此大任上,但随之传出的消息却让人大跌眼镜,朝廷拟定的正、副大使人选居然是枢密院支马房副主事徐处仁和翰林院直院学士——目前刚刚出狱的赵鼎。
但朝中知情人士都清楚,这两人都是强硬反对结盟的,此去金国除非他们转变态度,否则却与送死无异。
古浩天也一早就得到了这个消息,而且知道是蔡京的提议,他第一个想到就是蔡京在借刀杀人。赵鼎得罪过蔡京他是知道的,可是今科录取已经尘埃落定,赵鼎出狱也没几天,难道又拉了什么仇恨?至于徐处仁应该就是过于耿直到处放炮,为这些权臣所不容。
接下来了解到的信息,也基本证实了古浩天的猜想。原来赵鼎出狱后,心有不甘,继续写了奏折揭露科举弊案,也就成了别人心中的麻烦制造者,自然是除之而后快了。徐处仁则是由于不断的抨击周金结盟,又因为作为正直的老臣,其主张在朝野有一定的影响,朝中大佬本把他作为心头之刺,按在支马房的位置上,就是随时想把他拿出来当替罪羊的,这次刚好,你不是反对结盟吗?偏偏让你去谈结盟,其结果自然只有死或者身败名裂。
就在东京城里热议着周金两国关系之际,许贯忠、卞祥、时迁三人回到山水客栈。怀州青龙峡一战,许贯忠等带着横刀营队员,穿了甲仗库新买的皮甲,冒充周朝军队,对女真使团发动突然袭击,女真人猝不及防当场伤亡达十余人,后来在牙儿孛堇带人悍不威死的冲击下,横刀营的防线被冲开一个缺口,完颜宗望与完颜希尹带着数人突出包围逃之夭夭。
此战,女真人自牙儿孛堇以下死亡三十七人,横刀营也死亡八人,伤十余人,战损也相当大。
“小官人,那女真人的骑兵的确强悍,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面对横刀这种利器以少打多,竟然突围而去,我想他们回去之后,必定会想法对付横刀,我们也要多想想应对骑兵的战术,不然将来战场相遇必会吃亏。”
许贯忠这次与女真人当面交锋,对他们骑兵的战斗力有比较直观的体会,他知道梁山将来必将会与女真人对阵的,所以一回来就说了自己的感触。
“许先生说的甚是,下步庄园里要经常进行步骑战术演练,摸索一套对付骑兵的有效办法。”
古浩天也很赞同许贯忠的说法,以前梁山骑兵很少,接下来随着战马的不断增多,必然要扩大骑兵规模。到时不仅是横刀营,长枪营、弓箭营都要参与,多组织综合演练,便如后世的红、蓝军对抗一般,时间长了总会摸索出对付女真骑兵的战术。
“伤亡的兄弟们怎么安置?”古浩天紧接着又问。
“死亡的兄弟跟上次一样运回庄园去了,伤者较多,当时怕暴露目标,李逵兄弟在武陟县强行绑架了一个大夫,我想着救人要紧也没阻止,如今已经悄悄回到城外的院子里养伤。”
听了许贯忠的汇报,古浩天虽然明白打战免不了要死人,但心里又是一阵难受,随即想到以后要与后世军队一样建立随军医生的制度,这样便可第一时间救助伤员,他觉得回山便要把这事给提出来。当下,他便吩咐朱贵到城里找一些好的伤药,马上送出城去。
本来完成了对周金两国结盟的破坏,古浩天等在京城的使命已经基本结束,但因为突发了徐处仁和赵鼎出使金国这样的事情,他又有了新的想法,于是便推迟了离京的时间。
如此,又过了四、五日,进朝廷里已经对使团的人员组成作出了最终决定,徐处仁被任命为枢密都承旨为正使,赵鼎被任命为礼部主客司员外郎为副使。三日后的四月二十日启程,经沧州渡海北上。
随后两日古浩天悄悄的拜访了徐处仁与赵鼎,两人都知道此去金国无疑送死,但对朝廷此次任命的态度却各不相同。
徐处仁年已五旬,对生死已经看淡,他根本就不准备能够活着回来,只想到了金国显示一下大周臣子的气节,搏一个青史留名。
赵鼎毕竟年青,还有一腔抱负,对就此送命自然心有不甘,关键是连续两次的打击之后,加上古浩天、张九成等人的日日灌输,他对朝廷已经绝望,之前尚存的一些对周皇室的忠诚也渐渐消失。
因此对于古浩天提出的,接两家家眷到梁山安顿的提议,两个人的反映也是各不相同的。
徐处仁一开始是拒绝的,古浩天最后干脆刺激了他一下,说道,徐大人此去必不会与金国结盟,可以想像的到,金周结盟若因你不成,家里必因你而受累,你愿为如此朝廷舍生取义,有没有价值姑且不说,可老夫人和家中老小何辜,却要受此无妄之灾,老大人难不成要为了一人名节,却要置全家性命于不顾吗?徐处仁被说的哑口无言。最后古浩天以学生的身份,说是替老大人照顾师母,他才勉强同意了。
而赵鼎听了古浩天要接其家眷去梁山庄园之后,想到自己此去生死未卜,家人无人照顾,况且张几成一家已经到了那边,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至于对古浩天暗示的半途接他去梁山的提议,也没有明确的拒绝,只是说一切以徐大人为主。
随后几日赵鼎便以北去金国前途未卜为由,把家里的无关人员尽数遣散,而徐处仁家里本也没几个人,然后两家不约而同的把家眷送回老家。而朝中诸人因为当前还要两人担挑重任,也没有阻止,反正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若要拿人那里抓不到人。当然他们并没有想到,这两家人回老家只不过是个假象而已。
很快便到了四月二十日,京城北门外,枢密院和礼部两五、六品的官员“代表朝廷”,虚情假意的为两人送别。赵鼎站在徐处仁的侧后,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对这个朝廷或许还存有的一丝感情消失殆尽。
古浩天也准备于第二天动身离京,当天晚上,他与许贯忠对朱贵和陈贇作了最后的交待,特别是林冲家眷一事,他要两人时刻关注,一定要安全送往梁山。
且说几个人正坐在房里说着话,时迁突然闯了进来。
“小官人怪事了,那陆谦和高俅的亲随富安带着两人,傍晚出城去了,俺一直跟着到了城外,那几个人居然快马北去,似是出远门了。”
陆谦他们往北边去了!
古浩天听了心里打了个问号,莫非是冲着林冲去了。细一思量,自林冲三月十四日起解至今却也有一个多月了,想那董超、薛霸若是回程快的话,也该到家了。若真是如此,那这几人必是看林冲途中未死,再去害他性命了。
只是鲁智深怎么还没回来,按理他应该早些到家才是。古浩天思考一会,觉得鲁智深洒脱之人或许到那儿凑热闹去了,明日且去衙门打探一下,看看董超、薛霸回来了没有。若是已经回来,那他离京的日期又要另做打算了。
次日晨,时迁按照古浩天的吩咐早早便出去了。古浩天正吃早点,便听得门外一个豪迈的声音响起
“三弟,酒家回来了。”
“大哥!”
古浩天一听却是鲁智深的声音,连忙放下筷子,喜出望外的迎了出去,只见一个肥大和尚风尘卜卜的从二门进来,正是他的结义大哥。
“大哥咋地恁久才回来?”
“二弟豆腐一般性子,俺不放心,当心那两个撮鸟途中再下毒手,便直直送到了沧州牢城,还看着那两个撮鸟出来了,才动身返回,也便耽搁了一些时日。”
原来如此,古浩天恍然大悟,这鲁智深于原轨迹里只送到了沧州外围,这加却是直接送到目的地了,难怪没有首先回来。听他说来那两个公差必是早就回来了,那昨日陆谦几人必是去沧州无疑了。
古浩天想了一下,如今才是四月,这个时空林冲也就没有“风雪山神庙”这一出了,这样一来危险的不确定性反而更大了。于是他立即写了一个字条,叫过一个情报人员,命他迅速赶往沧州牢城交于林冲。
鲁智深在一旁看着好奇,便问道“三弟恁做却是为何?”
“大哥尚且不知,昨日陆谦那厮与富安他们出城去了。”
古浩天便昨日探到的消息和自己的判断告诉与他,又说了自己的打算,鲁智深这才安下心来。不久之后,时迁也回到客栈,再次证实了董超、薛霸确已回衙。
这样也好,古浩天想着,正好在自己离京之前,把最后一桩事给办了,省的给朱贵他们留下麻烦,于是便对鲁智深说
“沧州那边虽不用去了,却还一桩事要麻烦大哥走一遭。”
“若是用的着洒家,三弟只管说就是。”
“我想着若把二哥的家眷留在京城,终究是个麻烦,万一护的不周全,到时如何对得起二哥,不如在离京之前把他们接往梁山庄园,只是张教头一个老人,虽有几分胆识,却恐其难以护的周全。而我此次又要先去河北,故还得劳大哥相送。”
“原是此事,却是应该,洒家再走一遭就是。”
“如此最好,大哥须的在山上等我回去,那时我必把二哥带上,咱们三兄弟再醉一场。”
兄弟二人当场作了约定,古浩天便召集人手分派出去,京城最后的一次行动就此展开。